我感觉难以呼吸,精神的大起大落让我缺氧,身体极力压榨着肺部努力为我输送氧气,我缓了缓,再次拥抱住他,下巴轻轻搁在他的头顶,一下一下地抚摸着阳太的头。
他抱着我,就像是抱住了整个世界。那双小手紧紧攥着我身上仅剩的破布,甚至小心避开了有着重大伤口的地方。
我还没来得及为自己受的伤做检查,这时才看到满身的伤口,最重的伤是肩膀处的巨大齿痕,也许是痛得太久,我的脑子已经麻木,那个怪物狠狠地刮咬下了我的一大块肉,在吞下肉以后,更是疯狂狂躁地用比刀更锋利的爪子抓挠劈砍,差一点就把我拦腰斩断。
身体受了这么重的伤,打斗过程也是血流不止,我为什么现在还活着?这个念头只是在脑子里转了一圈就被丢进脑海深处,现在这种时候,这种事情不重要,活着就好,活着就好,我绝不能死去,绝不能在这世上只留下阳太一个人就离开。
我松开手,用头抵了抵阳太的额头,有些发烫,他发烧了,需要休息。我用手轻轻盖上他的脸,声音很轻,很缓。
“阳太,我还活着,你摸到了吗,我是热的,我也摸到了,你也是热的,乖孩子,别怕,我们都活着。”
他从我的怀抱里抬起头,往日里明亮的眼睛里是散不去的惊惧,有雾气萦绕在他的眼睛里,迅速凝成了泪落在了我的手上,我被眼泪烫得颤抖不止,甚至感觉出被火焰灼伤的痛感来,他也跟着我的身体颤抖起来,我们就像是寒冬的大雪里的两只幼兽,紧紧相拥着蜷缩在一起下了许久无声的雨。
从白天到傍晚,我们终于打扫完了房子,身体很疲惫,一天下来我们只喝了点溪水,饥饿在轰鸣,但我们没有停下。我们在院子里挖了一个深深的坑,把能找到的所有的东西都放了进去,一铁锹一铁锹地填上土,没有立起坟包,也没有墓碑,我们担心昨夜的怪物不是只有一只,如果留下痕迹,只会打扰这片地方的安宁。
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为什么突然变成这样了呢,明明是活的,热的,会笑会说话的人,现在什么都没有了。填土的过程里,土不是盖在坑上,更像是埋住了心,冰冷刺骨的寒意刺穿了身体每一寸肌肤,人原来是这么脆弱,生活原来是这么容易破碎的东西。
我和阳太紧贴着,沉默地坐在房子的台阶上,看夕阳一点一点下沉。这种时刻,我该说点什么呢,我能说点什么安慰这个孩子呢,我脑子不停地转着,但是脑海一片空白,大火烧尽了一切,像是把我的脑子也烧坏了,只留下厚厚的灰。
肩头一重,我转头看过去,是阳太睡着了,巨变吓坏了这个孩子,让他眼睛满是血丝也不敢睡着,痛苦哭泣也不敢发出声音,为了保护他自己,他只能变得非常安静。为了保护自己,他失去了声音。
我调整了下姿势把他抱进了怀里,手掌有一下没一下地轻拍着他的背脊,看着他不安的颤抖,嘴里轻轻哼起母亲的歌谣,熟悉的歌谣笼罩了这片房屋,安静静谧的气息开始流淌,怀里的人紧皱的眉头慢慢松开了,呼吸也慢慢平稳,他睡着了。
这次做个美梦吧,不做梦也可以。我放空脑袋胡乱地想着,不要害怕,我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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