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塑料与铁

姥冢

白色的羽毛掠过鸟居，沿着笔直的参道一路向前，下方是一望无际的镇守之森，树木大半都已枯萎，在无风的夜晚像是氤氲水汽的黑色沼泽。从天上往下看，整座山像一座四四方方、出自古坟时代的巨型大墓，经历漫长岁月遍生古树丛草。显然神社曾经繁盛过，参道铺设长方形的青石砖，道旁是倒塌的绘挂和手水舍，木架早已腐朽不堪。狛犬上遍生厚厚的青苔，须发和兽纹却雕刻的十分精致。

整座建筑彻底淹没在夜色中，几乎与森林融为一体，只有中心拜殿亮起细微的火光，以玉垣为界，笼罩出方形的蓝色界壁。或许是察觉到来人，光罩逐渐消退，露出破败、却依旧不失气宇的荒旧建筑。

本殿是基于出云大社的大社造，屋脊两侧交错耸立着外削千木，顶层是并排横置的圆形鲣木。年老的巫女蹲坐在殿前左侧的空地上，面前立着一尺八寸的石砌火台。随着大捆的蓍草被丢进火中哔哔啵啵地燃烧，火苗旺盛燃烧，然而蹿动极其诡异，内里隐隐约约，居然是微弱的、仿佛活物遭受折磨的尖利惨叫。

神乐安静地立在身后，合起的折扇抓在手里，随着风使落地，草地内缓慢地游走出十几只半透明的白色长蛇。风使再没有上前一步，白蛇也始终盘旋在距离她三尺远的距离，形成规整的环形。

老妪抓起一把红色铜粉扔进火里，伴随着成年男人惨痛的哀嚎声，石台内部猛然蹿起两尺多高绿色焰芯，之后火柱像是被浇了冰水般彻底熄灭，只剩下笔直的黑色烟柱直入夜空。

发丝灰白的老妪从地上缓慢地站起来，佝偻的背部几乎将她整个压弯。她穿着身份极高的门院巫女特有的纯黑色大行正狩衣，双肩扎束鲜红色绳串，脖颈间挂着质地极其细腻的翡翠念珠，在夜色中熠熠生辉。巫女转过身看她，面容间没有丝毫属于老妇人的慈祥，相反带着蛊蛇般的精明和阴狠。

“我说了，今天的诅咒结束了……”老妪缓慢却又笃定地开口，声音异常沙哑。

神乐略略皱了皱眉头，椿是五十年前便已扬名的黑巫女，但虽然是上年纪的妇人，嘴唇却依旧涂着鲜红胭脂，额间也用金钿装饰。或许是脂粉颜色太过鲜艳，反而将皮肤映衬出异常的干皱枯朽，像是深秋失去水分后的树皮。

椿对神乐的反应全然没有放在心上，缓慢地转身，朝着舍所步履蹒跚地走回去。

“妖怪也要懂规矩。”

环绕在周围的白蛇顿时齐生生逼在脚下，神乐用扇子遮住嘴角，她知道这些只是纸片做出的傀儡，真正的式神豢养在体内，不可能被轻易撕裂破坏。

因此她只是收起扇子支在脸前。

“我知道，可奈落今天必须见你。”

神乐说着摊开手，露出掌心中的四魂碎片。

“为表诚意，这是他预支的定金。”

•

晶红色碎片在暗夜中发出略略刺目的光线。黑巫女停住脚步，看清风使手上的东西后，老妪皱纹丛生的脸上明显露出了惊讶和松动。神乐没有废话，从头上拔下羽毛簪子，黑巫女显然是衡量够了。

“可以。”

盘旋在草甸间的蛇依次后退聚合，变成一只通体雪白、长着尖角的螣蛇，顺着老妪身躯缠绕而上。

白色羽毛再次盘旋而上，迅速淹没在夜色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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枫村

戈薇住的屋子被底朝天抄了个干净。

七宝揪住少司命一只胳膊，道士脚不沾地收拾着戈薇用过的东西，课本、作业、电热水壶，还有换洗衣服。戈薇准备了一上午，原本打算分给众人的蜡笔和零食被一股脑倒出来堆在角落。随着最后一双鞋子被塞回背包，小狐狸疯了似的跳在少司命背上，死死拽住背包带。

“我知道是他错了……可是，可是……”

“你不能这么对犬夜叉！！你也不能这么对戈薇！！！”

“你不能带她走！！！”

少司命不能伤害小孩，甩了半天才把七宝甩在软垫上，小狐狸四肢捶地嚎啕大哭，鼻涕眼泪抹了满袖子都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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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魂君抱着她的腿打死都不放。

“要死人啊你！你真舍得！！”他沿着大腿一路攀爬到肩膀，少司命两只手提着东西，他抱着少司命的脑袋脸对着脸的看她。

“你看着我的眼睛，告诉我你真要把桔梗交给他吗！！！”

如果只有特写的话，这是霸道总裁里很适合接吻和调戏的画面，但现在四魂君两脚悬空，看起来就像是少司命多长了一个脑袋。

少司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将行李放在桌子上。

“戈薇我都舍不得给他，何况是桔梗。”她盯着四魂君的眼睛。

“胜败在此一举，信我就别拦我。”

她说着把四魂君提着脚倒拎起来，一块塞进了背包里。

•

桔梗进屋的时候，少司命正在把戈薇留下的冰弓背回背上。屋里被打包的一干二净，七宝缩在角落里哭的稀里哗啦。看到她后眼里露出埋怨，但还是被珊瑚拉着胳膊从屋子里拖了出去。

这里原本是桔梗住的屋子，戈薇到来后当做了她的卧室。屋里摆着除妖村那套略显粗陋的木制桌椅，边角点着一盏陶土油灯。桌子上堆着打包好的行李，桔梗站在门边，一脸的埋怨不忿。

“你到底要做什么？”她问道。

少司命把笔记和课本放回桌子上。

“做什么？”她说道。

“正宫回来了，当然得给你腾地方啊，这么简单的事看不出来吗。”

……

桔梗伸出手压了压额角。

“你未免也太过火了。”她说。

“这是他们两个人的事情，不要一厢情愿地去赌气行吗……把戈薇送回来，你没权利拆散他们！！！”她说着看了一眼外面。

“你不觉得这样过分吗？用那样的话去指责他……”

“你明知道他不是那种人！”

少司命站在原地，末了她把长弓从背上摘下来，扔在桌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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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俩的事？”

她说着“呵呵”冷笑两声，“我刚刚可怎么看，都觉得像你俩的事……你还真是霓虹古代淑女的道德标杆啊你，都成这样了，还有闲情逸致给他说好话……”

“再说就算我把戈薇带回来，又能有什么意义呢？还不是原来的烂摊子连轴转……你远远的走了不见人，犬夜叉继续在心里想你，戈薇心里苦还不能明说遇到你还得躲在一边像个做贼的。”

少司命咂了咂嘴，在屋里踱了两步，又在她边上停下来。

“你们三人流浪的继续流浪，怀念的继续怀念，忍气吞声的接着忍气吞声……只有我三边不是人，白管闲事疯婆子一个对吧？”她说着摊开手。

“谈个恋爱而已啦，犯不着又当又立的添堵……横竖长痛不如短痛，早断干净对三人都有好处。”

桔梗单手扶着桌角，上前走了一步。

“那你又何必把别人说的那么自私恶毒？”她看着少司命的眼睛，眼底是被压抑了很久的愤怒。

“你一直都讨厌他，从我认识你那天起，你就没说过他的好话，现在还是这样……”她顿了顿。

“是他要你这么做的吗？”

“这样的你和他又有什么区别？！！！”

•

屋里顿时安静的只有烛火燃烧的哔啵声，桔梗自觉失言，文文静静地别过头不去看她，两只手搁在桌子上。

少司命深呼吸了好几次，朝着桔梗伸出一只手。

“很好，你终于肯说实话了，”

她朝着桔梗隔空戳了好几下。

“用不着打圆场了你一直就是这么想我的。我不怀好意、我卖友求荣、我还是他麾下走狗天天想着害你……”

“犬夜叉，弥勒珊瑚，还有你，因为人见城的事情你们一直都恨我，你自那之后也从来没真的信任过我，我不是傻子……”

少司命说着撬开可乐罐猛灌了一口。

“今天咱俩索性也把话说清楚——我、不、喜、欢、犬、夜、叉！！！”

她一字一顿大声说道。

“这、跟、奈、落、一、点、关、系！都！没！有！！！”

最后几个字少司命几乎是吼叫出来的，声如洪钟响亮的生怕村里人听不到。看到桔梗扭头瞪她，少司命压低声音，但还是越说火气越大。

•

“我讨厌他怎么了？我这辈子最恨的就是光说不做的男人了，你不会真的以为他说上几句好听的话，每天耷拉着脸忧伤郁闷，就是深情吧？”

“我从来、从来、从来，都没因为他喜欢戈薇这件事本身，我讨厌过他！！！”

她吸了几口气，将手里的罐子一把捏变形。

“说句真心话，他有戈薇之后，和你先前是个什么关系，我也压根就没关心也没在意过。毕竟你那会儿是个死人，他想开始新生活那是天经地义，总不能让活人耗在过去出不来吧。横竖你俩没成个啥，少年人爱就爱了有什么好勉强的？”

“我恨的是他横竖都不管你了，为什么还要见面就拿五十年前说事，拴着你……还要摆出一副情深义重的模样不放你走呢？！！”

桌上的油灯静静地燃烧，桔梗两只手支在桌子上，末了缓慢地跌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少司命单手叉腰翻了个白眼。

“荫刀那事是我主动阴你，这个遭多大报应我也认了，可讲真我一点都不后悔。与其让你孤苦伶仃白伤心，我宁可骗你给你个一心一意的，这样你还过的好点！我原先不想在你心口上撒盐，现在话都说到这地步了，我问问你。”她说着伸出胳膊直指屋外。

“他口口声声说你的命是他的，自己是唯一能保护你的人，那现在你认真想想，你复活后他保护过你什么？！”

“我当初也不是没给过他机会！！！”

“就从你复活那天开始说，你从悬崖跌下河在岸边躺了整整一天，我完全可以把你藏起来丢到人见城门口，可我点了一夜的火。如果犬夜叉把你放在首位，顺着悬崖一路追下来，那天晚上他就能循着光亮找到你。”

“如果他真那么做了，我就任凭他带你回去，你俩爱怎么过怎么过，我不会做半点拆散你们的事，可他来了吗？”

“……这件事你可以不放在心上，毕竟那时戈薇差点变成植物人，他送她回去休养是本分。可当时你也没好到那里去啊，你也生死未卜，还是下落不明。他那时已经做了选择，你却看不出来，也不想承认……”

“再后来，你在那条河附近的村子隐居，如果他真的想找你、想问你，生要见人死要见尸，他会一个村子一个村子去找，直到把你找回来为止！！我不是没见过好男人……当年魔尊把唐雪见送到人间下落不明的时候，景天拿着她的画像到处流浪，蛮州、德阳、冰风谷、蓬莱……所有能跑不能跑的地方都找遍了，最后硬是在渝州把姑娘硬生生给找回来。你住这地方那是个岛！！！连四川大都没有吧？？你给我说他找不到你？腿特么长在他自己身上吧？！狗鼻子也长在他自个脸上吧？！”

“可他做了什么？他和戈薇到处除妖，两个人打打闹闹根本没把你当回事。你没等来他等来个晴海！他说要保护你……可那和尚不分青红皂白杀你超度你的时候，他又在哪儿？！！你哪次不是自己扛的，不是头铁命硬你被杀多少次都没人知道！！！”

她没管桔梗毫无血色的苍白面容。

“最后一次，是那天幻境。我问他的所有问题都是为你俩复合找台阶，你也都看见了，可后来他是什么态度，他一直犹豫舍不得拖拖拉拉要你去表态。甚至巫蛊山的时候，那时我已经和奈落闹翻了，我也说过明明白白有你的消息，如果犬夜叉亲自来问，并且把戈薇送回去，我就一定帮他见你，可他一直都躲着不见我。”

……

少司命干咳了好几下，灌了好几口水。

“所以我后来才下定决心，要把你从这段感情里揪出来，你才十八岁，你人生还长着呢！！没必要非得纠结在过去。”

她说着跳上桌子，居高临下看着桔梗。

“况且你到底为啥放不下啊我的姑奶奶！！！！”

“就说五十年前，如果那天是你和犬夜叉两个人坐船去美国然后船撞在冰山上，他把你放在大门板上自己泡成冰雕沉大西洋里，你可以难过我不会这么早劝你……他自己笨诶！他笨到被别人挑唆两嘴巴，就认定你骗了他，换了我就算他有那个真心，我也看不上他那个脑子！！！”

“话又说回来，横竖他都已经放弃你选择了戈薇了，那他凭什么又三番五次以恋人身份撩拨你呢？你稍微态度冷落点他就一脸伤感委屈提五十年前的旧事，拿着点老掉牙的初恋情怀去框束你？阻挠你结束这一切开始新生活的可能？真要用他了又屁颠屁颠陪着戈薇连根毛都找不着，这不是自私是什么！！！”

她没管桔梗黑成锅底的脸。

“也就你这个没见过世面的感动的不要不要的，换了我早一拳捣他脸上了。当烈女也得对方是个节夫吧？人家都二婚了，你为哪个守得望门寡？！！！男人家家的什么都没有就算了，靠这点狗屁不值的初恋情节白耗着你，白耗着戈薇，还以为自己情深委屈……不要脸各有各的花样，要命的是还真有人吃这套……他高兴死了，这边有个小贱人被他吃的死死的就算他和前女友藕断丝连都赶着不走，那边还有个大贱人明明都不要她了她还守身如玉干巴巴等他浪子回头，他多有魅力多有男人味多会享齐人之福，他走上人生巅峰了他，朱砂痣白月光一个没了还有一个对吧！！”

“你……！！！”

桔梗第一次气到头昏脑涨，她直挺挺站起来，一拳拍在桌子上盯着少司命。道士同样瞪回来，一只手撑桌子一只手抓可乐翘着二郎腿一副吊儿郎当的没正行样。桔梗气了老半天，却说不出一句话。末了她重新跌坐回原处。少司命跳下桌子。

“你要是个不谙世事一根筋的，被他哄得一辈子走不出来苦苦受罪，我才要气吐血呢……”

桔梗脑袋垂了半晌才勉强抬起来，用一只手托着腮帮。

“我没你说的那么惨，而且我也没有……”她顿了顿。

“既然你心里是这样想的，那你又何必带走戈薇呢？”她竭尽全力让自己口气松软下来。

“这是他们俩人的事情，你也并不想真的……那你到底要做什么？！”

少司命冷冷地笑了起来，声音里带着一丝报复的凶狠。

“他不是脚踏两只船吗，我要他谁都得不到……得到了也不开心，我要他这辈子不快活，永远活在愧疚里，满意了吗？”

桔梗终于坐正了身体。

“你也太狠了吧！！！”她盯着少司命的眼睛。

“他不是什么邪恶之人，为什么要这么对待他？因为自己的想法和私欲去拆散别人折磨别人，于你有什么好处？你就这么喜欢看着别人痛苦吗？这样的你和奈落又有什么区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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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命很平静地吐了一截可乐出来。

“我折磨他？”她说道。

“我诽谤他、我拆散他们、我是奈落……”

她伸出手在嘴上抹了一把。

“我先前是怎么说的……横竖你俩都忘不了旧人，索性我当恶人把你们重新凑一块，现在我真这么干了你又这态度……”

她重重地放下可乐杯。

“全赖我是吧……”

•

“你以为你就没有折磨过他们吗？！！”她声音都提高了八度。

“你是不是觉得，在这段烂账里只有你一个人是纯粹的受害者？？？好处全让他俩占了。”

她说着跳下桌子，看着桔梗突然变得讶异的神情。

“你不争，你不抢，你无私奉献，你甘愿牺牲，你燃烧自己温暖大地，任身躯化为灰烬是吧，你每次当那个主动退出的，撞见他俩话不过三句掉头就跑，还依依不舍满面遗憾生怕别人不知道你忘不了犬夜叉……还红线断了连不上，好像接上了你俩就能成事！！”

“我没有……”

“P！！！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

少司命说着把可乐罐扔在地上，一脚踩成扁片。

“你不是说他俩是好人吗，那就按好人的方向说……犬夜叉啥都没干，到手的姑娘飞了不说自己还被白钉在树上发霉了五十年，好容易下来了船还自己裂成两个选了哪头都是个狗东西……戈薇祸从天降白手起家拿着现代的命吃古代的土结果情敌从天上掉下来自己莫名其妙成了小三作甚都矮别人一头……”

“你说这是他俩的事，问题你俩从来也没提过分手啊！犬夜叉是为你报仇，你是为他不忘前人，你俩现在又都活着，你们才是正儿八经的男女朋友……奈落就随他便了，你让戈薇怎么处？！拜托你用脑子想问题，虽说我知道你脑子早在瓦窑里就都烧光了。你要是真能有个好归宿，一拍两散各生欢喜对他也是种解脱……偏偏你非要吊死在他身上，你还让不让人家小两口过日子了……”

桔梗半晌都没说话。

“我以前从来没和你谈过这些，我知道有些事压根不能让你再去出面再去做，你已经过的够苦了……可很多纠结说白了你们三都有责任不是吗，少了谁都不圆满……你说的没错，他俩确实不坏，他们是心软有良知的人，这就是关键！！！犬夜叉恋爱谈着谈着总想起你过的不好，然后天天内疚的要死。戈薇一照镜子就想着自己是不是替身，还不敢多问犬夜叉，他们能好过吗？以后是一辈子的牵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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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司命说着“嚯”地站起来。

“我是不管你了，横竖你不撞南墙不回头，你爱咋地咋地去吧……你现在去，你现在抱着犬夜叉，跟他赌咒发誓去，说你这辈子只爱他一个，永远不让别的男人碰你一根头发。然后他放心大胆的去撩戈薇，你回去喝风给他孤苦伶仃守活寡。”

“你……”

“万一有一天，你有个三长两短，他刚好能在你死前给你说几句好听话，看在你命不久矣的份上亲你一嘴巴。皆大欢喜啊，你心满意足飞天升仙，他终身意难平拿你当白月光，戈薇红玫瑰熬成蚊子血一辈子有苦难说，你们三绞成一锅拌汤，这就是你的成全，多唯美浪漫啊……那时我一定收了你的骨灰，塞二踢脚里给他们婚礼上拿去放炮仗！！！”

桔梗：“……”

少司命没再理她，提起比她大两倍的行李，步态蹒跚但又不管不顾走出门。

“我怎么就搭上你这么个死脑筋一根弦又拧又倔的当朋友……”

“八格牙路！！！死啦死啦地！！！”

她说着摔门而去，临走脚磕在门槛上狠狠摔了一跤。珊瑚和弥勒躲在外面，脸上是一副混合着惊讶和傻掉了的表情。她骂骂咧咧站起来，头也不回地走远。

屋里终于安静下来

桔梗重新低下头，看着灯火在风里闪烁不定的光影。她不是没听过诋毁，但被骂成这样还是生平第一次。可她郁闷了很长时间，终究也没有发火的心情。又过了很久，她终于像是累了一般趴在桌子上，边上烛火燃烧，将整间屋子映照出昏黄温暖的光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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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宝塔

穿着红蓝狩衣的巫女被麻绳五花大绑扔在草堆里，嘴巴也被布巾堵死。信正看到了她们腰间的名牌，分别写着牡丹和红叶。男孩将木牌扯下来塞进口袋，看了一眼远处的神无，又不动声色将脖颈间的命符坠塞回女孩后背。之后将绳索打成死结。

神社中心是一座六重多宝塔，四周草坪遍布烧痕和坑洞，塔身却没有半点受损的痕迹，塔基上贴满了白色的长符纸，木制门扉紧闭，只能看到内里闪烁着的暗红色光亮。

“宿主大人马上前来，还需要您耐心等待。”

信正对着妖塔平静地说到。

“您已经等了很多年，不会介意再多等这一刻。”

光亮随即缓慢地黯淡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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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位小巫女依旧在挣扎，年龄都在十三四岁。神无抱着镜子从不远处走出来。

“她们……不安分。”

银白色镜面正对着两个女孩，就在那刻，信正突然抽出腰间的武士刀，刀鞘重重打在两个女孩的后颈上。随着巫女被击昏，男孩抓起两人的袖子，干脆利落地将她们推进附近长满灌木和树丛的深沟里。

“都死了，”他转身看着身后的小姑娘。

“主公命令你吸收封印，不要把精力浪费在杂鱼上。”

妖镜闪烁良久，终究变得黯淡无光。神无抱着镜子，缓慢地走了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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