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繁子看着康之身边的那些绽放着蓝色光芒的桔梗花，顿时脸色苍白。

“这是什么…”秀雄问出了声。

“这是桔梗”真岛在一旁附和道，他作为园丁应该知道不少花的知识。

“桔……梗，桔梗？！”繁子听到是桔梗花之后浑身颤抖着露出害怕的神情，像是癫狂了一般伸手乱抓着空气。

“夫人，夫人！冷静一点，先送您回房间吧……”藤田担忧的说着就要去扶繁子起来回房，却就在这个时候繁子一把推开了藤田。

“我不要！不要！怎么会是现在……为什么现在才……！不要！一个人好可怕，会被杀掉的！”繁子说出了这种可怕的话，当场的几个人都震惊住了，澄花并不知道繁子在说什么，但是看她的神情她似乎知道一些什么。

“啊啊啊啊啊啊”繁子疯狂的在空气中乱动着，藤田立马抑制住了像被触及到了某根神经而躁动的繁子，大喊着。

“快去请医生！快去请医生！”

百合子哭泣着转身抱住了身后的澄花，就这么在澄花的怀里呆呆的看着发作的母亲，凄厉的叫声中，父亲的尸体就这么一动不动的像一个人偶一般，血腥味，警察慌忙走来走去的声音，还有谁低低的哭声，所有的一切仿佛是噩梦一般，澄花将闭着眼睛在自己怀里发抖的百合子轻轻的按在怀里。

而身边的斯波却在这一刻看着百合子和澄花，以及一直注视着澄花的真岛，皱了皱眉头。

百合子被安抚回房之后是澄花哄她入睡，澄花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房间里走了出去，却在门口看到了迟迟没有离开的瑞人，昏暗的灯光下，他如同瓷娃娃的肌肤显眼又美丽，与浑身是伤的澄花不同。

“百合子…睡着了吗”

“嗯”

澄花回答道就想从旁边过去，瑞人却抓住了澄花的手，在抓住澄花的手的瞬间触碰到了受伤的肩胛骨，澄花疼痛得惊呼出了声，瑞人连忙像触电一般放开了澄花的手。

“抱歉…！”

瑞人担心的看着澄花说道。

澄花忍着疼痛摇摇头，“没事的少爷，您也赶快去休息吧”还是一副没事的样子，还是……这样冷淡的样子，瑞人皱着好看的眉头看着澄花那发肿发红的脸颊。

“那是…父亲打的吗？”瑞人似乎是因为听到了百合子刚刚跟秀雄的对话，问出了这么一句。

提到了刚刚去世的人，澄花有些敏感，自己刚刚才被打了一顿，为什么下一秒他就去世了呢，澄花摇摇头，“不是老爷打的”澄花否认了，瑞人咬着下唇，为什么要否认，承认是康之打的不就行了，就连这个也要骗我吗？

“不行，你这个必须要处理！”瑞人又再一次牵住了澄花的手，澄花却在下一瞬间后退了半步，看着瑞人的眼神很复杂。

“少爷，您肯定很累了，您快回去休息吧”澄花在赶瑞人离开，瑞人后悔，后悔当初的自己的所作所为。

“我不累！”瑞人喊出了这句话，像是一个倔强的小孩一般看着澄花。

澄花只是苦笑了一下，“可是我累了”澄花这句话说出来之后，瑞人脸上的表情再也挂不住了，牵着澄花的那只冰冷的手也在此刻缓缓的放下来。

望着澄花独自离开的背影，瑞人的心像是被泼了一盆凉水一般，刺骨冰凉。

来到门口的时候发现早就应该离开的斯波和秀雄还在门口与藤田徘徊着，看到澄花的出现，秀雄大喊了一声，“澄花！”

澄花本来想假装没有看到就这么平淡的走过去，却被喊住了，澄花便缓缓转过头，看着三人。

“秀雄少爷您还没回去吗？”

“你这样让我怎么放心回去啊！”

没想到秀雄会突然这么说，藤田和斯波都愣住了，特别是藤田，难道秀雄也对澄花有不一样的情感吗？为什么说出这种话。

“我没事的，不用担心”澄花实在是精疲力尽了，不想去应付了，秀雄狠狠的皱着眉头担心的捏紧了拳头。

“斯波先生您呢？”藤田不禁问出了这句话。

“哈哈…我，我本来是想跟百合子小姐求婚的呢，没想到发生这么多事”

这句话说出来之后，成功的获得了澄花的震惊，斯波的目的达到了，他要让澄花注意到自己，不管用什么方法都好，而且他很讨厌这个家里的人，对待澄花就像狗一样，随便打随便骂，为什么他的澄花要受到这种待遇，伤害澄花的人他不会放过，当然要从百合子入手。

“你向百合子……？”青梅竹马的秀雄这回也震惊了，因为在刚刚看到他对澄花的担心程度，他以为是与澄花是熟人呢。

藤田也震惊了，但还是随即板着脸露出复杂的神情，“斯波先生，这种事不适合在今天说”

“啊…是呢是呢！那我今天就先告辞了，还有那位美丽的小姐，脸上的伤和肩上的伤要记得上药哦”斯波打着不认识澄花的名义就这么献媚的说着，澄花愣了愣然后点点头说了句好。

“秀雄少爷，既然斯波先生都回去了，那您也……尾崎老爷和夫人估计都会很担心你的”藤田劝着秀雄，可是秀雄还是隔着藤田两人的视线相交，过了一会秀雄才叹了口气，然后点点头。

过几天再来看她和百合子吧。

终于安静下来了之后，藤田从怀里拿出了膏药，“这是刚刚医生给我的…如果不嫌弃的话，就用这个吧”藤田这么说着，澄花看着那盒膏药还是新的，估计是刚刚藤田去跟医生买的膏药，心里的苦涩却有一些浓郁，大家都在关心我，可是为什么我一点都开心不起来。

这个家到底发生了什么。

澄花接过了那盒膏药，“谢谢你藤田先生”

藤田只是复杂的看着澄花，欲言又止，可是又看到她离自己而去，心里的酸涩和痛楚逐渐被脚步声放大，澄花……以前你也是这样看着我的背影的吗？

那么痛苦……

……

澄花忍着疼痛走向了房间，却毫无预兆的在房间门口看到了等待了许久的真岛，他手里拿着红花油，膏药和冰袋，低着头思考着什么，听见澄花来了的声音抬起头，和澄花四目相对。

澄花今晚一直在忍耐，即使自己被打到麻木，即使自己被突如其来的死亡吓到了，自己也只是一直在忍耐，直到看到了自己的恋人，那种委屈的归属感，在这一刻崩裂瓦解，澄花咬紧了下唇，因为害怕和悲伤涌上心头，泪水止不住的从眼睛里流出。

真岛紧紧的皱着眉头，丢下了所有东西直接上前抱住了澄花，却又不敢太用力弄疼她，他安抚着澄花的情绪，却又自己红了眼眶，澄花靠在真岛的胸膛前听着他的呼吸和焦急的心跳，一切都是让她能依赖的地方。

无言。

但却又像有千言万语。

真岛把澄花安抚好了之后慢慢带到了房间。

“小澄花，把衣服脱了吧，我看看你的伤”

虽然两人已经相恋了三年，理应是最熟悉对方身体的人，听到这句话，澄花还是不禁的心跳快了几分，就连脸颊都在发烫，但自己还是缓慢的解开了束腰带。

半脱下衣服之后，澄花背对着真岛，真岛伸手轻轻的拨开澄花的长发，露出的只是一条木棍般的伤痕，带着发黑的淤青还有红肿的沁血，真岛的心像被割裂然后随之滴血一般，凉嗖嗖的风让澄花颤抖了一下。

“真岛先生……有点冷”澄花刚说完这句话，一抹温热的触感落在了自己的后背和肩胛骨红肿的位置。

那是一个压抑着心疼的吻。

“真岛先生？”

“小澄花…很疼吧…”

这是今晚澄花第一次听到别人问她痛不痛，澄花的泪水又再一次的涌上眼眶，对于恋人的询问与心疼，澄花毫不掩饰的点了点头。

“很疼”

真岛的眼眶渐渐红了。

但还是小心翼翼的给澄花上药，却在上红花油的时候因为要抹开，弄得澄花十分的疼痛，澄花捏紧了衣襟让自己避免不叫出声来，让真岛担心，却避免不了身体的颤抖。

真岛停了停手，微热的手心带着薄薄的一层茧的手抚摸上了澄花的肩膀，然后将澄花转过身来，伸手抚摸着澄花的下唇，本来就发青的嘴角又被她咬得发肿。

“傻瓜…”真岛和澄花面对面的坐着，“都肿了…我会不让你那么痛苦的”真岛这样说着，然后拿起膏药，往澄花的患处涂去，随后在揉开膏药的时候，澄花因为疼痛惊呼了一声。

那个疼字还没有说出口。

一个炽热又急切的吻封住了澄花的口，咸涩的泪水流过脸颊落到两人双唇交界的地方，澄花愣了愣，眼睛缓缓睁开却看到真岛长长的睫毛上沾染着一些晶莹的泪水。

自己的疼痛被他的吻淹没，却在嘴里呻吟出痛楚，一遍又一遍的被他安抚，舌头一次又一次描绘着她双唇和舌尖的轮廓，舌尖缠绕，滚烫的呼吸也在交换着，后背温暖的手心包裹着冰凉的药在红肿的伤处稍微发力的揉着，都让澄花战栗。

终于在最后一刻停止，澄花与真岛缓缓睁开双眸，视线相接着，澄花蹙眉，伸出那双纤纤玉手，用冰凉的指腹擦拭着真岛脸上的泪痕。

“真岛先生…”

真岛居然心疼自己到哭泣，自己不禁笑了笑，“真是的…真岛先生真是爱哭啊”

真岛露出了不开心的表情。

“小澄花才是，眼睛都快要哭肿了”

“那还不是因为真岛先生太用力了”

“抱歉……下次不会让你受伤了”

真岛低着头，两人氛围正好，要是像以前一样，被香味包裹着的两人，沉醉在热吻中的两人，早就进行一番温存了，可是这回真岛却一直在抑制自己的情绪和欲望。

看着澄花期待的眼神，真岛伸出手点了点澄花的眉头。

“今天就好好休息，等你伤好了再说”

澄花嘟了嘟嘴，仿佛刚刚疼到流泪的人不是她一般，澄花还是乖巧的点点头，然后捧住真岛的脸，凑到真岛的耳边轻轻的落下一个吻，然后在真岛的耳边轻轻说着。

“那等我好了，你再奖励我”

这句话就像是火光遇上了干柴，将真岛心中的浴火一下点燃，真岛紧紧捏住澄花的衣服，这个澄花……

“我说小澄花，别太调皮了…再多说一句我就要忍不住了哦”真岛这样说着，澄花才调皮捣蛋成功一般笑着离开。

真岛无奈又宠溺的看着澄花，又把冰袋放到他的脸颊边轻柔的冰敷着，看着她的脸和她的脖子，还有受伤的嘴角。

真岛捏紧了拳头。

“打得真重……是老爷打的吧？”真岛的声音都在发颤，再一次提到已经去世的康之，澄花移开了目光，自己并不知道当时被真岛看到了。

“他死了…活该”真岛低低的呢喃着这句话，澄花愣了愣赶紧捂住真岛的嘴。

“真岛先生…！你说什么呢，本来也是我做错了，而且老爷已经……”澄花这样说着却在下一刻被真岛抓住了手。

“不要为他辩解，所有伤害你的人，都该死”

澄花不明白真岛为什么要如此偏激的说出这句话，但是澄花看着真岛有些生气的表情，只能理解为他只是太心疼自己了。

两人在被子里相拥睡觉的时候，澄花闭上眼睛在快要睡着之际，缓缓轻启双唇。

“真岛先生，我现在也有你的同款伤痕了”

澄花指的是真岛那后背上一条可怖的像是很久以前就留下的刀痕，很长一条，看起来可怕极了，很难想象到真岛当时的痛苦和处境，澄花不选择去询问，因为真岛不愿意说出来，也许是一段痛苦的回忆吧。

每次两人赤裸着身子睡在一起时，澄花都会用她的手顺着刀痕慢慢抚摸，然后对真岛说。

“我会抚平它”

即使刀痕是抚平不了的，但是真岛总觉得她确实正在抚平自己内心的创伤。

自己根本离不开她。

即使自己如此肮脏如此的低贱。

自己也不愿意离开她。

夜渐渐深了，真岛看着澄花熟睡的脸颊，轻轻的用下巴抵着她靠在自己怀里的头。

“小澄花……”

我爱你——

这三个字被淹没在熟睡的呼吸中，真岛舒心的与她相拥缓缓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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