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往事（二）

翌日清晨，璃辰殿。

帝九辰高高在上地坐在高堂中央，两边无数的仙童仙仆排开，肃穆的禁卫严防任何不轨之人，机警地挪动着目光。

他的左手边稍低的位置，一位女子懒散地半瘫在同样的仙木座椅上，漫不经心地把弄着一旁的玉玺，目光扫视着下面拜倒的长老和大臣们。

在如此隆重而威严的场景中，她显得格格不入，甚至如同稚儿般不可理喻。但无一人敢对其提出摘指，不仅因为她是帝后，更因为她背后庞大的凤族。

帝九辰自成亲后便时常沉着脸，心情不愉。这位晨凤好像完全不似记忆里那位温柔恬淡的女子，倒是显得猖獗而不可一世。如此狂妄，哪是那被他放在心尖尖上的女子的模样啊。

若不是长相相近无二，他都得怀疑自己时不时被蒙骗，嫁过来了个盗牌货。

但容不得他多想，只能当是无数年里早已物是人非。毕竟即便家来的只是凤族庶女，也算是他高攀了。更何况为了斩断心魔，他做的那些肮脏事至今还被当做把柄抓在对方手里。

帝九辰只好捏着鼻子认了。

对方等于是玩阳谋，打发出去一个假货，却又教你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他心情烦闷，不想看到晨凤的鬼样子，也无心管这片帝国中鸡毛蒜皮之事，倒欲直接挥挥手，退朝得了。

他这么想着，也确实这么做了。

但话未出口，一朝臣便从队列中闪出 拱手叩头，高声喊道：“仙帝且慢，臣有本上奏-----”

帝九辰听到唤声，只得把屁股又挪回来，无奈道：“卿家速速道来，本君有些乏累了。”

那臣子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帝后，跪行几步，再叩首。

“臣有大事禀报。”

“但言无妨。”

那人将头埋得很低，但气势十足，朗声道：“臣自知此言一出，必将万劫不复。但不吐不快，唯有议之。”

他顿了顿，接着道：“自天地开辟以来，我国便盛而不衰，臣也不多言，只是为江山繁华依旧，臣死谏……当朝帝后，晨凤。”

晨凤听到有人叫自己，不善的目光便威胁性地投去。

那人仿佛浑然未觉，只是身子抖得愈加厉害。

“臣听闻，凤族允诺许配凤族公主下嫁帝君。但据臣所知，当今帝后，不过是凤族私生在外的子女，哪有资格做一朝之后？甚至毫无教养，望之，不似人后……”

“帝君所恋之人，必是那凤族长公主。而那长公主早年受了重创，记忆全失，早已退归林下，不理世事了。不过这事极少有人知晓。”

帝九辰若有所思，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抬头盯着帝君问：“帝君可知，那长公主的名讳？”

“这倒是本君无知了。”

“那公主，姓晏，名卿……字云清。”

“什么？！！！”帝九辰大骇，那晨凤也忽然厉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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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间的传闻都是这帝君放出的，舆论的矛头直指晏卿。

但帝九辰现在后悔了，他对晏卿又爱又恨，爱她的温柔淡雅，恨她欺瞒自己的身份，让自己爱而不得。

如此一看，晨凤与晏卿当真是云泥之别，天上地下也不为过了。

他……想要挽回自己的阿凤。

帝九辰魔怔了，他派出大量探子，搜寻她的踪迹和过往。

但令帝九辰不爽的是，他的阿凤，居然和一女子交情甚好，甚至到了磨镜相恋的程度。

他看着水镜中“阿韶”的脸，兴味地道：“着实有趣啊。但本君知道，这一定不是阿凤的错，定是这……龙族编排于她……”

“龙族，这倒是相当稀罕了。”他显得意味深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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璃辰帝君宣召云清仙子的消息很快便轰动了起来，似乎所有人都没想到这个狗血故事还有转折。

阿韶看着晏卿，只是淡淡道：“若你不想去，便不去。他奈何不了你。”

“我得去。”

“但你不想去。”

“新仇旧恨，不过尔尔，”晏卿温柔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谢谢阿韶对我的照顾。但自我生来，倒还从未有人如此弄耍于我，我虽不是小人，也绝非软弱的君子。”

阿韶看着她，点了点头。

画面一转，帝九辰高高在上，看着下面行礼的晏卿：“这事是本君之过，本君像你赔礼，但 如果你愿意回到本君身边，

”他顿了顿，“阿凤……”

“我凤你母亲！”

似乎是一场混乱，璃辰帝君求和不成反被暴揍的消息为人们津津乐道，四处传颂，话本的数量又多了不少，茶馆里头又坐满了人。

帝九辰顶着猪头脸，当真是气极了，他这仙途虽不是一帆风顺，却也从未受过如此奇耻大辱。

他是个大男子主义的人，能拉下脸给晏卿“道歉”便认为是极大的牺牲和退步了，大概这就是龙傲天和普通人的思维差别罢。

如此，他纵是恼羞成怒，却仍然脑残地将锅全部推到阿韶身上。他认为这一切的背后都是这龙族罪人的过错。

他的傲性不允许他接受自己被弃之如履的事实，真是，可悲，又可恨。

像个滑稽的小丑，顾凤言想。

她看着这位不可一世的男主派出杀手追杀阿韶和晏卿，誓要从龙族叛徒手中“救回”阿凤。

顾凤言走马观花，若不是处境不佳，她简直想抱着爆米花啃两口。

这可是活生生的大剧啊。

正当此时，她却感觉到一阵吸力，脚下的虚空仿佛变成了巨大的黑洞，她回头看去，看到了一对红瞳------是便宜师傅！(/≧▽≦)/~┴┴

那些走马观花的记忆碎片好像被驱散了般，化作清光，消失不见。而自己的身体和自己又好似有了联系，牵引着灵魂向里头飘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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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凤言缓缓睁开眼，刺目的眩光久违地射进眸孔中。

啊，活着，真好。

历经大灾大难的她如是感叹道。

还未如释重负，她便注意到了眼前剑拔弩张的紧张气氛。

便宜师傅旻韶浮立在半空，而那紫瞳的傻逼男主，或许该叫他，帝九辰？也站立在不远处，一脸的正义猖狂之色，大吵大嚷，好像在争论什么。

至于那老乡晏林，尴尬地坐在角落里，只是眼里燃烧着浓浓的八卦之火。

顾凤言有点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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