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年往事（一）

顾凤言很难受她感觉到自己对身体的控制越来越弱，越来越弱……好像一切都已经进入了虚空。

她的灵魂被逐渐剥离，她看不见过程，却能感受到曾经的充实感逐渐远去。

而在半梦半醒之间，有人在蛊惑着她：“睡去吧，我的孩子，你活在世上只会留下无尽的苦难。”

她不是一般的懵逼……好像所谓“阿凤”的灵魂已经开始占据这部躯壳，将她如抽丝剥茧般从核心赶走。

恍惚间，她看到了许多断断续续的片段，诸如各种狗血套路一般：

明媚的少女给男子送上香囊，又红着脸跑开……

英俊的男子搂着佳人在月下许诺一生一世，一双人……

少女自知身份低贱，不敢奢求太多，只是满心满许都是爱恋的模样……

她的心上人一身红衣，在大喜之日娶妻，只奈何，终归那花轿上坐的不是她……

她质问男子，只得到冷冷的回复：“我从未喜欢过你，还请不要纠缠与我，望小姐自重。”……

她伤心欲绝……

就在一切如同约定俗成的剧本一样推进时，一个女子走到了坐在云峰上肚子发呆的少女边上。

她一袭红袍，半张脸被面具遮住，白色的头发即使是扎了高马尾，也堪堪到脚踝处。

但即使如此，也可见其绝艳容颜。

“你何故如此悲伤？”

此声此形，令少女微微愣神……转头，她笑了笑，笑得很温柔，很好看：“我被抛弃了呀。”

“被谁？”

“帝九辰。”

帝九辰想必便是那负心汉之名了，红衣女子索性也坐下来，问道：“可是那自视甚高的璃辰帝君九辰仙人？”

“不错，就是那个，自视甚高的狗，狗玩意……”少女又开始抽鼻子，仿佛要再哭一场。

“他不是已有家室？”女子犹豫着，不充了一句，“莫非你是他家的姊妹或是仙仆？”

少女落寞地垂下眼，声线温柔但惆怅：“不是，我若高攀的话，算是他旧日情人吧。”

她看向远处的孤月，喃喃自语：“曾经，便是在此处，他许了我一生一世，一双人。”

女子生性似是沉默寡言，但仍然用只言片语安慰着受了情伤的少女。

“想必，即使是仙风道骨 终究也是道貌岸然。”

少女兀自苦笑：“可惜这世上人，终究只记得他的贤惠妻，不明白我这苦命人。

”

“你叫什么？”

“晏卿。”

“不错的名字。”

双方仍是无言。

“敢问仙子名讳？”

女子轻笑一声，摸摸她的头：“倒也当不得仙子之名，不过是无名小卒，不足挂齿罢了，若非要说，你可唤我阿韶。”

语罢，少女便站起身，走了一截，又转身对她道：“阿韶姐姐，”她弯起眼睛不好意思地笑了，“感谢你陪我聊这些废话。”

她又补充了一句：“我明儿还上这山来，如果阿韶愿意，便也一同来吧，可好？”

阿韶的脸看不太清楚，大概也勾了勾唇角，低声道：“未尝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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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后，二人便常常来这山顶，一来二去，倒是成了知心人。

晏卿是仙城里头一家普通人家的女儿，幼年时在璃辰仙君的府中与众多弟子共同修习。

由于晏卿天赋异禀，很快便得了帝九辰的青睐，被收入内门。所谓师生恋，师生恋，先有师生后有恋。但帝九辰不仅是负心汉的翘楚，更是替身梗的传人。

在帝九辰尚未成仙时，一位仙子帮助了他，从此便成为了他心目中无可替代的白月光。那佳人名唤晨凤，是神界凤族的小姐，下凡来历练，没想却得了人的芳心。

帝九辰一日巡府，看见了练功的晏卿，当时就心神一动。此人，竟是长得如此像那女子！

晨凤早已成了帝九辰的心魔，他一直卡在仙君之位无法飞升成帝也是有此缘故。他早就打探清楚了，但凤族放出话来，除非他成仙帝，否则绝无可能将小姐下嫁给一个仙君。

帝九辰夜不能寐，恰巧得一晏卿，便与之暧昧不断，更是进一步私定终身。但他心里头清楚，这只不过是一计罢了，纵然他确实享受小丫头的吴侬软语，但和晨凤相比，晏卿是值得牺牲的棋子。

终于，他等到了飞升，他成功斩断心魔，成为又一仙帝。

他与晨凤也顺水推舟，成为为人流传的一段佳话。

而晏卿，不过是牺牲品罢了。

偶尔她也会在话本里，或是茶馆里被提到，有些人说她可恨，明明师傅有心上人，还不知廉耻地倒贴，自导自演。

有些人说她可悲，纵然如朱砂痣般温柔可人，却终究争不过明媚夜华。

有些人说她可怜，满腔恋情都付诸东流，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实乃世上空恨事……

“马有垂缰之义，犬有湿草之恩。

羊羔跪乳报母恩，猿头献果自问。

蛛织罗网护体，鼠盗余粮防身。

梅鹿见食等成群，无义之人，

最可恨！”

“啪”的一声脆响，说书馆里一片叫好之声。今日说的乃是最烂大街却也最风靡的《天生眷侣》。

虽说剧情俗套，但耐不住它是已当今璃辰天帝，晨凤神君和云清仙子晏卿三大热门人物的八卦组成的啊，当真是，百听不厌。

帝君的深情，神君的善良和仙子的恶毒无不深深刻在众人心里头。当听到晏卿被抛弃，更是群情激奋，认为罪有应得。

人群中，有二位女子相依而坐，一位浑身红袍，面带银具，风华绝代，一位温柔依依，温润如玉。

“阿韶，我们走吧。”晏卿摇摇头，拉着阿韶的袖子便要走。

阿韶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但晏卿感觉到阿韶姐姐很不开心，想杀掉帝九辰的不开心。这让她缩了缩脖子，小声劝慰：“横竖受辱的又不是你，气个啥子劲？”

“我只是觉得，他有点欺人太甚了。”阿韶乖乖站起来，任晏卿拉着自己离开，只是嘴上仍是叨叨着。

“他一向如此，你又何苦和他计较，这只会给你自己召祸。”

阿韶沉默了，她张嘴想说什么，但却还是说不出来，只好拍拍晏卿的头，闷声应下。

话馆外倒是人潮汹涌，里头的声音时不时传到外面来，多是叫好或者咒骂之声，议议论论，永无结果。

但阿韶只是对那位素未谋面的帝君毫无好印象，她虽是冷清，但也不是什么冷漠之人，自是对这些毫无来由的恶意和小卿的落寞感知的清楚，但她看着晏卿的笑，终究是把怒气忍了回去。

作者有话说：当当当当，女主二号出场，后续狗血剧情尚在构思中，还有五个徒弟的故事等着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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