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归去来兮》
“佐助君!这个符号……”春野樱颤抖的小手抓着自己左肩,水红色的衣衫像萎了的月季,在逼仄中默默苍白着。
曾亲眼见过她左肩上印记的佐助,当然知道她的意思,又不便直言他在人家女孩子昏迷时做过这种失礼之事。
他注视着樱逐渐泛红的脸颊,自己的脸也不由得发烫,习惯性地转过去。
“怎么了?”佐助尽可能装作不知。
“那个偷袭者胸口的‘卍’和我左肩上的一模一样……”樱低下头,粉发垂落间,露出红通通的耳根,若抖掉雪的梅。
既然她主动说了,一直担心樱身体状况的佐助,也找到理由坦坦荡荡分析:“原来如此,难怪你那晚一直捂着左肩。我估计你莫名其妙的发热与这个印记有关,而在这个尸体消融的刺客身上,竟出现相同的标志,他还把你认成另一人,也许有什么关联。”
佐助边说边瞥了眼地上那个偷袭者最后倒下的地方,令人毛骨悚然的是,地面早已干干净净,那“人”像蒸发或融化般,一丝痕迹都没留下。
“纱罗妲、纱罗妲……”樱慢慢松开肩,反复默念这个名字,总感觉在哪里听过:“佐助君,你不觉得这个名字的发音很像佐良娜?”
如果没记错,樱在川之国那个山洞问佐良娜的名字时,她起初迟疑了一下,并没直说她叫佐良娜。
难不成佐良娜就是纱罗妲?肩上的“卍”是她趁自己在山洞昏睡的那两天悄悄留下的?
听到樱对比这两个相仿的名字,佐助更怀疑佐良娜的用心:“哼,看来那女人也没那么好心,她留你身上的‘卍’反而给你带来杀身之祸。”
“不……不会的!!!”心里仍有个强烈的声音告诉樱,佐良娜绝没有害她的意思,尽管目前的情况连她也无法自圆其说……
“你老毛病又犯了,不要总感情用事。”佐助摇着头,冷峻的目光落在悄悄咬唇的樱的脸上:“而且,卡卡西信中只对佐良娜的事情提出‘守口如瓶’的指示,说明这女人的来历非常复杂。”
“无论怎么样,我都相信她!”就像全世界都曾抛弃佐助君,我和鸣人也从未真正放弃你,特别是鸣人。
樱承认自己是个感性胜过理性的人,感性的尽头是伤己的冲动,理性的尽头是伤人的冷酷,那她宁愿自己是伤己的笨蛋。
话不投机半句多,佐助冷哼一声懒得与她争执。想起樱从山洞带出来的木偶、遗书,及疑似照片的一角,他甚至都觉得做了手脚。
但看到樱极力维护佐良娜的样子,他也不好再多说,扭头离开。也许带了情绪,他的转身撞疼了晚风,扑到被丢后面的樱的身上,传来一股受伤的味道。
樱呆呆地望着佐助快融入夕阳的背影,似随着日落一点点儿融化,最后成一滩血。她眼睛被刺痛,懊悔自己意气用事,毕竟佐助的担心不无道理。
女孩匆匆跟上他,好几次伸手想拉他的披风,可每次都跟不上他头也不回的阔步,如掌心握不住的沙……
梦如掌中沙,比穿过手心的风更残酷的是能留得下痕迹,却留不下生命。
风之国砂隐忍者村的高层顾问,门佐海老藏好好一个午休,居然做了白日梦,宛如掌中死去的沙。
上年纪后,年轻时甚少做梦的他几乎夜夜做梦。被寂寞塞得严严实实的几十载岁月里,他梦见不少人。
壮年病逝的母亲、难产而亡的妻子、花季凋零的女儿、英年早逝的外甥……还有三年前为复活五代目风影·砂瀑我爱罗,献出自己生命的姐姐,忍界“毒仙”门佐千代。
然而,唯有一个同样血浓于水的亲人,他不管如何日思夜想,牵肠挂肚,都换不来她飘入他梦中的一步。
直到这个普普通通的暮春白日,他终于梦见她,却回放着她当年万念俱灰后的泪流满面,滑落的每滴泪都是探入他心脏的刀片:“海老藏外……门佐海老藏大人!都是我的错,我向您磕头谢罪!”
不,孩子,你没错,起来……外公叫你起来!
奈何梦中的情景是早已干涸数年的断流,不可能复生充满生命的活水。
在后来的几十年里,他不停地懊悔自己那时的残忍无情,可梦中一遍遍声嘶力竭的呼喊,一次次奋不顾身冲向她又扑了个空摔一旁的下场,该是他当年只给她一个冷酷背影的报应……
海老藏握拳趴地上,泪是牙尖上滴答的血。
忽然,眼前黑漆漆的地牢变成疑似医院的地方,一位茶发青年也“扑通”一声跪在那个时候的自己面前。
他垂着头握着拳,地上渐渐多出一滴接一滴的液体:“海老藏大人,这次的惨剧虽是四代目风影……是砂瀑罗砂那混蛋一手设计!可我还是当了帮凶,是我害了蝎!更害了……”
“好了,夜叉丸,别说了。”
海老藏至今都记得,自己竟扶起那个确实犯下不可饶恕罪过的年轻人。
最讽刺的是,在更早的时候,他却没有扶起那个实实在在从未伤害过任何人的女孩,他的至亲。
人有时候真的很犯贱、很矛盾,会不讲道理地把对一个人的亏欠,补偿给另一个毫不相干的人,海老藏承认自己就是如此。
至于真正被伤得体无完肤的人,别说原谅,梦里都不肯踏入一步……
“对不起!纱罗妲!”
沙漠午日安静的天被一声凄厉的尖叫划破,好在这个声音的主人常年独居在砂隐西北方向一处僻静的宅邸,高兴、伤心、孤独……无人能与他分享,也无人能窥见他的脆弱,更无人能陪他风雨同舟。
他好似一颗天孤煞星,活到近八十岁的高龄,送走一个又一个亲人,最后什么都没有……
“绯樱……你相信吗?爸爸……爸爸梦到你家小宝贝啦。”海老藏凄然一笑,从怀中掏出那枚为数不多能陪他走到今日的樱花项链。
许是被他的思念和悲伤感染,海老藏发觉这枚已暗淡几十载的樱花吊坠竟发光了。
泪水是温和的,视野朦胧的海老藏没发现,项链的光虽小却亮得刺眼,如一把寒意逼人的刀……
今日午后的光也分外刺眼,就像这位不请自来的独眼男子,风之国大名伊赫家族二当家伊赫慕德的话语般刺耳:“海老藏大人,您瞅瞅现在的砂隐像什么?”
正在自家院落池塘垂钓的海老藏,看也不看那个黝黑干瘦的男子,小心握好姐姐千代生前常用的钓竿,背诵般脱口:“风沙中无坚不摧的钢……”
“都什么年代了?连砂瀑我爱罗那个人柱力小怪物都沐猴而冠当了风影!您老还不厌其烦地套用初代目风影这句老掉牙的话形容砂隐?”慕德不留情面地大笑,右眼的黑眼罩快张狂地掉下来。
“我是半截埋黄土里的老东西,瞧着老掉牙的东西就是亲切。况且,老年人的乐趣不就是钓钓鱼、装装死、吃吃蔬菜沙拉颐养天年,顺便瞅机会看看……”悠闲的海老藏突然没了声,不是因为他照搬姐姐的台词,而是自己没法说下去。
很不公平,千代姐姐即便杀死她孙子“赤砂之蝎”,也到底与孩子骨肉重逢,看到他不再那么可爱的小脸;反观自己一别二十多年,别说看到她更可爱的小脸,连梦里都没见过一次。
纱罗妲,一出生就被我剥夺你妈妈给你取的本名佐良娜的你,一定恨毒了我这个外公吧?
纱罗妲,因为你妈妈那个小吃货爱吃蔬菜沙拉,所以给你取名谐音的佐良娜。
纱罗妲,你现在在哪儿?把你从外公身边偷走的蝎都死了,你一个人孤苦伶仃的,还能去哪儿?
……
“您一把年纪还能看到多少长远?”慕德遮住右眼眼罩,额上逐渐挤出狰狞的青筋,祖母绿色的左眼喷出仇恨的火舌:“我说难听点儿!多亏砂瀑罗砂那个愚蠢狂妄的短命鬼,如今的砂隐就像一条对着木叶摇尾乞怜的走狗!”
慕德丢下这话,负手大摇大摆地踱步到门口。
察觉海老藏依旧不为所动,他回头撕裂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还是感谢您这次念及令爱当年的不耻行为,答应助我一臂之力,真诚地希望您能和我一起拯救砂隐,绝不能便宜了木叶!告辞!”
拯救?
这是海老藏穷极一生都觉得做不到的难事。
叱咤风云忍界几十载,到头来他既没救得了亲人,也没救得了自己……
正如千代姐姐既没救得了她儿子“赤砂风岚”,也没救得了她孙子“赤砂之蝎”。他也救不了自己的女儿,更救不到……甚至成了把那孩子逼上绝境的罪魁祸首。
“绯樱……你说,纱罗妲究竟在哪儿?你什么时候才能带着你家小天使来看看爸爸?”
思念堆积成疾,终于攻破他昔日不得已的守口如瓶,化作此刻老人蓝眸噙着泪水的沉吟。
他下意识地抬杆,不想下一秒,真钓到一条色泽鲜艳的金樱锦鲤①。
绯樱生前最喜欢金樱锦鲤啦,第一次钓鱼成功的海老藏开怀大笑,最后把鱼放了……
“辛苦你们了,任务大体如此,比较棘手,该放你们休息了。天色已晚,勘九郎,你安排他们住宿。”
风影办公室,砂隐年轻的五代目风影砂瀑我爱罗看着兄长砂瀑勘九郎,对佐助和樱说道。
【注释】
①金樱锦鲤:御殿樱锦鲤红色鲜艳的鳞片边缘嵌有金色的线称为金樱锦鲤,为日本锦鲤中的名贵品种,外表格外美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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