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钉、耳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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补习结束在晚间八点。

学了四个小时数学的青峰有点头昏脑涨，他甩了甩脑袋，趁着大家陆陆续续去收拾东西，他拍了拍相叶纪夜的胳膊：“我去洗个脸。”

相叶纪夜把东西一件件收进他的灰黑色电脑包里，点了点头。

“你这包空间怎么这么小。”玉木温子背着一个明黄色的帆布挎包，上面挂着一个毛绒绒的小狗挂件。她走到相叶身边，探头一看，不住的摇头，“什么都装不下。”

“我记得这个包挺大的。”相叶并不去看自己眼前的包是什么样子的，却回答了这样一句。

玉木温子看他没有要走的意思，于是坐在他身边，拉开自己的挎包：“我包里放了手机，雨伞，充电宝，镜子，化妆包，还有这些习题册。你的包虽然看起来大，但是内衬太厚了，分区也不合理，放不下什么东西。以后书也会越来越多，二年级三年级就放不下了。”

“我觉得这个包挺好的，带密码。”相叶这样说，但盯着玉木温子包里那些花花绿绿的东西，又问道：“一般的女生，出门也会带这么多东西吗？”

“会呀。”玉木温子把包收好，“不过阿阳你确实没多少东西，男孩子就是方便。”

“走吧？”青峰大辉一边甩着手一边回来，看见了玉木温子也没有多致意。

相叶背上包，玉木温子也背上包，顺理成章的跟在了相叶纪夜身边。

这画面落在青峰眼里，他也说不上为什么，等到两人都出了门才拽上包跟上。看他走了，星野川才带着篮球部的人跟上。

于是，商圈的主街道，一群学生前前后后走成了一条队。

相叶纪夜已经有点心不在焉了，但是玉木温子兴致并不低，偶尔看看路边的商贩。此时，相叶就驻足原地，低头玩他的赛车游戏，偶尔应答玉木温子跟他说话。

青峰和星野川走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走着走着，玉木温子又拐进了一家店，这次相叶纪夜倒是也跟了进去。身后的那群青春期男生已经在商业街买了不少吃的，捧着吃的吹牛逼。

星野川一如既往地给青峰大辉也买了一份章鱼小丸子，青峰捧着，想了想，还是朝相叶走过去。拐进店里，就发现相叶看一件东西看得入神。

“吃吗？”青峰大辉问。

而相叶摇头，依旧看着那样东西，小心翼翼地用手摘下来，放在手心。青峰对着那一对细长的链子样的东西看了几眼，除了一端是精致的小铃铛一样的造型，实在没看出是什么，便问相叶：“这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该叫什么。”相叶答，“反正是戴在耳朵上的。”

“耳朵？”青峰想象着用这样的链子挂在耳朵上的样子，“那不是又丑又容易掉吗？”

相叶大概知道他想岔了，瞥了一眼他，没答话。

“阿阳，你说这两个哪个好看？”玉木捧着两个小东西走过来，女店员也在身边跟着。

青峰一看，是两个像钉子一眼的东西，太小了，也看不清楚，也看不出什么区别。相叶倒是认真的凑过去看，一男一女的脸挨得极近，青峰便躲远了点，插了一颗章鱼小丸子放进嘴里。没想到它还滚烫，烫的青峰直哈气。

“都差不多吧。”相叶说完，想了想，补充道，“可能花的精致一点，比较适合你。”

店员看着相叶手中的东西，倒是笑着介绍道：“这个男生眼光很不错，我也觉得花的衬你，小姑娘要带娇艳一点的。这个男生手里的是当季新出款式的耳线，是铃兰花造型，非常好卖，小姑娘你要看看吗？”

相叶闻言，把手中的耳线交给店员，店员拉起来在玉木温子的耳朵边比了比，青峰这才知道，这个东西是挂在耳坠上的。

“好看吗？”玉木自己接过耳线，在耳垂边举着，偏过头看相叶。

“挺好的。”相叶纪夜勉强笑了笑。

“小姑娘你要是喜欢的话，本店是提供打耳洞服务的呢。”店员笑着介绍业务，“很多小姑娘都是在这里看中了耳环才打的耳洞。”

玉木温子又对着镜子看了半晌，把耳线放回店员手中，问道：“相叶君，你觉得呢？你会对打耳洞的女生有什么想法吗？比如坏女孩啊，多此一举啊，不可理喻什么的...”

相叶纪夜认真地看了玉木温子好久，直到她的脸渐渐红了起来，他才认真地答道：“不会，我觉得耳钉很好看。”

半晌无话间，相叶纪夜看着女店员手中的耳线，问：“打耳洞疼吗？”

“噗。”女店员用手掩嘴地笑，“还是小男生心疼女朋友。打耳洞嘛，当然疼，但是多少女生也是这样过来的，为了心上人嘛，值得的。”

青峰背对着他们看其他耳钉，没有调侃的心情，只想装没听见。

玉木温子一下子手足无措起来：“不是，不是这样的，是我妈妈最近也跟我说，别的女孩子打了耳洞，问我想不想打一个，我才来看的。”

相叶纪夜没说话，店员只当玉木温子是小女生的青涩，便把手中的耳线递到相叶纪夜面前，说：“怎么样，这是店里最后一对了，要买给她吗？”

听到这里，青峰再也不能装听不见了。他悄悄地转过身，假装在看另一边的饰品，余光看相叶纪夜在做什么。

相叶纪夜依旧什么也没说，只是对着那副耳线发呆。

“不用了不用了，”倒是玉木温子低着头，双手伸直把相叶纪夜往店外推，“我还得跟我妈妈商量呢，不用了不用了。”

她用的力气还是一如既往地大，相叶被倒退着推出去，没看见店门口的坎，踉跄一步，被身后的星野川扶了一下才稳住，青峰这才没有冲出去。

“怎么了？”星野川手中还举着一个小小的桶，里面插着不少竹签，应该是小吃，“他们回家要坐电车，有一起的吗？”

“去！”玉木温子音调很高，低着头往前先冲了出去。

星野川莫名其妙地看相叶，相叶偏过头看青峰，嗓音似乎比往日更加低沉：“走吧。”

这次变成了星野川、相叶和青峰走在队尾。

星野川把手中的桶凑到相叶面前，相叶也是摇头不吃，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青峰手中的章鱼小丸子的纸盒被青峰捏得不成样子，他也不吃。

或许是相叶纪夜低沉的样子终于让青峰受不了了，又或者他心里多少带了点赌场下注的感觉，青峰忽然开口：“你要是想给她买，就给她买啊，有什么好墨迹的？”

相叶这才好像被人从自己的小世界拉出来，抬头恍惚了一会儿，他才说道：“不是。”

也不知道是什么不是。

“那就回家。”青峰于是停下脚步，又转过头对星野川说，“我们就不跟着去电车站了，不顺路。”

“哦。”星野川万分莫名其妙，但也没有违背青峰的意思，只是问道：“不早了，要给你们叫计程车吗？”

“不用。”青峰答道，然后拽起相叶的手腕朝西边走去。

走了半条街，其他的同学都不见人影了，相叶纪夜忽然停下来，说：“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什么事，我陪你。”青峰的语气比往常生硬。

“那走吧。”相叶纪夜大踏步往刚才的方向走去。

临近商业街歇业的时刻，青峰眼睁睁看着他们又原路返回到刚刚那家店。女店员正在擦拭玻璃柜，看到他们前来，会心一笑，问道：“是要买下来给女朋友一个惊喜吗？”

相叶纪夜没有答话，掏出了钱包，说：“多少钱？”

“一万三千日元。”女店员一边取挂在展示架上的耳线一边笑。

趁着女店员去包装，店中无人，青峰也不知道是什么冲动，微微低头在相叶的耳边用拔高的气音说话：“如果你想买给她，你刚刚就应该买给她，我没想到你相叶纪夜这么胆小，连送个礼物都不敢当面说，你想让我看不起你吗？”

相叶纪夜整齐地从钱包里掏出一沓钞票，似乎丝毫没有为这番言语所动摇。直到他微微抬头，像往常一样斜睨青峰大辉的时候，青峰才看见他眼角的红色。

“原来你是这样想我的。”相叶这样说。

看到相叶这个表情，青峰立刻就后悔了。他心里再清楚不过了，他不是那个意思。他不想让相叶纪夜送她礼物，更不想让他在背地里为她准备礼物却不敢送给她，但他不是那个意思，他没有看不起相叶，他只是，也不知道他自己到底在想什么罢了。

“我...”青峰正准备解释，相叶却打断了他的话：“你看不起我也挺好的，我也看不起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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