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十年后,奈何桥上——
“小伙子,别等了,他一定进入轮回了。”一个年轻且有翅膀的女子又一次劝他,“你也尽早喝了汤,早点进入轮回吧。”
“孟婆姐,我们说好的,虽然他比我先死,但一定是你们没找回他的魂!”夜河笑着说。
“小伙子,”孟婆无奈地叹了口气,“那些传说都是假的,别这样一直执迷不悟了。”
“言而无信非君子!”夜河坚定地说。
“小伙子,每一世都是一个新开始,不会继承上一世的任何东西。你的魂元虽是永恒存在,但会因转世不同而被塑形成不同形状,就算是他已经投胎再去世,他的灵魂路过这里时你是认不出来的。”
“没关系的,我们都说好的。”
“好吧,就当是我们没收回他的魂,”孟婆叹了口气,“再提醒你一遍,你只有两万年的时间,若是倒是再不转世,你的魂元就会毁灭,你们就没有再相见的可能。”
“好的!谢谢孟婆姐。”他对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
“要想谢我就给我弹《江南》吧。”
“好啊!孟婆姐!”
“《江南》包括《江南四季》篇、《江南人民》篇、《江南烟雨》篇、《忆江南》篇,且每一篇都很长很长,孟婆是要累死朕的夜河啊?”
孟婆兴奋地抬头,激动地说:“你就是——”
“不是,”夜河冷冷地打断她的话,“孟婆姐,我们不必理会他。”
夜河头也不回,一直背对着他。
“你不是说过不弹琴了吗?你刚刚可是和孟婆有说有笑,你我怎么说也算是故人,而且之前也是朋——”
“你不配,我想给谁弹琴就给谁弹,你无权再命令我只为你一人弹琴,”夜河冷冷地打断他,“虽然从第一次见面你就是早有预谋,但你说出时,就注定我们今后就是路人。更何况,你之后干的那些事。”
“我喜欢一个人有错吗?”皇帝质问他。
“我遇到个知音、好友有错吗?”他愤怒地转身,“我渴望自由有错吗?我想回家有错吗?”
“你走后我每天扪心自问,我带你不薄。你不愿意,我也重来没有像对妃嫔那样对你动手动脚,就算是醉酒、发火,我也总是拼尽全力克制着自己的冲动。是,你是不喜欢我碰你的脸,但是,除了这个,我做过其他事吗?顶多就是言语上有些让你难受,”皇帝说着说着就落了几滴泪,“我就是想让你陪着我,偶尔能对我浅浅笑一下就好。这个要求很过分吗?你为什么总是想方设法要逃离我?你明明那么会治理国家,明明那么同情底层人民,怎么就不愿意为了国家原谅我一时冲昏头脑的举动?你不是一直很善良,很讨厌我的暴政?怎么就不能看在百姓的面子上别吃枇杷核,气消了后继续帮我治国。”
“手都被你废了我用什么治国?你这么多年来就是这样给自己脱罪的吧?我的善心倒成了他栓住我的最有力枷锁!都死了,你还要用我的善心谴责我!”夜河疯狂地击打着自己的大脑。
孟婆和皇帝吓了一大跳。
“你干什么?”皇帝眼疾手快死死抓住他的双手,“别这样糟践自己!我并不是真的想责备你。”
他用尽吃奶的劲,也没有挣脱他。
“放手!你放手!”他撕心裂肺地对皇帝咆哮,“我恨你!我生生世世都不会原谅你!明明都死了,你还要再加深一下我对你恨!”
“恨我……”皇帝顿时失了心智,一下子变得麻木。
夜河一下子挣脱他,然后靠着栏杆无力坐在桥上,失声痛哭了好长一段时间。
皇帝则是麻木了许久。
哭了许久,他抽噎地说:“我的错,都是我的错,当年真该听爹的话,别管家境,砸锅卖铁好好读书,参加科举,当个地方小官,造福一方。”
“皇宫里的师父说你天赋异鼎,所以你就算是走科举注定是要当丞相之类的大官,还是会遇到我的,”皇帝蹲下来,心疼地看着他,“你别这样怨自己好吗?这一切都是我的错。”
“那就该听娘的话,夜晚不去河边抓萤火虫,这样也不会听见师父弹琴,跟师父学琴技。一辈子当个平头小老百姓,带着父母妻儿,高高兴兴、平平凡凡过一生。”
“但你家乡风景如画,我几乎年年都去,注定是要迟早遇到你。而且妻离子散更惨把,”皇帝突然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你走后,我突然发现你那普遍是白墙黑瓦房屋的家乡果然如世人所言风景如画,尤其是你家所在的那条小巷子。青砖铺路,路两旁凌霄花绕着白墙一圈圈爬到了黑瓦的顶,宣誓着自己对房子的霸权,几朵昙花种在白墙的旁边,虽是每一年的昙花一现都要强了凌霄花的风头,但却让那被凌霄花霸凌的房子变得有更强的生机。还是房子的主人太善良了,居然容忍了凌霄花对自己躯壳的霸凌,其实仔细看它也没有太过分,否则我想主人一定要拼命反抗,抢回属于自己的东西。那条巷子和你一样迷人,是38岁的我不懂事,只能看见你的迷人,却从未看到自然之美。要是当年的我明白,就一定会让你回家休息几日。你走在那条巷子里,一定是最美的风景。”
“那就该和师兄们一样,天天划水,干嘛要努力学习,让自己年少有为,这样一辈子就是个普通琴师,也不会有后面的破事!”
“但,你是不会这样的,这是你的热爱,你注定是要拼命学的,”皇帝眼神变得悠远而自责,“我记得你和我走的那路上,我问你为何学琴,你说你那夜听到师父弹的曲子,就完全沦陷了。明明我可以选择其他不会伤害你的小惩罚表示我对你的愤怒,却选了废了你的双手。明明我一直知道你将弹琴视为你的生命,明明我一直知道你只能靠弹琴解忧愁,却还是选择让愁撑爆你的心,让你失去了对生活的热爱,逼你吃枇杷核结束生命。看来我是真的不会当明君,只会当一个只喜欢使用血腥暴力手段的昏君。如果我们下辈子有缘,还是你来当君王,我辅佐你吧。”
“是我当年就不该弹奏,或者不听师父的话,不跟你去皇宫,这样啥事没有!”
“但当年我就是慕名而来听你弹琴,而且你也知道我见你第一眼就有了预谋,所以你是注定必须和我走的,”皇帝低下了头,落了几滴泪,“注定这一世你是要被我逼死的,一切都是我的错。”
“果然,我生下来就是个错误……果然……”他魔怔地一直重复念叨,“我就不该来带这个世界上,爹娘就该听信那道士的话把我打了,当年爹就不该选择保我。一切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让我的灵魂就此毁灭吧,不要在下一世祸害其他人,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皇帝向孟婆借了把琴,弹起当年他哄骗自己的安眠曲。
这首曲子,他学了好多年,但依比不上他弹的好听。说来也奇怪,明明他什么都能学会,可唯独对音乐是一窍不通。
他一直不停地责怪自己,没有注意到琴声,很快就睡了过去。
皇帝对孟婆作揖,恳求地说:“拜托你,照顾好他,一定要让他转世。今生什么的,都是我的错,和他无关。他只是一个迷人、可怜且善良、爱国的傻小子。”
“放心吧,”孟婆说,“这孩子弹的琴可是替我说服了许多灵魂,我自然不会亏待他。差不多,你就喝了汤放心变透明走吧。魂元转世,生生世世,互不干扰,就算下一世你们再遇到,恨与不恨全因下世。”
“多谢。”
皇帝蹲下来,不由自主地伸手想最后一次抚摸他的脸。
在即将碰到他脸的那一刻,他却迅速狠狠地给自己一耳光,清醒后,满含爱意地看了他一眼,便起身跟着孟婆下奈何桥。
他端起孟婆汤,再次回头看了不远处睡在桥上的他:“若有缘,下一世,让我赎今世罪孽吧。”
话毕,他一饮而尽。
他的身体逐渐变得透明化,随之记忆也在一点点消失……
按照引路人的指示,他走去审判之地。
——两万年后——
“夜河,喝了吧,”孟婆将一碗孟婆汤递给他,“再不走,连再见的机会就没有了。”
他接过孟婆汤,回想了一下那日夜晚与他在一起的时光,不由自主地笑着说:“若有缘,你可还要在下一世当我的知音、挚友、点醒我。”
话毕,他一饮而尽,走去审判之地。
————故事完————
“太遗憾了。”伊曈直摇头,“真希望他们下一世能圆满!”
“就让我给他们写个圆满结局吧!”安安兴奋大喊。
“这是灵感来了啊,安安。”千韩笑了笑。
“入坑了入坑了,”伊曈突然语气变的阴森,“你要是敢弃文,我的大刀可是要——你懂的。”
“放心,我什么时候弃过坑?”安安突然露出一抹邪笑,“大明星,我劝你好好说话,否则——嘿嘿,你懂的。”
“狭路相逢勇者胜,”伊曈对她笑着说,“谁怕谁啊!”
“好了好了,快开始了,我们快走吧!”千韩说。
“好!”
五人继续朝目的地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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