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吧,发生什么了?”白秋几乎下一秒就破功,脸上的严肃一扫而光:“我觉得以叔叔的心性修养,不至于把你赶出来露宿街头。哦,若你把他视作心头肉的那套汝窑冰裂纹茶具砸了就另当别论,叔没准真会火冒三丈气昏头。”
瞿季明苦笑连连,被他这么一打岔,自己的火气好像也消了些。
“老爸都出去了,哪可能管得到我,况且在你心目中,我就是拿东西撒气的熊孩子?”季明将手上的提包放在一旁,四处打量着:“话说你这布置和几年前压根没变啊,这么念旧?”
这回轮到白秋脸色尴尬了,但他却理直气壮的答道:“哥们我穷啊,咱根正苗红的无产阶级,咋的,在社会主义国家也要被歧视了?”
季明撇撇嘴,将话题扭转回来:“说正事吧,之前茵檀打听到我父母出差的消息,然后她欣喜若狂,脑子某根筋搭错了,认为这是千载难逢抱得美人归的机会……”
随着她的叙述,白秋也算搞清楚了此事的来龙去脉,而他脸上表情哭笑不得,嘴角不时抽搐。
原来,在瞿让伉俪动身后,李茵檀充分发挥自己的主观能动性,制定了一套周密详实的计划,并迫不及待开始落实。
首先,勤勉的为瞿季明送上各类礼物,价格都不高昂,大多是生活用品,却选择的别出心裁,可见其眼光之好。
而那些生活用品却都有个共同点,那就是全都打上了自己的个人烙印,或是绣字,或是打戳,内容全是于“茵檀于某日赠。”
“就是盘算着让我的日常里面全是属于她的细节,以后看的多了,没准会日久生情。”季明对此这样点评道。
“或许你可以当面踩两脚,然后丢掉,不留余地的让她死了这条心。”白秋看热闹不嫌事大,直接捡了个最极端的想法说出,反正看姓李的不爽老久了。
“可是那小裙子真的好漂亮,她眼光毒辣的很,选的东西都物美价廉,但我真的不想生活中充满她的印记。”沉默片刻,季明表情复杂的扶额说道。
“那你把这些标志遮盖住,比如说我可以帮你在她的名字上缝块布,就像打了马赛克一般。”白秋毫无诚意的笑道。
“那不是掩耳盗铃的自欺欺人吗。”季明真被他整的没脾气了,只好继续解释。
“我怕这样下去,真得在她的攻势下沦陷,只好36计走为上,退一步海阔天空了。”季明用手指了指地板:“没记错的话,你家空荡的很,方便添副碗筷不?”
面对动人少女的同居请求,身为正常血气方刚男性的白秋回答的也毫不犹豫。
“当然不方便。”他斩钉截铁道:“我也许是坐怀不乱的柳下惠,可是不能辱没了你的名声,同居后大多数人也不知道咱俩的关系吧。”
季明摸了摸滚烫的脸,有些气急败坏:“同居同居,你是真的想不出别的形容词了吗?父母出差,我在表哥家借宿一段时间,难道不是人之常情,有什么关系?”
白秋挠挠头,有些尴尬的开口:“关系挺大的,我怕叔叔会打死我。”
季明其实做出这个决定的时候也有些头脑发热,现在提到了父亲,心中不禁生出了几分退却之意。
“老爸一直对你青眼相加,再加上咱俩虽说没啥血缘关系,可是名分上的亲戚总跑不脱。”她有些弱弱的说道。
“叔叔肯定看不上我这蒲柳之质…”白秋又开始口无遮拦的跑舌头了。
“蒲柳之质你妹啊!这词是用来形容女子的,你就算年纪小点,但也是个顶天立地的男人好吗?”季明几乎处在暴走的边缘。
“你就是我妹啊,不过不是蒲柳之质,而是天生丽质。”不可否认,白秋确实是油嘴滑舌。
“你这态度滑不溜手的,别叫白秋了,干脆改名泥鳅得了。”季明扼腕长叹,忍不住吐槽道。
“所以你这没有通融的余地吗。你知道以前住青云,在苔城根本没有别的亲戚,总不能找个酒店住上十天半个月吧。”
“你情况到了这步田地,被逼的有家不能回?”他露出了思考的表情,疑惑不解的问道。
“四舍五入算吧,她没法好好沟通。而且我总不能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捅到校方或警察局去。毕竟严格来说茵檀虽然死缠烂打了点,可手段光明磊落,也没做错什么。”这便是让季明最为处境尴尬的地方。
“但你住这儿真的不合适啊。”白秋同样真诚的说出了肺腑之言:“且不说我一个人闲云野鹤久了,不习惯身边多个人。而流言止于智者,但难以否认,世间绝大多数都是愚者,三人成虎,你的清白名声需要考虑吧。”
“放心,我有计较。”季明显然不是一时冲动而来,已经在心中反复权衡多次了:“老爸本身就希望我俩走近些,而且几年前我们一家也在你这住过,他应该不会有意见。”
“叔的心可真大,也不怕自家白菜被猪拱了,何况今时不同往日。”白秋大秀槽技。
“其次,我是想给茵檀个假象,如果她误认为我对你痴心一片,也许就能改变死心塌地的想法了,基于这个理念出发,我也不会在这住太久,最多就半个月,等到有流言传开的时候,咱再把兄妹关系抖落出去,这样反复左右横跳下,茵檀也该麻了吧?"她侃侃而谈。
白秋确实不好直接拒绝了,毕竟对方说的有理有据,符合情理啊。
不过自己也不是耳根子太软的人,总得矫情下。
“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可是否接受是我的事。”白秋脸上露出了个玩味的笑容。
“那你想怎样?都说世间最真挚的情感有三种:一起扛过枪,一起同过窗,一起嫖过娼,咱俩怎的也算第二种了吧,好歹给个机会。”季明爽利的将两手一摊,摆出光棍姿态,顺便来了个道德绑架。
“简单,就多聊聊。如果能在这件事的道理上辩论过我,那么一切由你安排,你大可以把这里当自己家。”白秋眼看扳回一局,便毫不犹豫的抛出了带着鱼钩的诱饵:“但你若不占理,便请打道回府,我依旧会为你打掩护,只当没这事就行了。”
“我还有别的选择吗,你想玩,那就奉陪到底咯。”季明也来了兴趣,非但不惧,反而跃跃欲试。
“好。”白秋略微沉吟:“首先,你之所以要退避三舍至此间,是因为不想被攻略,然后与李茵檀成为情侣关系,然否?”
“是,这有什么问题么?”季明毫不犹豫的点头。
白秋见其入套,心中大喜过望,只觉得胜券在握:“那么,你为何抵触跟她结成亲密关系?从生理上说,你们之间不存在意外怀孕的可能,学业上说,成绩都十分优异,可以优势互补,长相上…”
“和这些没关系!”季明不得已打断了他的喋喋不休:“她也是女孩子呀,两个女生之间怎么能…”
“你这是歧视同性恋?进而歧视少数人群,不论在中国还是在世界上,这都属于政治不正确,乃至在一些极端派眼里,是可以处以火刑的。”白秋把控住节奏,随手一顶大帽子盖了上去。
“称不上歧视!我看过一些百合本之类,感觉里面的爱情也很美,但要自己成为其中一员的话,实在是不寒而栗…”季明面色铁青。
“你没有尝试过,如何能武断的认为自己不是同性恋?”白秋理所当然的说道:“那么存在两个可能,如果你是同性恋的话,和李同学这样的花丛公子相爱,考虑到她经验丰富,必然会有着相当良好的恋爱体验,我实在难以理解你现在誓死不从的心态。”
季明狠狠的瞪了他一眼:“那如果我是异性恋,甚至无性恋,跟她来一场露水姻缘的话,体验岂不糟糕透顶!”
白秋笑了,笑得怡然自得:“你说的很对,可是从目前来说,李同学对你的感情相当执着,如果能将你拥入怀中,就不会再去沾花惹草,所以你这不是变相的保护了很多跟你一样的异性恋不受她的侵害,如同佛祖割肉饲鹰,简直是天大的功德。”
第二次被他这惊人的思路见解震惊,季明哑口无言。
“所以说,如果你选择跟她相恋,要么能收获愉快的体验,要么能够得到泼天的功德,简直是血赚不亏!”白秋总结到。
而季明困兽犹斗,试图做最后的挣扎:“但是反而言之,我若接受了她,也很有可能会在收获功德的同时受到精神伤害,或者在获得愉悦感的同时失去功德啊。”
白秋沉默片刻,然后用大人安慰小孩子的语气,循循善诱道:“有没有听过一个故事,同样是半瓶水,悲观的人会说只剩半瓶了,而乐观的人却说幸亏还有半瓶。而你我尚处于青春期,年纪轻轻,看事情应该积极一些……”
季明终于放弃抵抗,用力的捶着大腿:“姓白的,为何你总有理啊。”
“因为我勤于观察,善于总结。”白秋谦虚的笑道。
然而万万没想到,瞿季明最终还是入住进了白家。
因为她只是把情况跟父亲简单一说,瞿让便打电话叮咛了白秋,耳提面命下,后者自然无条件服从安排。
“这种事情,果然最终解释权不在我啊。而且叔,太放心我了吧。”白秋找到间远离自己卧室的空房,一边帮她铺着床垫,心细如发的将被角掖到垫子相下,同时无奈仰天长叹。
这回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却被一力降十慧了。
就如同面对憧憬的女孩,大家还在讨论着该用鲜花还是临时收买她的芳心时,却有个人已经粗鲁的把女神拖进了草丛,最后两人还喜结连理,白头偕老,一样的简单粗暴而令人恼怒。
“可话说回来,这房子里多个人的话,热闹些,似乎也不算坏事。”白秋自我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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