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踏回浏翎宫宫门,步子犹豫了下,最终迈了进去。
他没有叫人再把宫门锁上,但她拿出了一把金锁,动作极其缓慢地,从里面叩上了朱红宫门。
如今……
她慢慢转身,靠在宫门上一点点下滑直至瘫坐在地。
可真是孤家寡人……
一只野鸽飞过,随即一张纸条掉在了她手中。
“应借东风,足以燎原。盛世已颓,吾等应起。朱允墨沉,皆由汝取。”
她收起纸条,双手覆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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纵使和敬长公主前去苗夷和亲,苗夷派军也徐些时日,而就是这短短几日,珂琪的进攻越发凶猛,如同疯狗一般。
战争已经严重到唐樽需御驾亲征的地步。
临别时皇后哭的梨花带雨,仿佛他一去就回不来了一般。而解了禁足的浏贵妃却并无来送行。浏翎宫的夕绯传话来说,她们娘娘旧病又犯了,实在不宜面圣。只能在菩萨面前给圣上祈祷,天佑南明,凯旋而归。
他并无多说什么,只是拍了拍白皇贵妃的手,随后蹬马绝尘而去。皇后看着他的背影,说不出的害怕与不舍。
各宫陷入到一种无形的恐惧之中,如果战败,如果皇上回不来了,她们的下场……会是什么?
其实大家心里都清楚,可昭妃因母族珂琪叛乱被绞死示众,谁也不敢言说其中之语了。
朝代的傾覆,女人永远都是借口和陪葬品吧……
另一边,浏翎宫——
窈姒卿跪坐在蒲团上,不停转动着念珠,一圈又一圈,周而复始,没有尽头。
“娘娘,皇上走了……”
她指间的动作突停,睁开双眸看着面露慈悲的观音重重叩首。
罪孽该赎,没有和平不曾沐浴鲜血。如世上真有佛陀,所有罪孽信女一人承担……
只求无辜百姓免苦免难,护得我儿平安康泰……
“好……”
她起身,一抖衣衫,走近空中豢养的雀儿将朱砂绑在它的爪上,推开窗棂将其高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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燎明边境——
一只雀儿蹦蹦跳跳地跃在枝头,最终跳到了胡服青年的肩上停留一会儿便振翅飞去。
火燎耶将肩上的朱砂握在手中,赤色的瞳里掠过寒光。
“东南方向,进入京兆。尔等随后在神武大街化成流民,聚于’弱柳娘子’的食粥庙,待人接应。”
他抬手,数名暗卫随风势而动借草木掩身,风声鹤唳,南明已是四面楚歌之势。
“城中百姓一概不动,擒住高家即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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距唐樽御驾亲征已过两日,前线不断传来战败的消息。朝中众臣已看出这南明的天将大变,而京兆中的富商则早已做好打算去他国避难,一时之间向来热闹的京兆大街上已是人影寥寥。
皇后母族早已迁往南岭老家,其父再三劝说她与他们一同避难,却遭到其斩钉截铁的拒绝。她是皇后,就算他人皆作鸟兽散,她也一定要等皇上回来。
皇后痴情,可惜唐樽未必看在眼里。
后宫人心惶惶,有的妃嫔想夜逃出宫却被白皇贵妃发现,即刻杖毙,而她本人的母族苗夷出兵支援的消息一直没有着落。
高堂华屋变为废墟残柱,不过一瞬。
前线传来消息,
“南明……大败,圣上战死,诸位娘娘该自寻出路……”
李公公跪倒在皇后面前,这个几乎毁天灭地的消息让她几乎昏厥过去。后宫登时乱成了一锅粥,如今再跑哪里来得及?
皇后定定转身,而白光莹早已不知去向,她不许别人跟着,穿过混乱的人群,一步一跌来到了窈姒卿这里。
“吱嘎——”
窈姒卿停下来手上敲打木鱼的动作,长睫轻颤。
“他死了……”
皇后空洞的声音回荡在祠堂里,窈姒卿依旧跪在蒲团上,腰杆笔直。
“窈姒卿……他死了,他死了!”
皇后跑到她面前,抓住她瘦削的肩晃着,可后者仍旧死木一般不做任何反应。
皇后慢慢松开她,踉跄着起身。
“本宫这辈子,最羡慕的人不是白光莹……是你……”
“你我同随他从王府到皇宫,我对他的好……他永远看不见,我恨你,可我是王妃……我只能忍着,我不能让别人觉得我这个王妃没有气度……”
皇后踏出祠堂,伸手挡住了刺目的光。
“可后来我知道,我是他的王妃、皇后……但原来,你才是他的妻子……哈哈,哈哈哈哈……”
皇后大笑着走出浏翎宫,窈姒卿手里的木椎也滚落到地上。
良久她方才反应过来,皇后说……他死了?
怎么可能呢……明明才两日啊……
她猛地起身,险些再次摔倒,夕绯忙扶稳她也是十分震惊。
“娘娘,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打进来,娘娘你要离开这是非之地啊!”
“本宫不信!”
她抓住夕绯的手,紧紧握住她,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不可能的,夕绯,他是皇帝啊……除非我亲眼看到,我不相信……我不信……备马,备马……我要去找他,哪怕是尸首是灰是泥我也得看见他!”
她近乎魔怔,而此时宫外不知谁高喊一声:
“皇后娘娘!”
她拉住一个乱奔的小太监,厉声问道:“怎么了?你们何事如此慌张?”
那小太监急得都快哭出来,“扑通”一声跪下直拜,“贵妃娘娘,皇后,皇后娘娘她……薨了!”
她双目干涸,轻手松开他朝景德宫望去,一切金砖玉瓦都已成烟。
一切噩耗似乎都故意集中爆发,一向聪敏如夕绯也怔住了。明明刚才还好好的人,怎么转眼就……
皇后是相门之后,一生虽有时小肚鸡肠却从未害过谁,也许她曾经动过那样的心思,可最终为了保留自己在唐樽心中贤良的印象终究没有干过。她死的时候不好看,就算悬梁自尽也要跟唐樽一起走的……
来世,切莫同帝王家有丝毫瓜葛了……
窈姒卿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亲手盖上皇后身上的葬布,她知道整个天都已经崩塌,可她从未料到如果真的发生,它是多么残酷。
白骨如山忘姓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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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一死,中宫无首,而白光莹身为皇贵妃不知去向。原本在浏翎宫清闲的窈姒卿不得不出来主持大局。
她将众妃召集到一起,看门见山。
“同诸位姐妹在这宫中多年,勾心斗角也罢,真心相待也好,都是过去的事……”
“眼下的事态大家都知道,要不了多久他们就会打进来,到时候我们的下场只有一个——被俘。之后是为妓为娼想必各位皆出身名门也绝不会受此侮辱。”
她突然停下猛烈地咳了几声,这几日心力交瘁已经让她原本就靠药撑起来的身体成了纸糊的灯笼,一吹即灭。
“趁着还有时间,诸位姐妹……应懂的大难临头各自飞,想离开的本宫绝不阻拦,会给尽盘缠此乃人之常情……”
“如有无法离开的,便同夕绯去浏翎宫祠堂,本宫会尽全力为诸位谋得一个好去处。”
在坐妃嫔交换了下眼神,窈姒卿喘了口气继续道:“诸位姐妹想好了,马车在外面等着,今夜动身为时未晚。”
庄嫔突然出声,“那贵妃娘娘呢?”
她一愣,继而笑道:“本宫……原本就是乐妓,就算被俘后为妓为娼……都不算太坏……可诸位妹妹有的连皇上的面都未曾见过,不可如此香消玉殒……”
沉默良久,庄嫔起身,对窈姒卿重重一叩。
随后众妃嫔皆纷纷叩首。
“臣妾等谢贵妃娘娘恩典,今日一别不知何时再见,望娘娘,保重玉体,再回安乐!”
她看着她们,深深吸了一口气,用尽力气说了她人生中最后一次。
“平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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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明城破第三日——
斗笠的黑缎在夜风的撕扯下猎猎作响,夹杂着尸体的腐烂和刺鼻的血腥味,令人作呕。
她在三里外勒住红鬃马,潜入夜色中不停翻找着他的尸身。
夜鸦在惨白的月下沙哑地嘶叫,她不知找了多久终于看见了熟悉的形体。
他竟然还活着……羽林军守卫为了护住他被箭矢扎成了刺猬,他竟然还活着……但所为“活着”也只是还有一口气,一双眼还可以看见她而已。
他也没想到她回来找他,国破家亡,谁还会像她一样在死人堆里扒找他……
她发现他还活着先是笑,后是悲,笑意从脸上一点一点消失,他扯着沙哑的嗓子问出口的第一句话还是:“光莹呢……”
可脱口而出,竟还是伤她的话。
她掏出手帕擦净他的脸,柔声轻语道:“白微嫔?妾身已经将她绞死了,不知皇上可还满意?”
他切齿目裂,一字一句都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你!你这个毒妇!”
她将食指抵在毫无血色的唇上,轻声道:“皇上,息怒……”
她仰头看着夜穹之上冰冷的星,坐在他身边慢慢说:
“妾身十三岁时,您还是王爷,您给妾赎身,从此妾身便成了您最快的刀...
“后来您成了皇上,妾就是您最狠的利。”
“可如今妾身才明白,什么是狡兔死走狗烹、卸磨杀驴、得鱼忘荃...."
“临了了,后悔都来不及了。”
她从袖中拿出那支梅簪,被补好,却无法掩饰曾经的裂痕。
“妾身还记得,这只簪,是皇上出征苗夷时赠予妾的。”
“皇上说,将妾身当妻相待,皇后能有的自然不会少了我的……”
她侧脸看向他,伸出手笼住他的双眼。
唐樽气仍未绝,死死睁着这双眼瞪着她,“可你!你还是当年,那个温婉娴静的窈初时吗?!”
“那皇上呢?”
她看着他的眼睛,里面满是讽刺,“皇上现在还是当初那个,不顾他人指点执意赎妾身出缠云楼的王爷吗?”
“可这与光莹无关!你要杀要剐为什么不对朕来!”
她突然笑了下,手里的梅簪在月色的照耀下闪过寒光。
“与她无关?哪怕和敬远嫁不是她的挑唆可她亲手杀了阿瑶柒和你我的孩子!”
“或许白光莹的到来并不是错,从一开始,如果妾身跟阿瑶柒回东燎,一切都不会发生。”
“妾这辈子最大的错,就是信了皇上,信皇上会信我怜我,信皇上哪怕已经不再宠爱我也会有一点点情分所在……”
她看着手里的尖锐,眼神一凛将梅簪狠狠插入他的心脏。
“可即便如此,妾仍旧爱皇上。所以,最后的时间,就让妾身陪着您走完吧……”
她看着他的眼睛因震惊而猛地瞪大,然后带着恨意的眼神逐渐涣散,瞳孔慢慢放大最后再无神采。
一如她看着先皇仙逝,她也亲眼看着自己的夫君一点点咽气。她一生不过短短二十几年光阴,却目睹了南明两位皇帝的薨崩。略有不同的是,后者死于她手罢了。
“皇上喜欢听妾身唱莫相盈……”,她伸出手,覆在唐樽咽气后仍旧死睁的双眼上。“那来世,妾身再唱给皇上听。”
她拔出嘀嗒着鲜血的梅簪,那原本破碎的纹路因浸没在血水中显得如此瑰丽而诡异。
“不过妾身更盼来世,你我莫相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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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光莹不停喘息着,一路跌跌撞撞跑到了高府偏门。
“明!我来了!开门啊!”
他们原本商量好了,待南明动荡,便趁乱逃出来。从此天高海阔,只要有彼此,何处不为家?
可半晌仍旧没人开门,白光莹脸上的激动和喜悦渐渐消失,四周只回荡着她的叩门声。高府如此安静,按理说连夜迁族不该如此安静啊,连声狗叫都没有……
她突然意识到了什么,转身正欲离开一把弯刀就架在了颈上。随后身后的木门被从里面打开,高家老老小小都被东燎兵士制住。
借着月光白光莹看清了颈上弯刀的主人,高鼻深目,赤瞳如火棕发不羁高束。眼里却是跟一身热烈装束不符的冰冷。
“白皇贵妃,怎么不进去了?”
白光莹灰蓝的眸子是苗夷人眼睛特有的颜色,原本清秀灵动的眼却满是恐惧无措。
“你们把明怎么了!”
火燎耶毫不怜香惜玉地让手下将其按在地上,打了个响指,被五花大绑的高泰明就挣扎着被扛了出来扔到地上呻吟了几声。
“明!”
白光莹奋力挣扎着,而高泰明也看见了她可是嘴里塞着破布无法出声唤她,只能凝视着她两人两两相望却无法触碰。
而高父看到白光莹的反应更是剧烈,火燎耶拿出了他嘴里的布,中年男子的痛斥声如雷贯耳。
“就是你这个妖女害的我们高家沦落至此啊!身为皇上的宠妃竟然还对吾儿心生邪念!你个不知廉耻的妖女!”
白光莹不断摇头自喃道:“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
火燎耶看着这精彩的一幕,命人也松开高泰明的嘴,往石凳上一坐磕着瓜子继续看戏。
“爹!你怎么能这样说光莹!”
高泰明扯着嗓子妄图制止父亲的污言秽语,却更让高父生气嘴下也更不留情。
“混账!她是皇上的妃子却和你私通款曲!有你这样的子孙简直是我高家不幸!!”
白光莹见高泰明受了委屈也忙护着他,“伯父!一切都是我的错,可明是您唯一的儿子您怎么能如此伤人地说他!”
高父体态偏丰再被绑着更是别扭,白光莹的话气的他一个重心不稳就趴在了地上。可即使在地上高父仍然奋力蠕动着妄图站起来,而且嗓门更高了:
“我训斥自家的儿子同你这个妖妇有何关系!你自身尚不检点还来说教我?!浏贵妃是楼里出身心肠净,让我高家另谋出路绝不阻拦!而你这个妖妇明知南明将倾却不让任何人出入城门!你是想把我们都困死在这里陪葬啊!”
“如今你怎么出来了?身为南明后妃不像皇后一般殉葬也不像浏贵妃一般料理后事,还想蹭我高家的车逃?!不知廉耻!不知廉耻啊!”
“爹!你听我解释,光莹她不是那样的人!她有苦衷的!”高泰明的声更高,父子俩一唱一和跟演相声似的。
火燎耶保持着看戏的心态,让士兵给这仨人松绑看他们还能搞出什么花来。
于是高父扬手就要给白光莹一个巴掌却打在了高泰明脸上,白光莹怒目而视挡在了高泰明身前,高泰明把她拉回去和自己父亲扭打起来。白光莹想要拉开他们却反被推了个踉跄,高母心疼儿子又气他顶撞父亲昏了过去,一时间乱作一团,东燎的士兵倒乐的不可开支。
火燎耶看着着滑稽的一幕,将手里的瓜子分了一半放在身边的石凳上自言自语。
“你看他们那可笑样,是不是很解气?还有,南明的瓜子有什么好吃的?一会儿就吃得口干舌燥还没水解渴……”
身边的士兵看着他这奇怪的举动,笑也止住了。王又想柒珺女了……
火燎耶沉默片刻,举起手中长弓对准了高泰明。
箭矢破空而来,高父眼疾手快推开了儿子,自己却直直倒了下去。
“爹……爹!”
高泰明扶起父亲上半身,七尺男儿哭的像个娘们。
“爹,爹你别吓我,儿子知错了爹!”
高父握着他的手,气息奄奄,“泰明,你怎么闹都好,怎么耍都行……可是你不该,背叛南明……”
“高家……是贪生怕死之辈,却不是趋炎附势,没有良心之流……”
高父看向火燎耶,举起双手对火燎耶作揖,“犬子害死贵国使者,多有罪孽……如今鄙人替他还了这条命,恳请藩王留他一条性命……”
他直直盯着火燎耶,直到他微微点头才咽气。而高泰明抱着父亲的尸首仰天长啸,白光莹跪坐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
可怜天下父母心……
火燎耶直径走过高泰明,来到了白光莹面前。
“他的命我留下,你的……”
火燎耶将手里的长弓塞到高泰明手中,沉声道:“要想你母亲和其他人活命,就杀了她。”
高泰明抗拒着拼命摇头,“我不会弓箭,我不会杀她!”
火燎耶并不在意,将一支箭矢直接塞到高泰明手中,“那就直接拿箭戳,这你总该会的,她身上有了五十个窟窿,你就可以带着家人离开了。”
白光莹踉跄起身向后退着,满眼泪水,“明,明不要……我是来跟你一起走的……你怎么能如此对我?明……不要!”
夜鸦掠过夜空,发出几声凄厉的嘶叫。
……
高泰明带着一家老小逃到北望境内,已是三月后了。
北望接壤苗夷,那里有很多星星点点的花,叫不上名字,却像坠落人间的繁星。
当地的人告诉他,那是苗夷特有的莹花,苗语唤作“纳绮岚玛”,意思是:萤火之光。
他最终笑了笑,马车的车轮压过那些小花,驶向未知的远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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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快!这边!”
不出三日,南明皇城已被攻破,唐洛冰在宫人的推搡中跌在地上,眼见要被踩伤却被一人拉起躲在了墙根后。
“谁?!”
唐洛冰警惕地挣开那只手,却惊讶于眼前来者。
貌比女子艳,神比弱柳媚的俊俏男子,此刻却十分严肃地跟她说:“长公主随微臣来,珂琪大军已压城逼宫,但西南方向仍有出路!”
“严爵?你不是归隐了吗?”
“苟利国家生死以,”他拉住她的手,目光坚定得回望金碧辉煌的城楼。“岂因祸福趋避之?”
唐洛冰看着他的背影,深受触动。明明跟个女人一般的面容,却如此……
兵荒马乱的年代,谁又能独善其身?山河破碎身世浮沉,原来皆是定数。
城外——
严爵将唐洛冰送上马车,看她离去终于送了口气。
一异域男子正给百姓引路,数十位兵士护送黎民。严爵认出那是东燎藩王,而他,正在让南明百姓前往东燎避难。
随着人流而去的马车却突然停下,她从上面跳下来穿过拥挤逃难的人群奔向他。
“这是虎符,先帝临终留给了我,它可以调动南明暗卫!虽然不足以一战但至少可以威慑对方!”她将一个铜铸的狗样吊坠放到他手中,冰蓝的眉心坠倒映着他的琥珀般的眸子。
“替我谢谢窈姒卿,还有……活着回来,我在北望等你!”
严爵握着虎符一愣,继而紧紧抱住她字字掷地有声。
“如果微臣能活着见到公主,公主可否下嫁微臣作妻?一生只此一人。”
她有些羞涩地抬起手回抱他,郑重地点头,“好,若你回来,本宫不吝下嫁!”
他将腰间的青佩拽下放到她手中,“冰清玉洁,以此为信。”
随后她随马车远去,他返回皇城紧握虎符,红尘滚滚,回首不见君。
如将来太平盛世,卿可嫁否?
如君平安归来,不吝下嫁!
这,是他们的约定。
————————终—————————
梅枝鎏金钗将发绾成坠云髻,几颗莹润的珍珠入青丝攒成鬓花,流苏缀于耳畔琳琅,点翠篦梳撩起额发,露出眉间一点殷红病态,却不胜风流。
裙幅褶褶如雪月光华流动轻泻于地,挽迤三尺有余。如荑皓腕挽一抹罗红,素手削葱捻三分春色。
她看着身边的琵琶,又望了望身旁的龙椅,笑靥依旧。
这样的笑意似乎跨越了千百年的时光,定格在这个瞬间,于岁月中熠熠生辉。
“铭郎……”
“你看,我终究替你守下了这大好江山。”
“窈姒卿也好,窈初时也罢……如果有来世,她不嫁帝王,不嫁将相,不嫁商贾……只将此身许他——只许他,只许他。”
落梅随卿去,仍怜旧时爱。
如有重逢日,棺木为卿开。
这世间的阴差阳错,本都是寻常。
———————前尘,终————————
完成任务!
累死俺了😂😂😂7000多字它不是闹的😂😂😂
(ง•̀_•́)ง加油吧!咱们的前尘就这样结束啦!恭喜恭喜!
叶罗丽精灵梦:初时未见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