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情是跟着醉意一起退却的,抱着怀中的人,杨九郎双目无神的望着天花板,放空自己。怀中的人身上的温度还那么真实存在着,他白皙的颈间还留着点点红梅,杨九郎不得不承认,今晚发生的一切都是自己长久以来想做的,就算是现在清醒过来,杨九郎依旧想要拥着这人不放手。
可天亮以后,后面的路要怎样走?
一大早杨九郎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光着上半身坐起来,揉揉眼睛才看清手机屏幕上的名字,是大林。杨九郎按下了接通键,电话那边立刻响起了慌里慌张的声音,“杨哥,我老舅呢?打他电话打不通啊。你们在哪呢,快回家看看吧,孟哥和九良出事了。”
杨九郎叫醒张云雷之后来不及和他解释什么,开着车就带人往玫瑰园赶。昨晚发生的一切都太突然了,任谁也不知该如何应对,杨九郎悄悄望向副驾驶的时候,只看见张云雷一言不发的望着窗外。
张云雷平时台上使相买坏,但从来不是一个随便的人,杨九郎知道的。平时他喜欢跟自己撒撒娇耍耍赖,飞两个勾人的眼风,杨九郎虽然也会心跳加速,但从未控制不住自己过,他也明白,如果真的对这人做了什么,他多半是要生气的。可偏就是酒精怂恿着人没了理智,他越挣扎,自己心里就越不甘,到底是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昨晚,对不起。”在玫瑰园门口下车的时候,憋了一路的话终于说出了口,杨九郎心乱如麻,等着一个宣判。可张云雷却什么都没说,匆匆往门口去,按了门铃等着阿姨来开门。杨九郎忙跟上去,只听那人小声说了句,“这事先不说了,先顾家里的事。”
门不是阿姨来开的,是师娘亲自来开的,一双眼睛通红像是要哭的模样,见门口站的是张云雷和杨九郎,立刻埋怨到,“上哪玩去了,也联系不到人。”
不等张云雷开口说话,师娘的目光就已经落在了他脖颈上,夏天的衣服领子低,白皙的锁骨处那点点痕迹实在惹眼,师娘心里一沉,下意识看向杨九郎,咬了咬牙将火气憋了回去,“先进屋。”
进来就看见周九良的父母坐在沙发上,老父亲低着头紧皱着眉,母亲眼睛通红抹着眼泪。师父坐在一边一言不发,而孟鹤堂和周九良就站在茶几前,俩人低着头一副听训的模样,烧饼四哥,九龄九龙,彪哥通哥这些平常爱住家里的,此时都缩在一边不敢说话。见张云雷和杨九郎进来,大家的目光都投过来,张云雷下意识想去遮挡脖颈,却更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很显然,大家都看见了,便是孟鹤堂,都在看见他的时候瞪大了眼睛,几句话噎在嘴里不敢说。
郭麒麟凑过来将张云雷拽进一屋,又把门关上,这才压着声音咬牙问,“你跟杨淏翔来真的啊?你是自愿的,还是他欺负你了?”
“不是,都不是。昨天他喝多了,是个意外。”张云雷连连摆手,似是不想提这件事,指了指门外,“你先说这是什么情况?那不是九良爸妈吗?他们不是在山东,怎么来家了?”
“唉,别提了。”郭麒麟瘫坐在小沙发上,这才说明了情况。
俩人原是来看孩子的,带了些水果特产就去了小园子。当时周孟在广德楼演,俩人想着给孩子个惊喜,也就没有提前告知,广德楼后门的保安认得老两口,乐呵呵的放了人进去,还说着正赶上午休的点,九良必然在呢。
走到后台换衣间附近,周母耳朵尖就听见了声音,似乎是自家儿子在说话,于是拉着周父快走几步将门拉开一条小缝,这就瞧见屋里穿着一样大褂的两个人正抱在一起,周九良的手抚着那人有些微卷的头发,还在人额头上印了一吻。
周母当即叫出声来,吓得整个人倒了下去,被送进了医院。躺了一个下午这才缓过些神来,今儿一大早就和周父一起上门来了,师父闻听此事也忙放下手里的活,坐了最快一班车赶了回来。
这事闹的大,孩子们都回来了。彪哥生怕再牵扯出什么别的事来,都做好了准备,叫保安队把玫瑰园周围围的严严实实。就连师娘都尚且顾不上张云雷和杨九郎俩人胡闹的事,先解决眼前已经东窗事发的这桩。
大林找粉底给张云雷的脖子简单遮了一下,俩人这才又出来。出来的时候九良正在说话,“爸,妈,这事怨不得任何人,都是我的问题。我应该早和你们说明白,我确实不喜欢女孩,但这事跟孟哥没关系。”
“我们送你出来学艺,叫你和师兄弟好好相处,不是让你做这种见不得人的事的。”周父气得直捶沙发,周母的眼泪掉的更厉害了,师娘忙上前给人顺气,抽两张纸巾给人擦眼泪。
“叔叔阿姨,师父师娘,”孟鹤堂虽低着头,但声音沉沉的颇有底气,“事是两个人做的,不能都怨九良。但是我们俩没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这哪有什么对错说的。”
“你闭嘴,别说了。”师娘瞪他一眼。
屋里再次陷入安静,半晌,师父终于开了口,“一会儿我跟栾云平说一下,叫他给俩孩子拆开,不在一块搭,也不在一队。您二位看行吗?”
“师父,我从十六岁就跟孟哥搭,说相声这五年早习惯了,换了人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说。无论如何,我和孟哥,不拆。”周九良抬起头,硬气了许多,似是拼了在这呆不下去,也坚决不愿跟孟鹤堂分开。
大家自然明白,师父说要给他俩人拆对,不只意味着拆台上的搭档,更意味着叫他俩分开,胡闹够了也该泾渭分明,从此师兄弟相称,也便相安无事。所以周九良就更不能松口了,仿佛只要坚持,就能得个好结果。
可是周家父母为着此事进了医院,又和师父闹了一场,现在已经无法收拾了。未来,未来如果他们还在一起的话,不仅周家父母,还有自己父母,不会有人同意的,到头来只会给师父平添许多麻烦。眼看着周父那副恨不能即刻将周九良带回家的模样,孟鹤堂深深吸了几口气,躬身鞠躬道歉,“是我们年纪小不懂事,胡闹了这样一场。”
“师父,不必给我俩拆对,叔叔阿姨放心,我们不会再胡闹了。”孟鹤堂勉强笑笑,“还一直没来得及和九良说呢,今儿都在,我正好一起说了,咱队里那个小主持跟我一直不赖,也见过我爸妈了,我妈可喜欢她,早就催着我结婚。”
“为了让二位放心,我一定尽快让大家喝上喜酒。”
孟鹤堂说的人张云雷知道,早也听他说过,这姑娘是个很不错的人,也知道他跟周九良的事,偏还是喜欢他,他也知道姑娘的意思,左不过在熬,熬着有一天他和周九良的事被大家知道了,熬着他们被迫分开,熬着等孟鹤堂没办法了愿意和自己结婚的那天。
孟鹤堂的话音一落,师兄弟们都小声叹气,张云雷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几口气,下意识看向杨九郎,果然,杨九郎的脸色也惨白惨白的,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周九良难以置信的看着孟鹤堂,仿佛再说你怎么这么轻易就松了口,你为什么不为我们的爱情争一争?
可人活一辈子,并不是只有爱情。
亲人的感受,外人的目光,师父的期盼,师娘的关心,还有一个还未曾得到过的鲜花铺满的舞台,孟鹤堂舍不得,也不想让周九良陪他一起舍。他想要的不过是有朝一日,千帆过境,周九良还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他身边,就算不是爱人,朋友也好。
杨九郎何尝不是这样想的。
送走周家父母之后,师父立刻将人叫到了书房。背着身闭着眼睛沉默了许久,回过头却看见杨九郎已经跪在桌前,无奈摇了摇头,“你先起来。”
“师父,对不起。”杨九郎并未打算起来,继续说到,“自从和张云雷搭上,我每一天都在捋顺这些事,快两年了,我觉得我捋清楚了。昨天喝多了酒,有些事情失了控,但是我也想清楚了,我要和他在一起,我什么都不怕。”
“不怕什么?不怕你爸妈也找上门来,逼着你们分开?还是不怕事情传出去你们仅有的几个观众对你们指指点点?也不怕他因为这种事情永远成为上不得台面的人,永远不能完成自己发光发热的梦想?”师父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只是静静的望着杨九郎。
“无论如何,我不会放弃他。我既然已经碰过他了,就不可能让他再离开我,我会保护好他。”杨九郎固执的仰起头。
“孩子,保护他并不一定非要栓他在身边。小孟今天是为什么松口难道你真的不明白吗?为了将来,为了他们两个人的将来。”师父连连叹气,语重心长的说,“今天我为什么找你说,为什么不找小辫儿说,他年纪比你小,未必能理解我想说的话。他现在心智未定,心气又高,你天天站在他身边,比我更知道他有多想火,多想红。一旦你们的事再任意发展下去,有一日他真的火了,这就是他最为人诟病的地方,足以将他拉入深渊,你明白吗?”
“陪伴不一定是爱人,你们可以永远是搭档,往后无论多大的舞台,张云雷的名字后面永远是杨九郎,这才是你们应该有的将来。”
九辫现实向:不过十年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