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台下看过这人许多次,也想过无数次自己站在他身旁的样子,杨九郎竟觉得懵懵懂懂像在做梦。恍惚间回忆起那天,师兄弟都在念叨着说有一个云字的师哥倒仓回来了,还是师娘的弟弟,师父疼爱的很。后来他重新登台那天,师父亲自发了一条微博为他宣传,杨九郎也跟着转评了,这就是他们之间最早的交集。
那时候对于张云雷的印象就是高高在上的帅师哥,现在看看站在自己右手边的人,颇有种牛郎看见织女下凡的侥幸感。
合作登台几场下来,两人都觉得这个选择无比的正确,张云雷在台上爱闹,梁鹤坤又是更偏向于中规中矩的捧哏,时常不能接住这人的话,而不知是不是缘分使然,杨九郎就总能与张云雷有同样的第一反应,很快接上他的梗,有时还能把他也逗乐了。
可能这就叫合适吧。
搭上了有半个月的时间,杨九郎摆枝,这才算正式入了德云的编。杨九郎后来回想起来,原来和张云雷在一起的时间要比拜师的时间还长,原来自己在德云社说相声的这些时间里,张云雷几乎占据了所有。
俩人搭上之后第一回出门演出去了郑州,给岳哥的专场助演。张云雷把他的黄毛在头后面扎了个辫子,显得这人的瘦脸更窄了些,杨九郎觉得,他这样显得自己更胖了。
岳哥名气大,台下的观众也多,热闹的气氛比小园子可气派太多了。作为垫场的演员,认识张云雷杨九郎的观众并不多,抛出的包袱也没有人接。下了台趴在侧幕看着岳哥演出,底下轰鸣般的掌声,张云雷眨巴着眼睛,什么也没说。
吃过庆功宴,张云雷觉得屋里闷,想要出去随便逛逛,杨九郎也跟了出去。
郑州的夜晚灯火通明,盛夏也只有这片刻是舒适的,微风拂过漫步在大玉米旁水岸边的两人的发间,张云雷的头发被风吹的微微拂动,杨九郎走在他侧后方,怔怔的看着那人的背影,鬼使神差的伸出一只手,在即将碰到他时又迅速伸了回去。
“九郎,今天场馆里观众可真多。”张云雷望着远处一栋栋大楼闪烁的灯光映在水面上,目光不断飘远。杨九郎点点头,“是啊,岳哥的观众真热情。”
张云雷在花坛边坐下,似乎是在想着什么,背后花坛里落着一只小蜜蜂,杨九郎默不作声挥了挥手,将它赶到了另一个花坛的花朵上,然后在张云雷身旁坐下。
“翔子。”
“嗯?怎么了?”
“你说会不会有一天,我们也能在那么大的场馆里开个专场?”张云雷眼睛里亮晶晶的,始终望着远方的灯光,那是憧憬的光。那样的光让他整个人都闪耀三分,落在杨九郎的眼睛里,心微微一动,眼前就看见了他所描述的场景。
他们站在台上鞠躬,偌大的场馆里齐满坐满的观众,如雷鸣般的掌声伴着呐喊,喊着张云雷杨九郎……
“会的,肯定会有那么一天。角儿,咱不急。”
渴望舞台与灯光是每一个演员的天性,可舞台却不是人人都有的。张云雷自幼学艺,小小的孩子每天天不亮就起床喊嗓子,冬练三九夏练三伏,也曾不理解为什么自己要比别的孩子多吃许多苦,可直到那天庙会上和郭老师说了一出训徒,站在舞台上被观众的目光注视,张云雷忽然明白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
是一个舞台,一个证明自己多年努力是有意义的舞台。
“翔子,咱好好演,到时候咱们也在这个场馆,咱俩的名字就并排挂在外边最显眼的地方,好不好?”
杨九郎点点头,“好。”
杨九郎自问不是一个多么奋进的人,从小也不是什么好孩子,考上了个大学还在家门口。没什么远大的志向,原也不指望自己能有多火,可现在忽然有了个上进的念头,我不能给角儿拖后腿。
夜风拂过水面,掀起阵阵清凉,驱散酷暑的燥。张云雷往杨九郎身边凑了凑,漂亮的桃花眼微扬,又来了坏主意,软着嗓子来了句,“翔子,你有没有觉得,咱俩这样像是在搞对象呀?”
“啊?”杨九郎被吓了一跳,猛一回头就对上了那人凑过来的脸,小狐狸眯着弯弯的眼睛,连狐狸尾巴都没来得及藏起来,果然,这人正经不过三分钟,杨九郎往后退了退,“别瞎说了,俩大男人搞什么对象。”
张云雷撅了撅嘴,故作随意的偏过头去,下一秒迅速捏上了杨九郎的脸,揉了两把才满意的松开,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杨九郎,你知道我为什么和孟哥关系好吗?”
杨九郎懵懂的摇摇头,“不知道,为什么啊?”
“因为,”张云雷往前凑了几分,伏在杨九郎耳边压着声音,颇为性感的声音出口,“我们都喜欢男的。”
这么直白的话咚地撞进杨九郎心里,他整个人登时僵住了,一时不知该做出何种反应。早些时候的确听到过一些有关于这位师哥的议论,但杨九郎向来不会将闲话放在心上,什么云字的师哥看上他了,这种话杨九郎只当是玩笑,是砸挂。因为本来就不相信这样的事会发生在自己身上,所以能够理直气壮的反驳那些玩笑。
可张云雷亲自说出这样的话,相当于给所有流言盖了章,那他也再没有反驳那些议论的底气了。
杨九郎清咳了两声缓解尴尬,很快便调节好了自己的状态,一手撑在张云雷身后,微微倾身,“张云雷,你看上我什么了?”
张云雷倒没想到杨九郎问了这么一句,头往后一歪就枕上了那人伸过来的手臂,思索片刻,“嗯……可能看上你眼睛小了?”
张云雷也说不上来自己看上这人什么了,之前确实没有喜欢过这款的。或许是这些年的经历让他渴望能够找到值得依靠的人,所以喜欢的总是一些看起来就很稳重的,而且他自己本身就喜欢好看的人,不说帅成吴彦祖吧,怎么也得浓眉大眼。
可一切标准总会在感觉对了之后化为乌有。
从那天在后台见到杨九郎的时候,张云雷就觉得感觉很对,莫名其妙就想和这人试试。人都说杨九郎不好看,偏张云雷就觉得挺好,似乎是那种感觉,那种气质吸引了他,那是一种,张云雷将其概括为爷们儿的气质。
杨九郎笑笑,将人从自己手臂上晃下来,站起身,“别闹了,这也不是在台上。”
台上亲密无间那是舞台效果,观众爱看什么他们就能怎么做。所以杨九郎在台上时会极力配合张云雷的靠近,也会毫不掩饰自己望着他的目光,披着舞台效果的幌子,无所顾忌的做自己心里偷偷想做的事。
台上就是最好的遮掩借口,而现在在台下,这也成了最好的逃避借口。
“走吧,回酒店吧。明儿一大早还得坐车回北京呢。”杨九郎淡淡微笑着,站在阑珊灯火下望着张云雷。张云雷起身跟着人一前一后的往酒店走,咬着嘴角心里琢磨着,这人还拿台上台下做借口,哼,早晚有一天让你分不清台上还是台下。
小样儿,我还拿不下你。
酒店订的双床标间,杨九郎老早就已经把自己的东西放在靠外边的床上了,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那人四仰八叉的躺在自己的床上,似乎已经入睡。
扶额无奈,杨九郎只能被迫换床。张云雷有点洁癖,住在酒店总是要自己带床毯子把自己裹起来,杨九郎本来想把毯子给人盖上,可看他睡的熟,现在又是大热天的,深觉的没必要。
于是自己裹上人家的毯子睡了。
不知道是为什么,杨九郎做了个很奇怪的梦。梦里两个床并成了一个,他一翻身就贴上了张云雷温热的皮肤……猛地醒来时深深吸了好几口气,甚至不敢回想自己在梦里翻过身后发生的画面,只记得那种火热直逼下三路的感觉。
见那人的毯子还抱在自己怀里,杨九郎忙将毯子推开,像看着什么洪水猛兽般避之不及,回头看见张云雷依旧熟睡着,叹了口气拍了拍自己不大清醒的脑袋,冲进浴室,打开淋浴头开关,让冷水顺着头顶浇透莫名的欲望。
张云雷夜里确实睡的很香,对于杨九郎的活动丝毫没有察觉。只是早上睁眼发现自己没有盖被子,带来的毯子反而裹在杨九郎腰间,气的给了杨九郎一脚。杨九郎眼下乌青的睁开眼睛,连着就打了几个喷嚏。
从坐上回北京的车,杨九郎就开始一个劲儿的打喷嚏,很明显,冷水澡的劲儿还挺大,不但能浇灭欲望,还能浇灭健康。另一个师哥看着杨九郎满脸疲惫的模样,关切问到,“九郎,你这是怎么了?感冒了?”
张云雷哼了一声抱怨道,“昨天没被子盖的是我,要感冒也是我感冒,他裹着我的毯子睡了一夜,他还感冒了!”
杨九郎无语的看着张云雷这个罪魁祸首,眼前却猛然闪过昨天夜里梦中的场景。躺在自己身旁的人半长不长的白色短袖睡衣翻了上来,露出腰间纤细的白皙,目光不由自主的下移,浅灰色的布料包裹着凸起,杨九郎呼吸一滞,赶忙别过头去,却对上了那人一双雾蒙蒙的桃花眼,殷红的唇瓣微启,声音软软的飘忽着传来,“翔子,你看什么呢?”
梦中的人与眼前的人重合,杨九郎瞬间红了耳后根,阿嚏一个喷嚏,借此机会迅速侧过了头将自己躲了起来,留下一句,“我吃了药有点困,师哥,我先睡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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