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离人悲

玩笑开过之后，吴邪向他们分析了现在他们处境潜在的优势，安排了他们下一步该做的事。

“这些人都是被风沙困住掩埋而死，而不是因为食物跟饮水耗尽而死，所以，也许车上会有很多资源。”下一步任务很明确，就是去卡车里搜集物资。

黎簇问道：“你是怎么知道这些人并不是被渴死或者饿死的？我觉得大风沙的话，最多把人困住不会把人困死，所以他们的死因还是食物和水耗尽了吧。”

是个敢于质疑的好孩子，但知识储备量不足。

“其实大风沙的话并不会这样……”肖宇梁对这个有一些了解，但不多。

吴邪点点头，表示认同他的话，拍了拍黎簇的肩膀：“小孩子在城里生活太久了，你知道什么是大风沙吗？”

黎簇摇了摇头，吴邪道，“所谓的大风沙就是在发生的时候你身边的所有的东西不是气体而是固体，你明白吗？也就是说最终你是窒息而死的。窒息又分两种情况，一种是大量的风沙灌入你的口鼻，让你无法呼吸，如果你没有一个特别坚实的避风夹角的话，你会死得很惨很惨； 第二种就是你被风沙掩埋。”

“那路后都！”黎簇和肖宇梁异口同声，说完又对视了一眼。

“说中文。”黎簇还没继续说下去呢就被吴邪从沙丘上踹了下去。

“你他妈怎么不把他也踹下去啊？！”黎簇吃了一嘴沙，向吴邪咆哮道。

肖宇梁向黎簇竖起一根大拇指以资鼓励。

“说好的有难同当呢？！怎么这样！”

接下来整整两天时间完全是非常烦琐的整理工作，到最后还拉上海子边的王盟一起干活。起初两个年轻人还是对死人有些恐惧的，尤其是肖宇梁，之前一直害怕的东西总不可能突然

间就不害怕了。

“把他当作一件物品就行了，不用想这么多。”先一步对这些干尸免疫的黎簇对他说。

“我知道……我又不是小孩子。”明明比黎簇要大上好几岁，但胆子这块儿没办法。

到了第一天黄昏的时候，他么已经可以像吴邪一样，把那些干尸当成没有生命的物体来处理了。果然如吴邪所料，他们在这些卡车上找到了一些压缩饼干，整理累了就吃点饼干喝点海子里的水，也不能多考虑食物和水的质量了，保命要紧。

他们本来打算把这些车里的干尸都埋葬了的，但后面发现尸体数量实在太多，所以他们只好把尸体从沙丘上抛下去，最后估计有一千多具尸体，这种尸体堆倒是蛮壮观的。吴邪决定给这些死去的军人立一个墓碑，在立墓碑的时候，黎簇问吴邪给墓碑起个什么名字比较好。

“叫什么名字好呢？”吴邪道，“不管他们因为什么目的来到这个地方，毕竟人已经死了，尊重死者是我们的传统美德。”

“那叫做千人烈士纪念碑吧？”黎簇说道。

“这些军人虽说可能是为了国家的某项任务而牺牲，但终究不确定，总感觉叫起来怪怪的。”肖宇梁思考了一会儿，说道。

“还不如起一些有人文情怀的名字。”王盟提议道。

“人文情怀，你也懂人文？”吴邪看着他。

“还整挺严谨，那叫什么啊……”黎簇低头沉思，“那就叫离人悲吧，他们离开家乡，再也回不去了，到底是哪个悲呢？当然是空悲切的悲啰。”

肖宇梁应和着为黎簇响起掌声，王盟不明所以也跟着鼓掌。吴邪点了点头：“果然是祖国的好花朵。不错，咱们把这碑立上。这三个字你会写吧？”

“瞧不起谁呢，我是高中生。”黎簇怒道。

但他并没有上手写，而是看吴邪在捡来的金属板上刻上“离人悲”三个大字，他的字相当漂亮，瘦金体的庄重感让他感觉吴邪肯定与自己认知中“盗墓贼都是文盲”不同。

刻板印象了属于是。

吴邪叫王盟把板子插进沙地里，几个人拜了拜，吴邪念叨着：“各位大哥大姐、叔叔伯伯，我知道你们的灵魂还在四处游荡，他们说在沙漠里困死的人永远走不出沙漠，请你们放心，只要你们保佑我们，跟着我们走，咱们就一定能出去。该投胎的投胎，该吓人的吓人，该拍鬼片的拍鬼片，大家谁也不耽误谁。O不OK？”

“但是你们不要来吓我，虽然我知道你们生前肯定都是些善良的人，鬼魂什么的我还是会吓撅过去的，请放过我谢谢你们。”肖宇梁也跟着念念有词。

黎簇问道：“你们在哪学来这么多的天堂话？”

“这是我一朋友的特长。我现在发现在这个时候说这种话，能够暗示自己就算死了也要死得开开心心的。”吴邪看了一眼肖宇梁，“至于他我就不知道了。”

胖子和这小子肯定合得来。

“我……就当作是我的一个说话习惯吧，这么说我心里会安稳一些。”肖宇梁也想不出来自己最早是在哪里学来的。

兴许也是跟胖爷学的？

沙漠炎热干旱，他把之前王盟给他的冲锋衣脱下来系在腰上，露出里面的连帽衫。

“你这衣品挺朴素。”黎簇顺嘴说道。

“你说这件？这不是我日常穿着的主要风格，特定场合穿的而已。”虽然家里类似的衣服有不少，但他并不喜欢一直穿着这样的衣服。

什么特定场合会穿这样的衣服？吴邪听着他们的对话，心想。

之后他们开始分拣那些遗体身上的遗物，互相扯皮，气氛很是融洽，但周围的环境仿佛有些未曾察觉到的变化。

是什么呢？

吴邪忽然皱了皱眉头，说道：“不对！”

王盟停下分拣财物的手，望了望周围的环境：“哪里不对？”

“咱们刚才立的墓碑呢？”吴邪说出了他们都没有注意到的一点。

黎簇问王盟：“会不会插得不结实，倒下去了？”

王盟怒道：“放屁，老子插在沙子里面最起码有八九寸深，哪里那么容易倒，这里又没有风。”

“那是被沙子埋了？”肖宇梁看吴邪警惕的模样，收起笑容变成严肃的模样。

吴邪想了想，摸了摸下巴，说道：“抄家伙，走，去看看。”

几个人走过去，王盟还不忘记把他那堆破烂货全收起来放到他那破麻袋里。到了沙丘上一看，那个墓碑已完全不见了踪影。吴邪啧了一声：“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说着看向黎簇和王盟，露出一种特别哀怨的表情。

“你这是什么表情？”“怎么了？”黎簇和肖宇梁同时问道。

“这是可怜你们，也可怜我自己。我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吴邪说道，指着沙丘刚才有墓碑的地方，“但凡我遇到这样的情况，必然会发生各种诡异的事情，所有的事情最后会串联在一起。看来，这个地方应该不止我们三个会动，你们仔细看沙子。”

之前总会有稻米调侃吴邪的邪门体质，但如果是在亲身经历的情况下，他就再也笑不起来了。

他们顺着吴邪指的方向看去，只见沙丘另一边有一条蜿蜒曲折的浅浅的痕迹，因为沙子是白色的，所以痕迹不明显。他走过去蹲下来摸了摸，觉得好像是蛇类爬行的痕迹。

这一段肖宇梁还记得，是九头蛇柏。

接下来可能要打一场硬仗。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接下来会挺刺激的。”肖宇梁说，对于植物他倒是不怕。

“你怎么知道？”黎簇很疑惑。

“猜的。”

“你怎么有时候跟吴邪那个神经病一个德行啊……”黎簇小声嘟囔，翻了一个白眼。

那种痕迹一直往下蜿蜒到了沙丘下他们所谓的“离人悲”的乱葬堆里面。

“咱们刚刚搬死人的时候有没有发现蛇或者类似的活物？”吴邪问。

另外三人都摇头，根据自己的见解反驳了吴邪的刚刚那句话中不准确的信息。

吴邪摸了摸下巴，看了看一边环形的汽车宿营地，摇头道：“原来是这样，这里有一个矛盾，不知道你们发现了没有。”

“什么？”

吴邪所指的矛盾是，他们发现的所有尸体全都在车子底下，说明他们生前是待在沙地上的。如果说这里所有的沙子都有危险，这不是相当不明智吗？

不管猜想是什么，他们总要小心点，以免被这不明的生物来个突然袭击。

突然，他们看到埋葬埋葬死人的沙谷里面，有什么东西拱动了一下。吴邪愣了愣，对他们道：“抄家伙。”

“什么？”他们对吴邪突然的决策有些没反应过来。肖宇梁默默地将背上的长刀拿下来。一切听从领导的安排。吴邪看着他尝试着将刀刃从刀鞘里抽出来确定待会儿拔刀时的畅通无阻，说道，“主动出击比较好，走，去看看。”

四个人往沙丘下走，黎簇靠近肖宇梁，一脸好奇：“你还会用刀？”这两天他和肖宇梁已经混得很熟了。

“应该会吧。”毕竟演戏时有过专门的练习，但不知道实际挥舞时会是什么样的。

他们往沙子拱动的地方向下挖，不仅没有发现那活物，就连之前埋的干尸都不见了。

“我改变主意了，这地方咱不能待。”吴邪眉头紧皱，擦了擦额前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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