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避债侵枫

“听说，一个人如果不是自愿而死就会心有不甘，自己往冤路上走。”琅峄城口的士兵正聊着，一阵黄风将他们吹醒。

沙退旗现，守城的士兵都慌了，其中一个好似想到了什么，直奔皇宫。

“报——”

坞辽帝立于朝堂之上见其如此慌张，心生厌感。

“竹家军进城了。”

竹家军！那不是······群臣闻言一个个都低头私语。

严黎微微偏头，江无欺的眼中满是惊恐。

“胡说八道!苍翼已亡，哪里还有什么竹家军。”

天下谁人不知，这位高高在上的坞辽帝就是靠着这件事即位称帝。

望城楼是全城最高的建筑，一眼万里。红色的竹子······

“江无欺!”

果然，还是躲不过。

“臣在。”

江无欺往中间一站，群臣的目光就都落在他身上。

“朕给你十天的时间解决此事。”

江无欺握紧了拳头，开口道：“臣一人恐难成此事，若得丞相相助则事半功倍。”

到底是相助还是直接撂挑子，事若成，功劳对半，若不成，也有人陪着一起死，真的是好算计。

浩浩荡荡的军队穿过人来人往的街市，所过之处皆入黑暗。这番景色于他不过是旧事旧情。

“这是他的证明？”

红色的竹子仿佛是从黑暗中浮现，狭披针形的竹叶像红色的眼睛一样，使你沦陷。

风中的黄沙渐渐散开，地面上的微湖升起一段高柱，慢慢将城淹没，三支军队从三个方向笼聚而来形成厚实的城墙。

严黎站在墙外，摸索着墙上的石砖，地上没有脚印和水渍，土地也没有变化，进城后只有一方微湖，湖中除了水什么都没有。

“这湖是原来就有的吗？”

随行的士兵上前查看后回答：“据附近山中的居民描述这个湖已经很久了。”

此城三面环山，和西南北三城也只有这一个交口，山上没有水源，地下无水脉，雨季也短，无根无依的湖独存这么长时间，它是怎么活下来的。

“禀丞相，将军府的人到了。”

江无欺还知道派人来做做样子，果然是做贼心虚。

“属下墨泽，拜见丞相。”

黑色总是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深邃的黑眸更是容易让人陷入幻境。

白泽本是祥瑞之物，不该被污染。

“你可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行不留印，可以让贫瘠之地有水且长存。”

江无欺的手下，倒也听说过，只是不知实力如何。

墨泽行至湖前，捞起一手水闻了闻。

有脚印，回头看了一眼自己进城走过的路，脚印也还在，那就说明这些士兵是一开始就没有脚印，还是他们的脚根本就没有着地。

“天下之大，万物之理本就奇妙多变。”

为什么觉得这句话这么熟悉，为什么······

“那你可信鬼神之说？”

墨泽走到起身侧，贴近道：“这和现在的案件有关系吗？”

他嘴角上扬露出邪魅一笑，他是江无欺的手下，自己为什么要和他说这些。

嘉和三年，长公主宇凌发动变法，重点发展水产业，加强军队制度管理，挖掘重用世家子弟和民间富商并建立竹家······“

原来如此······”严黎扔下简册就跑了出去。

“夕溟兄！”房中只曼寰一人坐在屏风前烫酒。

“六公子今日还未来。”严黎往内侧瞄了一眼。

“他不在。”

严黎顺势坐下，仔细一看，这屋子静的让人心冷，屋内除了榻、案、屏和剑座外并无他物，就连面前的酒炉都显得多余。简单的陈设却透出一股神秘之感。

紫竹雾，黑云烟，不见光，亦不见生。

“你一回来就这么欺负他，合适吗？”

慕枫坐在轮椅上，手上端着茶，并未回头。

“这是一个机会。”

“死亡的机会。”

“只有接近死亡，才有机会看清真相。”

踏进竹林后，他便再未饮过壶中酒。

“揭开真相的代价，你想过吗？”

夕溟会心一笑，晃了晃手中之物道：“他原本就是从真相中走出来的。”

他知道很多，多到足以要了他的命。

“严垣还活着呢!”

慕枫的话点醒了夕溟，那件事一直是严垣心里的一根刺。

“每个人的心里都有一根刺，阳光所不及之处就是其所在。”

“如果没有足够的把握，最好不要冒险，因为你的刺太显眼了。”

天空的阳光逐渐褪去它的色彩，整座城中充满了黑暗和窒息感。一步之遥，向前是阴间，向后是人间。

深紫色的身影如同风中的那面军旗一般飘忽不定，掩盖了岁月的痕迹。

“殿下，他会来吗？”

死城的风中是不甘、是怨怼，现在的自己不就是靠着这些活下去吗？

“会。”

缓步而前的男子仿若深渊的引路者，他的笑都会让你感觉到刺骨的冷感。

“这就是他送你的礼物？”

侍女很自觉地退下。

冷逸不言，只是走到其身侧，看着孤独的高楼，心底的秘密仿佛顷刻间就会暴露。

“这不仅是一份礼物，也是一个警告。”

“让你时刻牢记自己的身份。”

“那你还记得自己是谁吗？”

他的话让女子一愣，不由自主地偏过了头。风流的姿色，冷俊的面容，他的一言一行还是那么伤人。自己却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咔嚓！”廊下的木杆断了，她回过神来。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冲动了，这么多年的忍耐，只要一看到这张脸就会······

“久别重逢，我也给你准备了一份礼物。”

风，满满地停了，黑暗却依旧还在。他迈着承重的步子进入楼中，两道的守卫自觉让路，这条路没有尽头。

紫气东来布满天，这本是及其祥瑞之兆，为何会感到压抑。挡住了寒冷的春雨，也遮住了温暖的春阳。

“这是你的使命。”

“你就是因此而生的。”

“没有这个局也就没有你。”

“忘记过去，作为一个新的身份活下去，等待机会。”

“从今以后你就是孤独的，没有人可以陪着你，他们都会死，你不会。”

不知何时？不知何地？不知自己是何人？熟悉的一切开始变得陌生，一个案件就让自己凌乱至此，到底是为什么？

棋已备好，只待开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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