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着赵洳质疑兄长,王姝姮可不乐意,上前问道:“阿哥从来不说空话,更不会无端臆测不实之事!村长,姝姮且问你,可还记得我们在镇上做的事?”
“自然记得,只是这与怪病有何关系?”赵洳当真是好奇那镇上一行。
“关系甚大!”王姝姮道,“不知村长可注意过昏睡者身上的变化?
这些天阿哥随安青兄在村中游走并非毫无发现,今早阿哥所请正是想让村长见证两者的不同,以做区分。”
赵洳恍然,入梦初醒道:“王姑娘指的莫不是我村中病人身上起的疹子!”
三和镇在牂牁郡东南部,山高林密,多潮湿,是以夏秋两季蚊虫甚多,即使各家都有驱蚊避虫之法也免不了要遭其一番迫害。
何况螺蛳岭古树林立,草药毒物更是不胜枚举,孩童戏耍时碰到难免为其所伤,身上起疹子都是常见。
赵洳记得,他与王姝姮、里木叔侄二人去到镇上后便开始了走街串巷,先是去了赖家府邸,之后便是去了镇上的第一个昏睡者家中,看了秦阿奶和她睡着的孙儿,再之后又陆续去往镇上各处的昏睡者家中。
在一处苗户家中,王姝姮以行巫身份见到了主人家昏睡的小儿子,简单与家主讲明来意后,王姝姮留下里木叔侄和赵洳上去检查起了少年的四肢,王姝姮自是在门外等候。
待三人出来,王姝姮径直望向里木,里木却是面色凝重地摇着头,王姝姮了然,只觉得心坠如石。
赵洳见两人神情那般严肃,心中着实困惑:“王姑娘,里木,我们到镇上来究竟为何?这里的病人是有什么异样么?”
王姝姮道:“村长莫急,阿哥既然请了村长你走这一遭自然不是白来的,我们此行是来印证一些事情的,待到回村后便全明了了。”
堂中一时沉默,季老先生抚须问道:“敢问巫祝,我村民身上的红疹与那怪病究竟有何联系?”
听着季老先生发问,一旁久未出言的肖战幽幽嗤了一声“愚蠢”,目光似有所指地瞥了眼赖安青:“那红疹若是寻常病症,这位和昏睡者打交道如此久怎会看不出!
对症施药短则三五日,长则七八日难道不该消退了么?还是说赖大夫的医术当真如此之差?”
“再有,”肖战冷言,语气亦有挑衅,“赵村长身为一村之长,难道没想过那些人身上是何时起的红疹,是在怪病之前,之后?
一、二人犯疹子为巧合,那三、四人,十多人呢,也是巧合么?
再说,既是红疹为何只发在手足?为何不是后背、脖颈,为何不上脸,不致全身。赵村长,想过否?”
王姝姮虽与肖战不对付,但这番话确实一语中的地点开了问题关键,尤其是红疹出现的时间和位置上,思及此她不禁看了眼身旁的兄长,却见王一博神情平和,目光始终在堂上的二人身上。
肖战言语中多有嘲讽,说得赵洳和季老先生真真是又羞又愤,他们当真以为那些只是普通红疹而已,谁曾想会与那怪病有关。
赖安青则是一顿,未曾想肖战会主动提到他头上,言语中虽不友好,却也说得在理。
“村长,季老先生,对于村民身上发作的红疹,安青起初也以为那是蚊虫毒物所致之伤,也曾开方用药,直至近期,安青才发现那红疹并非蚊虫叮咬所致。”赖安青道。
“那究竟是何原因?”赵洳连忙追问。
王一博悠悠道:“村民身上的红疹,乃是法术致伤。”
法术!?
赵洳与季老先生面面相觑,神情是说不出的古怪。
“村长,季老先生,不知二位可知村中是否有修行之士经过?”王一博问得缓慢,眼中既有笑意,亦有锐利。
赵洳一顿,道:“修士经过?未曾。王兄弟有话,直说就是!”
赵洳面色严肃坦荡,显然是知晓其中厉害,况且赖安青方才已将林氏家中所经历之事尽数告知,此时若赵洳还刻意装作不知那必然是另有内情。
还有可能便是他们真的不知,可就如今看来,并非如此。
目光游视堂中一周,终是落在了肖战身上,王一博继续道:“来村中叨扰三日,一博并非一无所获,而是疑点颇多,这才卖起了关子,而今看过了时小儿垂危一症我这才有所判断,亦有了方才一问。”
三日前,在王一博等人讲明来意后,赵洳便将他们安排在了季老先生家中,季老先生亦是欣然应允,里木与阿淼自然是要回寨的,不会与王一博他们同住。
各自安顿好后,王一博并未急着去见那些昏睡村民,只因他们入村时已是下午,赖安青看诊时间已过,人将回家。
看着四处既熟且生的景物,王一博不知该如何说,故土不故,人非故人,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他似乎,什么都没触及过,把握过,更没有什么留恋之说。
“阿哥。”
王姝姮来到兄长的住处,入目便是屋檐下,王一博沉寂萧凉的颜色,不禁感觉悲哀。
思绪瞬间回拢,转眼就见自家小妹立于阶下,身姿挺立婀娜,比之记忆中跳脱冲动的丫头,如今的王姝姮更是稳重了许多,亦多了几分清冽,髻上的步摇银光亦冷。
心下有所释,虽未把握何尝不是身在其中,且得且失,如手中沙,篮中水,虽手空篮漏,却都有迹可循,有思可念。
“阿姮,”王一博缓缓招手唤了一声,“来。”
不愿阿哥多等,王姝姮急急拾裙踏上木阶,行至至亲身旁,眸光狡黠地大喊:“在呢!”
一路看着小妹来到自己身边,听着炸耳朵且欠揍的那一声,王一博偏头躲了躲,顿时气笑道:“我这耳朵可是不够你欺负的呀!”
王姝姮则是十分厚脸皮地望着兄长,顺势笑眯眯地点着头,像个得势的小狡狐:“是呢!”
阿哥不会真生气的。
“皮丫头!”
经王姝姮这样逗弄,王一博也得了一时舒然,笑问:“阿姮可记得,此处原先是谁的住所?”
王姝姮答非所问,笃定道:“阿哥是想家了么。”
王一博摇头不语,眼中亦无多少情绪,王姝姮却是知道兄长的重情和挂念,细细望上周围的景物,恍惚道:“房屋虽有修缮改建,但整体布局未变,这里……原先应该是五长老和族长爷爷的住处,是内寨。”
王姝姮忽笑道:“记得小时候我经常偷吃糯米糍,一次被族长爷爷和五长老发现……讲实话阿哥,我其实挺怕五长老的,但那回五长老什么也没说,临了了才叮嘱一句‘脾胃不好便少吃那些,免得你兄长担心’。”
“不记仇了?”王一博略带玩笑地看着,他可记得自巫祝大选后,这丫头看五长老不是鼻子不是眼,如今倒是诧异她会提到这件连自己也不知的小事,“难怪那段时间你老实不少,原来是让五长老训了!”
王姝姮淡笑:“记好不记仇,有仇当场报,是阿哥你教我的。
再者,往事已矣,五长老与屠渡之所为早已盖棺定论,我记着阿哥教诲,不怨不艾,愿得自在。”
“我竟错过了阿姮这么多啊。”王一博万分恍然,慰藉,亦心疼,“倒是阿哥行的慢,让阿姮受累了。”
“那我可要赖着阿哥好好陪我了,把缺失的都补回来!”王姝姮把握机会得意一笑,彷如要糖吃的孩童,你不给还就不行了。
这丫头惯会借梯上树呢。王一博自是听得出王姝姮言语中的依赖,柔声道:“阿姮五岁,小的很呢!”
王姝姮眼泛泪花,挨着兄长手臂嘟囔道:“五岁大了,三岁嘛!”
王一博无奈,顺着应道:“好~那阿妹再小点儿,做个阿哥身上的挂件儿!”
“嗯!”
兄妹俩顿时笑开了,许是觉得太过幼稚,最后也不知是谁先笑的竟一发不可收拾,王姝姮更是笑呛了,还是王一博端来给她水喝了才止住呛咳。
轻轻抹去王姝姮眼角的泪珠,王一博许了小妹的缺憾:“阿哥陪你,不会再走了。阿哥心愿:愿阿姮一生安乐顺遂,来去自由。”
心底是愈发柔软心疼兄长了,王姝姮笑问:“那阿哥有要守的人么?”
王一博忽然窝心于小妹的通透,须臾眸光尽敛,嗟叹道:“因缘际会,无死无休罢了。”
执念罢了。
暑秋之酷热八月最盛,然而“秋老虎”再厉害也不过半月之期了,常言道:立了秋,把扇丢。殊不知还有童谣唱道:扇子招清风,时时刻刻握手中。旁人问我借,待到八月中。
可见想要真正放下扇子至少得等到秋高气爽的时候,现下已至月中旬,再过几日便是中秋了,是家人团圆之时。
王姝姮轻声道:“阿哥,快中秋了。”
目光远望天际,王一博应道:“嗯,会圆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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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的话:在这里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新年快乐!癸卯本命兔飞猛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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