嘈杂声惹得一阵神思烦闷,肖战眸色幽深,一双含笑的眼被警惕充斥,起身坐到床沿,漫不经心打量着四周。
整体木质架构的房屋里没有多少摆设,墙上挂着簸箕,还有一个垂着五色穗子的牛角。
桌上摆着一个细颈陶瓶,里面插了几支带花苞的枝条,不知是什么品类的花木,陶瓶边上是一副绿瓷茶具。
视线转向墙角,花盆里是一丛长势颇盛的垂盆草。
肖战蹙着眉,一时竟想不起来自己身在何处。
“肖公子,你可算醒了!”
听着声音熟悉,看着身着异装的盘发女人走近,面上有了一瞬恍然。
肖战莞尔一笑:“是李阿嫂啊。”
李阿嫂轻轻点头,端着碗过去:“肖公子感觉好些了吗?”
颔首接过陶碗,肖战抿了一口,苦的很:“好多了。嗯……李阿嫂,我睡了多久了?”
“四五天了吧,”李阿嫂始终注意着肖战的神情,“肖公子有心疾,睡得久也是正常的。”
“也是,”肖战轻轻应道,“麻烦您和李大哥了。”
“说什么麻烦不麻烦的,”见肖战神色如常,李阿嫂爽朗一笑,“要不是肖公子,我家老李还不晓得在哪呢,救命的恩情跟这点小事儿算什么呀!”
肖战点点头,算是承了这份情,看着碗里的汤药,勾起唇角仰头喝了个干净。
“李家嫂子,巫祝的圣服你做好了没有啊?”
屋外传来女人的喊声,李大嫂走到窗边,言语间无不是欢喜而郑重的。
“自是好了的,巫祝的圣服我可不敢怠慢,你等着,我这就拿去!”
“巫祝?”肖战好奇地问了一声。
李阿嫂笑道:“是啊,巫祝可是我们寨里的神人,是能和神灵对话的。”
原来如此。
肖战眸光闪烁一瞬,浅笑道:“李阿嫂穿的这样隆重,想来是寨子里有是什么喜事?”
苗人女子的服饰比之男子花样多变,李阿嫂已经成婚,衣服的颜色也多是偏厚重的深色底子,更衬得衣服上的花鸟纹绣艳绝精致。
华丽的银制饰品与衣裳配成一套,繁复却不凌乱,倒是美得独特。
“不是喜事却胜似喜事,”李阿嫂解释道,“今天是寨里一年一次的春祭,肖公子要是有兴趣可以去看看的,说不定神灵会保佑肖公子呢。”
“李阿嫂好意战领了,战会去的。”肖战笑意不减,将碗还给李大嫂,“李阿嫂忙吧,战可以顾好自己。”
“那我先走了,床头放着衣服,肖公子要穿暖些啊!”
“好。”
望着李家妇人远去,肖战面上笑意尽褪,随之而来是眼眸中的几分森然与口中讽喻:“神灵,人死了才是神,求死人保佑……”
起身走向窗户,窗外是一片热闹隆重的景象,寨里的男男女女皆是一身盛装,就连小孩都打扮的十分漂亮。
一群人载歌载舞,歌喉清亮,领头的李家妇人手捧圣服,带领着族众去了清禾寨东头的祭坛。
舔了下嘴里黏腻的苦味,肖战饶有趣味地望着从指尖延伸出的丝线,心疾是幌子,但也不是假的,至少能被医术高超的医者确诊。
“这寨子真是不一样啊!”肖战不会忘记昏迷时,那道侵入神魂的灵力,强大到无法反抗,甚至有种致命的吸引。
在此之前,肖战还未曾见过有哪位大能身负那般灵力,那般近乎于神的力量。
回身瞥了眼床头整齐叠放的衣物,肖战眼里闪过一丝新奇,他还从未穿过异族服饰,还是苗人的。
祭祀有条不紊的展开着,苗人乐手们是整装待发地等候在祭坛外围,手持笙、笛,严阵以待。
祭坛最高处,十二面乌木大鼓以神柱为中轴,半弧形依次排开,鼓面以朱砂画出看似驳杂,实则蕴含玄机的图腾,无形中神威十足。
中心的神柱之上,刻画着千人鏖战的激烈,飞鸟神兽,大妖千万,神者,能人皆是入了此番杀伐,
炎黄二帝得玄女相助,九黎蚩尤亦有巫神开阵助战,此一役,三光尽褪,天昏地暗。
“涿鹿之战!”看着神柱上蜿蜒宏盛的刻画,肖战心下诧异,“这祭的,是蚩尤,还是炎黄二帝?”
有意思的很。
笙乐起,鼓声震天,巫祝一袭朱红圣装宛如天降,身如飞燕踏乾坤,一舞敬天;
呼声高亢,笛悠扬,万物春生,巫者,隆鼓降神,第二舞,敬山河;
第三舞,万籁俱寂,巫祝手持鼓槌,赤足而立,鼓声隆隆,点鼓踏歌,吟战神之威名,唱战神之功绩,祭蚩尤!
肖战静默,本以为李家妇人说的巫祝是位六旬老者,却未曾想竟是位翩若惊鸿,婉若游龙的少年。
一举手,一投足,无不胜似天人,不,他就是天人。
“这才是巫祝真正的神威吗?”
肖战不可否认,巫祝的每个舞步,每段身姿,都震颤着他的神魂。
祭蚩尤的那段舞,巫祝浑身充斥着崇敬,悲怆,好似身临其境,亲眼见证了那场旷世一战……
为战神鸿功而喜,为蚩尤神殇而泣。
“巫祝,巫……”肖战眸光深邃,满是犹疑,“一字之差啊!”
“今以此祭礼上告神明,佑我清禾苗寨年安物丰,厄疾少行!”
祭坛之上,少年巫祝振臂高呼,族众齐唱:“佑我清禾苗寨年安物丰,厄疾少行!”
三声高呼,引得肖战振聋发聩,这才是真正的祭祀。
再次望向祭坛,肖战惊觉,那位站在至高之处的少年巫祝,神情肃穆,但他没有朝神柱跪拜,而是面对祭坛正前方,面对族众郑重一拜。
王一博回身面向神柱,凝视着柱顶上健硕精壮的牛头,高声唱道:“上敬天,跪!”
巫祝带领,族众连同族长,长老齐齐向神柱跪拜,几名未至成人的束发少年,豆蔻少女井然有序地搭起供桌,奉上贡礼。
抬头,王一博又唱:“敬春生,拜!”
少年少女跪到巫祝两旁,与族众一同叩首。
背脊挺立,王一博再唱:“敬战神,拜!”
三拜九叩行过,巫祝起身面向族众,笑意明媚:“神灵已示,诸位,可以起了!”
“巫祝辛苦!”众人鞠躬。
“寨安。”巫祝回礼。
苗人乐手笙笛齐奏,声色悠扬,庆贺着这场四个时辰的大祭的圆满。
肖战望着,祭坛高处的巫祝赤着足,迎风而立,年少,神秘,吊足了他的兴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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