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今天打扮的这么人模狗样的?”
尔康看着永琪黑着脸进来笑眯眯的打趣着,在他的印象里,永琪这一个月基本上都是蓬头垢面的奔波在河堤和衙门之间,晚上要么不睡要么睡在衙门里,回来的次数屈指可数。
永琪哼了一声自己倒着水喝,紫薇笑眯眯的看着他晃着扇子道“我早就说了,你不该换衣服。刚刚那副样子虽然狼狈是狼狈了些,但是够可怜,小燕子见了肯定心疼。现在呢,被打出来吧?”
“小燕子回来了?”
尔康笑的眼睛弯弯,“有福气呀永琪,我以为小燕子那气性走了就不肯再回来了,没想到还会主动回来。”又盯着他那张黑脸,“被赶出来了?活该这不是,她当时要走你还真就不拦着,这换谁谁不生气。更何况是小燕子这种性格的,好好哄哄吧”
永琪咕咚咕咚喝着水压抑着心中的怒气,最后把茶碗猛地往桌子上一放,“我当然会哄,可那也是我和她之间的事,跟他有什么关系!”
紫薇倒水的手一顿,风风火火的就去了粥铺。
两个姑娘抱着又哭又笑,躲在屋子里一直聊到月上中天都打着哈欠,才又相偎的睡下。也不知道是谁先起的头,就这么背对着借着皎洁的月光望着对方的背影又聊了起来,大多数时间都是紫薇在说,说皇阿玛已经查清了她的身世还了夏雨荷清白,她虽然还是有点埋怨但是也决定放下;说她已经知道了萧家的事,虽然人死不能复生也无法为萧家翻案,但是刑部已经在押解当年杭州知府和通判来南阳的路上,总也有些能慰藉萧家人在天之灵;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多,最后轻轻的搂着她的肩,“小燕子,你怎么一直不说话呀?你从南阳去杭州,这一路上可有什么新鲜的?”
她闷闷的应了一声,“我不知道,这一路上来来往往,心里根本就塞不进那些风景。”
“那你还拗着干什么?你和永琪经历了这么多终于走到了现在,还要在这里浪费时间吗?我刚刚和你说了那么多关于永琪的事,总结起来就一句话,他过得比我们任何人都要难,他的日子不比你好多少。”
“他这段日子都是病怏怏的,雨水冰凉刺骨,他大半夜的摸黑站在河堤上,听尔康说雨大的时候直接能淹到脖子那里。别人让他休息他都不听,有一天累极了倒在河滩上,醒来第一句就是‘我梦到小燕子了’;有一次夜里他突然回来,我简单的给他煮了碗面吃,他吃着吃着就开始笑,说这面咸了,小燕子做的面从来都不会放盐的。喝水的时候又突然说,不知道你在路上记不记得日子,别快入秋的天气又贪凉吃了冰的闹肚子;前几天在查萧家的案子,大家都紧张的不行就他最冷静,我问他难道不害怕结果吗,他说‘已经失去到这个程度了,还会有更坏的结果吗?’;还有一次啊,他”
“紫薇,你别说了”
小燕子突然用被子蒙住了头,身子被包裹着不停的抖动着,好半天才听见她哭着回了一句,“可他还是放弃我了。”
紫薇轻拍着她后背的手一顿,长长的叹了口气。
可小燕子的确难哄的很。
早晨的时候他跑了大半个南阳城去买上一碗胡辣汤,才出锅的水煎包在油纸里还刺啦作响,他披着霞光砰砰的敲开粥铺的门,十次里面有八次都是萧剑开的门,有一次是云庭开的门,两个人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一会,永琪才把早饭递给他,“三份没你的!”
云庭乐得想笑,才转身又听见他喊,“记得中间那份是小燕子的!”
他好奇的捏着油纸看了看,小燕子的那份里,多出了一份红豆糕。
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
这位五阿哥果然是个妙人!
白天寻个空他就会去找小燕子,但是南阳知府迟迟没有补缺,乾隆有意锻炼他,于是他经常才到了粥铺还没和小燕子说上两句话就被匆匆赶来的人喊走,只能无奈的看着云庭在那旁若无人的献殷勤自己气的浑身都痛,以至于好几次尔康好不容易盼来永琪时听他说的第一句话就是“那个小白脸!”
晚上的时候小鸽子信使的身份又重出江湖,小姑娘蹦蹦跳跳的跑进来一口一个‘姐姐’的喊得亲热,最后塞给她一封信笑眯眯的在她耳边悄声道“哥哥给你的信。”
第一次她哼的一声随意扔在了桌子上,第二次第三次她放下又拿起,最后找了个筐子收起来打算眼不见心不烦,再到后来筐子里信越攒越多,她终于没忍住打开看了一封。
不是她以为的诗,而是一幅画。
画中大大的雨点砸向汹涌的河水中,他扛着沙袋赤着脚走在河堤上,微扬着头,正在看掠过头顶飞着的一只雨燕。
一连拆开数封,画面不一,有时候是衙门里有时候看着像是卧房,有时候是长街上有时候又是在马上;大多数的画面里都是豆大的雨点,极少会见晴朗的白日或者皎洁的月夜,但唯一不变的是,画里的少年无论身处何地在干什么,眼睛总是追着一只燕子。
他在用小燕子曾经寄给紫薇的信那样的方式,在表达他这一个月来的所有情绪——思念、想念、惦念。
蜡烛熏的眼睛疼,她抹了抹眼角的湿意,想着永琪是不是也是这样——他一身疲惫的回到房里,环顾四周发现没有一丁点儿她的痕迹,对着月亮发疯的想她现在到了哪里究竟好不好的时候,是不是就会把自己满腔的相思都融进一幅幅画里,画着画着被蜡烛熏出了眼泪,落在纸上化成了一道晕圈。然后枕着它睡去,以求梦里能见到那只朝思暮想的小燕子。
萧剑进去的时候正好看到小燕子擦眼泪,目光从她拼命遮掩的手移到她哭的红肿的眼睛,叹口气道“如果是从前,我一定会鼓励云庭再加把劲把你娶回家。杭州的大夫家世清白,既能保你一辈子衣食无忧又能护你周全一生平平安安的,这日子多好。可是我遇见了晴儿又见证了你和永琪的感情,才终于知道,有些人就是命中注定的,小燕子你和永琪这辈子谁也逃不开谁。你只有和永琪在一起才是那个真正的明媚的小燕子。”
“哥,我从来没考虑过云庭。我,我就是”
“我知道,你就是看着永琪堂堂一个皇子在你面前跳脚不安,次次被气的无话可说委屈巴巴的离开觉得大仇得报是不是?可小燕子你也太过了。我听说今天你和云庭出去买米正好碰见永琪,当街和他吵架护着云庭来着?”
“那是他话里话外挑刺儿!”
“我的傻妹妹啊!他那是吃醋你看不出来?你当街驳斥皇子的面子,他脸上能过得去?不过是和云庭呛了两句,被你训了一顿后还老老实实的帮你把好几担子米都背回来了。”
“那不然还能让云庭背?人家毕竟是外人,我怎么好意思麻烦他。诶呀,我当然知道永琪会不高兴。可是我小燕子不要面子的吗,我一个女孩子从杭州跑回来已经表明了态度呢,可是他呢。从始至终,要走也随我,要回也随我。嘴上说着想我想的不得了,他有半点实际行动吗?!”
萧剑噤了声,灰溜溜的回了房间。
瞧见萧剑这个亲哥哥都败下阵来,永琪又是一连几天都无精打采的样子,乾隆也耐不住对小燕子的惦记,索性直接去了粥铺。
云庭正在给手上才划了个口子的小燕子包扎,听见乾隆呼唤的时候手一抖,她疼的嘶的一声抬头望去,愣愣的站了起来带到了凳子,“皇,皇,老爷。”
乾隆坐在轿子上,似笑非笑的目光从两人的手上掠过,心道怪不得永琪这孩子天天愁眉苦脸的,表情却迅速的换上一副慈爱的笑容,指了指小燕子,“你又替我改姓!”
小燕子吐了吐舌头连忙拥了上去,乾隆慈爱的摸了摸她的头,“好丫头,陪我吃顿饭吧。”又看向站在门口的萧剑,“你和晴儿也一起来?”
等轿子停的时候她才发现,来的是西林府。
迈出去的步子又缩了回来,她本能的有些排斥西林家,总让她想起那些个流言,想起西林格格那张清丽的高贵的面庞。
“怎么不进去,难不成是怪阿玛没把粥铺给你上药那人带来?朕可得替永琪喊冤,他和西林家那丫头可没半点关系啊”
她的心事一下子被戳中,整张脸红了个透顶,乾隆也不再逗她,大步迎着西林府一众人的奉承进了正堂,路过西林格格时小燕子没忍住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的笑容一如平常般温柔,恭恭敬敬的福身行礼。
紫薇和尔康已经布好了菜等在桌子旁,乾隆笑眯眯的拉着小燕子坐在他身边,“你才吃的酱肘子和猪蹄,阿玛一大早就让人闷上了。还有紫薇亲手泡的荷露茶,快坐下吃饭。”
她笑盈盈的应了声坐下,环顾了一圈没见永琪的影子,紫薇眼尖,一边给她夹菜一边笑,“永琪忙着衙门的事呢。”
“谁说我找他”
一屋子人都笑出了声,连萧剑的脸上都浮现出几缕笑意,乾隆望着他和晴儿相握的手,慢悠悠的开了口,“晴儿是朕看着长大的,也是老佛爷的心头肉。如今紫薇和小燕子都已经尘埃落定,看到晴儿找到了自己的幸福,朕也真是高兴。”又从旁边拿起了一沓案宗,“你和萧剑好好看看”
她不明所以的接了过来,才一翻开就吓了一跳,这密密麻麻的一行行字写满了杭州知府和通判的罪行,横跨了他们三十载的罄竹难书的为官生涯。
“小燕子,萧家的事朕已经知道了,阿玛作为皇帝,有些事情即使再疼你也做不得,但朕会尽力的去弥补你。”
“皇阿玛,我,,我真,谢谢您”
她感动的眼泪瞬间涌了出来,跪倒在地结结实实的磕了一个头,萧剑跟着小燕子也跪了下去,乾隆心疼的蹲下身搂住她,“这傻孩子,谢什么。这是阿玛欠你的。你爹是个好人,但他采取的方法不对。可说到底,如果朕当年能够识人更清些,底下官员的上书渠道能够再通畅些,杭州的百姓就可以被朝廷看见,你爹也可以堂堂正正的做个好官。”
“不不不,皇阿玛,您不欠我的,我从来不怪您啊。是我爹做的决定,是那些狗官想要我爹的命,和您没关系的。”
她越说哭得越狠,乾隆抱着哭得颤抖的小燕子也有点鼻酸,红了眼眶轻轻拍着她的背,又看见她泪流满面的抬起头,“皇阿玛我真高兴,萧家的事和您没关系,和他也没关系。”
这个‘他’指的是谁不言而喻,乾隆看出了这孩子明显的嘴硬心软,趁热打铁道,“朕也高兴,永琪和朕说的时候朕真是吓了一跳。要真是你的杀父仇人,朕该怎么面对你,这么好的女儿以后要是不认朕了朕该怎么办!”
“不会的,皇阿玛,您永远是我爹!小燕子永远陪着您”
“可女儿总要嫁人的,只有你嫁给永琪,朕才能天天看着你笑看着你闹呀”
这些日子刻意被她忽略的念头因为乾隆这句话又冒了出来,‘嫁给永琪’,这个她执念了许久的愿望,已经在这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让她犹豫痛苦了两次了。
一次是欣荣的出现,一次是南阳的离别。
可当乾隆再提到这个词,她发现自己还是会对这件事不可自拔的心动和向往,她还是对‘五福晋’这个称呼没由来的感到高兴。
她的心大概硬不了多久了。
“阿玛,您找我有事啊?”
永琪的声音突然从门外传来,她心颤了颤,最终还是埋头在乾隆怀里没回头。
“小燕子?!”
他的声音瞬间充满了惊喜,乾隆笑眯眯的捋着胡子,“瞧瞧,有了媳妇儿忘了爹,眼睛从看到小燕子开始就没移开过!”
“我才不是他媳妇儿呢!”
小燕子咕哝的反驳了一句,乾隆也懒得管她这嘴硬的性格,晴儿已经把小燕子身边的位置空了出来,永琪却不坐过去,而是笑眯眯的碰了碰尔康的胳膊,“我坐这!”
紫薇斜瞥了一眼笑出了声,她这个五哥哥倒是聪明,坐旁边有个什么意思,人家目不斜视你什么用都不顶,还是正对面更好,只要她一抬头,眼睛必然会看到他。
最重要的是,永琪可以更加明目张胆、肆无忌惮的盯着小燕子——就像现在这样。
他的心思根本不在吃饭上,小燕子的筷子才抬起他就已经绰起了菜,隔着大半个桌子夹个不停,手边的茶才喝了一口又被他添的满满当当的,一低头吃饭他就托着脑袋一脸满足的看着,到最后紫薇都忍不住笑,“永琪你也吃饭啊,这一个月你都不怎么吃,难得小燕子坐你对面,我本来以为你会胃口大开呢”
“诶,紫薇你这就不懂了,有还珠格格秀色可餐,永琪看着就饱了眼福呢!”
一桌子人都跟着笑,小燕子却因为那句‘一个月没怎么吃饭’而筷子一顿,低头扒了两口饭还是没忍住偷偷看他。
他正背过身去轻咳着,尔康皱眉问他怎么风寒还没好被他扯了扯袖子声音又压了下去,小燕子肆无忌惮的将目光流连在他的背影上。
他瘦了很多。
平日里见他多是穿着斗篷戴着帽子遮住了大半,以至于她一直以为他堂堂五阿哥过得其实不错,如今看着他转身时领口微敞着那一方突兀的锁骨,两颊因为暴瘦而留出一道红痕,下巴尖尖的冒着青色的胡茬,额头上也不知什么时候蹭破了皮才结了痂,握着筷子的手骨节分明,一身长袍裹在身上,更显瘦削。
原来紫薇说的没错,永琪的日子过得不比她好。
“小燕子?”
她没来及的掩饰的目光就这么被永琪捕捉到,他笑的眉眼弯弯,伸手拿起筷子又要给她夹菜,小燕子清清嗓子别开了他灼灼的目光,低头夹起碗里的鸡腿放到了他碗里,“谁夹的谁吃”
晴儿最先憋不住笑,这姑娘明明就是关心他吃的太少,却还要以这种口是心非的方式来遮掩。好在永琪实在是太了解小燕子的性格,盯着碗里的鸡腿激动的不知道该怎么下嘴,一个劲的咧着嘴笑。
若是在往常他一定笑的戳穿小燕子的心思,不过如今这算是她放出的和好的信号,他小心翼翼又无比珍视,赶紧拿起筷子就要往嘴里送,一边吃还要一边评价,“人都说河南的道口烧鸡好吃,果然名不虚传!”
乾隆都没眼看自家儿子这不值钱的样子,老神在在的端着茶听着几个小儿女的玩闹,鄂弼却急匆匆的向前来。
“皇上吉祥。城北有流民聚众闹事,臣特来请示皇上该如何处置。”
“永琪!你跟着鄂弼去看看”
永琪得了命令放下手里才吃了一半的鸡腿拿起斗篷就向外跑,小燕子蹭的站起来,“诶,你饭还没吃两口呢”
他大概没听见,身影迅速的融进了已经暗下来的天色中,乾隆想拉她坐下继续吃,才伸手就看见她气的跺了跺脚,“皇阿玛,您就这么看着他饿着肚子跑出去啊。”
乾隆乐得想笑,“瞧瞧,朕的格格还没嫁出去呢,胳膊肘就向外拐先责问起阿玛来了!”
“那那那,永琪不是您亲儿子嘛”
“儿子女儿,手心手背都是肉。但他是男孩子,不能太宠就是得历练历练!”
“那他也是人啊,也希望当爹的能心疼心疼啊。皇阿玛当别人的爹是够好了,那也得当好自己儿子的亲爹啊”
小燕子心直口快,说着说着就想起永琪当初和她闲聊起童年时语气里的落寞,对乾隆的怨气也不由得重了些,紫薇拉扯了她好几下才反应过来,捂着嘴连忙低下了头。
“皇阿玛恕罪”
乾隆哼了一声,“你心里理直气壮的很,哪要朕恕罪了!你们俩也是绝配,一个为了你在朕面前当场推拒了江山要去云南找你,一个呢在这责怪朕对儿子不够疼,你说你们感情这么好,还在这互相僵着折磨彼此干什么!朕敢保证,对永琪来说,你和他和好,比朕这个爹夸他一百遍都高兴!”
小燕子压根没听进去后半句,此时瞪大了眼睛两眼放光的看向乾隆,“皇阿玛,永琪真的和您说,要去云南找我?”
马车辘辘的行进在南阳的夜色里,道路两旁的店铺都已经打烊,整条街被皎洁的月光映得一处明一处暗,小燕子靠在窗上闭目养神,晴儿和萧剑坐在一旁随意聊着天,只言片语就和月夜的鸟鸣声一般都成了她沉思的背景。
她满脑子都是乾隆刚刚的话。
“他说他后悔了,他没想到你真的会走,如果他早知道,宁可不救百姓背负着骂名也好,也要留下你在身边。”
“他说他一直觉得自己很坚强,真当你走了才知道,他还是没有那么的伟大,他这辈子真的不能没有你,他的心没有那么坚定的支撑他选择为江山人民付出我的一生,他曾不止一次的想过临阵脱逃去找小燕子,如果江山和你再选一次,他选你。”
“他跪在朕面前头都磕肿了,就是一句话,不管萧家是什么身份,他都要放弃现在拥有的一切——权力、名声、未来。而选择去云南找你,和你相伴一生。”
“小燕子你知道吗?最珍贵的不是放弃未知而是放弃已知。之前他不知道皇子带来的权力和地位有多么的重要他放弃的可以很轻松,如今他已经知道了宫外生活不易、知道了这个‘五阿哥’的身份能让他多么的与众不同实现多少抱负,甚至他已经感受到被万民拥戴的骄傲与自豪了,他还是能为了你放弃,这才叫珍贵。”
“是朕让他换件衣服的,你都不知道朕第一次见他的样子,那个可怜的样啊,手瘦的跟个鸡爪似的,衣服上都是溅的泥点,脸上黑一块白一块的,瞧着就心疼。”
“……”
乾隆的话一遍遍的在她脑海里回荡,她好像都能看见永琪在这一个月间的挣扎与痛苦,原来从一开始,他就没有放弃她。
“小燕子,下车吧”
她应着萧剑的话掀开帘子要下车,云庭正等在门口,瞧见她出来连忙扶了一把,“你们去吃饭怎么时间这么久。”
她含糊的嗯了一声,倒是晴儿有点惊讶,“你还没吃饭呢?还是大夫呢,饿着肚子对胃不好”
“对啊,他还没吃饭呢”
小燕子跟着喃喃了一句,脑子里又开始不受控制的想永琪。
城北的事情难处理吗?他瘦成了那个样子又饿着肚子连打架都没力气啊!他会不会也胃疼的睡不着觉啊?
她越想越着急,差点都要哭出来,云庭站在一旁静静的盯了她一会,回屋拿了一包药递给了她。
“这是什么?”
“桂枝、生姜、白芍。不是担心他胃不好嘛,这些草药小火慢熬一个时辰,最管用了。”
“我胃又没事,我只是有点热罢了。”
云庭借着月光瞧她额头上密密麻麻的汗,突然拉过她的手,小燕子吓了一跳连忙向后躲着,他顿时笑出了声,“要我给你治病,又不让人把脉。那要我怎么开方子啊!”
“望闻问切,你就望呗”
“那我爱莫能助。只能送你几字真言‘心病还需心药医,解铃还须系铃人’”
“说人话行不行!”
“我这药能治他的胃病,却治不了他的心病;我从杭州这一路上治好了你身上的疼痛,却解不开你的心结。
小燕子,两情相悦很难很难。”
她猛地抬起了头,望着他眸子里亮闪闪的晶莹,一如她经常从永琪的眼睛里看见的那般澄澈,轻轻的道了句‘谢谢’。
他笑着点点头,看着小燕子接过药包向外跑去。
今夜月色很美,月光很亮,照得清她奔向永琪的每一步路,也照的清他笑着祝福的表情下每一颗泪珠。
大概是月色已深,整个小院都笼罩在一片静谧之间,她蹑手蹑脚的推门进去,路过厢房时向里看了眼,只有尔康一个人躺在床上,看来永琪还没回来。
她对他的心疼又浓了些,想着正好去厨房把药煎了,才凭着曾经的记忆借着月光摸进了厨房,还没推开门就听见里面传来的稀稀索索的声音。
有老鼠?
声音不该这么大
难道是进了贼!
小燕子没由来的还有几分兴奋,握紧了手里的药包放轻了脚步推开了门,果然看到一个人影。
“胆子够大啊!”
她一边爆喝一声一边把手里的药包扔了出去,十分精准的击中了‘小贼’的后脑勺,他诶呦一声摸着脑袋回头,揉了揉眼睛不可置信道“小燕子?”
本来正打算扑上来把他抓个正着道小燕子猛地停在原地,身子前倾的就要摔倒,永琪眼疾手快的伸手扶了她一把,刚好把人圈在了怀里。
四目相对间,谁也没松开手。
他们太久没有拥抱过了,没有像这样紧贴着感受着彼此心脏的跳动,没有像这样望着对方眸子里自己的倒影,没有像这样能够真真切切的碰触到存在而不是寄托于虚无缥缈的梦境。
(删了)
她睁大了双眼,看着眼前人落下的温柔的吻流连在唇畔,少了分往日热恋时的奔放与强烈,反而更像是他们才在一起时一样的小心翼翼又羞涩,还带着初秋的凉意。
轻轻一下又松开,他的笑意漾开在嘴角,捧着她的脸一字一顿认真道“小燕子,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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