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还珠格格之桂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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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二章 争端再起 西南风劲

柳青的威望加上江墨那双巧嘴以及刑部暗地里的管控,这件事终究没闹出太大的动静,大家还没松口气,正月十五准噶尔的使臣突然进了京。

礼部自南巡后归了八阿哥永璇管,平日里按着永琪之前留下的那些规章制度他偷鸡摸狗混个清闲,此次准噶尔使臣未经请书便贸然进京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永璇头皮发麻思索了一阵后,风风火火的跑去了永和宫寻永琪。

永琪难得修沐,正亲自教窈窈挽弓,永璇见了就笑,“五哥是真胆大,有个会武的嫂子还不够,还要把闺女也教的这么厉害啊?”

永琪白他一眼没说话,永璇一脸谄媚的向前,“五哥,这事说什么你也得帮我。准噶尔不是科尔沁,与咱们的关系那是明面一套背面一套的,这次连个招呼就不打直接就来了,这不明晃晃不给皇阿玛面子嘛……我是真不知道该以什么身份来接待。”

永琪低头慢条斯理的收着弓箭并不答话,伸手替女儿擦着脸上的汗,语气温柔的仿佛能溢出水来,听得永璇一愣一愣的,“窈窈,玛嬷昨天教你背了《论语》是不是?你给你八叔背背,让他瞧瞧我们家窈窈是不是文武双全呀”

“五哥,我不是这个意思……窈窈那肯定”

“玛嬷教我了一句,‘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永璇顿时一愣,猛的一拍脑袋,抱起窈窈一口亲在她脑门上,“诶呀呀,我们公主真是神了!”说完又一瘸一拐的跑走。当天宫门大开,以亲礼相待准噶尔使臣尽显天朝气度,两日后面圣,乾隆端坐在太和殿宝座上亲自接见准噶尔使臣。

准噶尔此次来的人不少,打头的人约莫三十左右,两条粗黑的辫子甩在胸前,身着一身红色的蒙古吉袍,恭敬的单手抚肩,“皇上,臣奉准噶尔大汗策零之命,以牛羊千匹,黄金万两,请允嫡亲公主下嫁准噶尔。”

乾隆心里有些吃惊,也有些惊喜,西南边境不稳,缅甸屡屡骚扰云南,双方已经事实上的打了起来,他最怕的就是西北再乱,所以才一封再封科尔沁,如今准噶尔主动请求联姻,这可真是意外之喜。不过他更奇怪,三朝来大清曾屡次想联姻都被拒绝,准噶尔为何此时松了口?

那使臣似乎看出了他的意思,一低头道“今年中秋蒙古同庆,大汗曾在宴会上一睹和安公主芳容,公主天家贵态,举手投足间尽是高贵,将科尔沁治理的井井有条,且惊才绝艳令人念念不忘。大汗这才知大清公主之绝世姿态,对科尔沁王爷艳羡至极,只可惜明珠已有君。大汗便想,姐姐不成有妹妹,大清公主必然个个是此绝世佳人,故请皇上俯允,下嫁嫡亲公主。”

这话说的有意思,明目张胆的道出对和安公主的倾慕,却又让人无可指摘。乾隆作为男性只觉得他说的挺有道理,大手一挥道“既如此,朕当然要圆了准噶尔大汗的愿!”又思索了下膝下的女儿年龄,七格格今年十五岁最为符合,转身就进了延禧宫。

令妃乍听女儿要嫁到那么远也是百般不愿,不过她一向不肯悖了乾隆的意思,更别提如今皇后正春风得意之时,心里再有不舍也只是低头谢恩,“臣妾和和静愿为皇上分忧,只是准噶尔非同一般,和静只是一个未封的格格,只怕下了大汗的面子。”

乾隆欣然应允当即宣旨,“着封和静公主为固伦公主,赐婚准噶尔大汗策零!”

令妃谈不上高兴还是不高兴,低头恭敬的行礼,“臣妾代和静谢皇上恩典。”

这道旨意很快传遍了六宫,和静哭着跑进宫里,眼睛红的和兔子一样的质问令妃,“你为什么要把我嫁到那么远的地方去!”

“我不要嫁给那个老男人!”

“又胡说!准噶尔大汗正值壮年,是草原上出了名的俊郎君,今年还不到而立之年,怎么就老了!”

“可我才十五岁!什么俊郎君,草原上的人都一个样,一圈胡子瞪着一双圆滚滚的眼睛,杀人都不眨一下的吓人极了,我不嫁!”

和静自小也是娇宠着长大,令妃如常哄了她两句不见好也起了火,“由不得你嫁不嫁!五格格还是皇后的女儿呢,不也嫁到科尔沁去了,还是个继妃,继女塞娅公主比她还要大,你还在这委屈什么!”见女儿哭的更狠又忍不住心软的抱住她,“况且你没听那准噶尔使臣说的,他仰慕大清公主,他”

“他哪里是仰慕大清公主,他是仰慕五格格!人家字字句句都是和安公主如何如何,我嫁过去就是个和安公主的替身,这样的委屈我才不受呢!”

“呵,我知道你打的什么算盘。你就是嫉妒皇后的女儿那么争气,给十二阿哥争得了贝子的位置,让皇后在你面前扬眉吐气是不是?可人家皇后娘娘当初因为女儿的事敢和皇阿玛顶撞,敢直接把皇阿玛关在门外,你呢!你曲意逢迎,你只顾着自己贤良温柔的名声,你巴不得把我嫁过去也好给你争一争呢!真是这辈子都改不了你宫女出身的作态”

啪的一下响彻了宫殿,令妃气得浑身颤抖,话都要说不利索,你你我我了好半天才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这就是我养的好女儿!你说的对,我就是改不了这个作态。皇后是世族出身又有太后撑腰,愉妃有那么个好儿子还搭上了女儿的一条命,她们当然敢在皇上面前出言不逊。可你额娘我有什么,我是什么,整个魏家全都要靠着我,你们两姐妹还有小十五的前程全都要靠着我,我敢违背皇上的意思吗,我要是说一个不字,明天怎么死的都不知道,谁又还会在这管你的死活,听你在这委屈?”

和静捂着脸哭,和恪听见争吵声也跑了进来,令妃心痛的看着两个女儿,心狠的把眼泪憋了回去,“认命吧。这是当公主的本分,也是你们做姐姐的责任。你们别看临安公主如今呼风唤雨,十年后,她也要披上嫁衣为了父亲弟弟的前程,为了那些所谓的家国大义牺牲了自己……静儿,恪儿,额娘怎么可能不疼你们,但是你们的弟弟他没有母族撑腰,又不得你皇阿玛喜欢,自己又是个闷性子,他的前程只能靠你们了……以额娘如今与皇后势同水火的架势,真要是十二阿哥登了基,咱们延禧宫会有好日子过吗?”

和恪被这些话吓得直哭,和静却抹了抹眼泪,抬头目不斜视的盯着令妃,“额娘当然爱我,爱恪儿。可说到底,额娘最爱自己的尊崇地位,更爱弟弟。”

她长长一揖,“我愿意嫁,不是为了小十五,更不是为了额娘。而是因为皇阿玛真心疼我,额娘生养我一场,我得还了这份情份罢了。从此后我在准噶尔是死是活,都与娘娘无关!”

她立起身决绝的离开,正好碰见听闻此事来问候的小燕子和窈窈,小姑娘小小年纪已经学会了察言观色,见七姑姑不像往日一般温柔的笑,默默的向额娘身边移了两步紧紧的攥着额娘的手。

小燕子终究没踏进延禧宫的大门,牵着女儿的手也离开了延禧宫。

刚刚令妃的话她听的清楚,听到她说‘临安公主’的那一刹那心猛的一揪,那些被她刻意遗忘在岁月角落里的咒言又在脑海里响彻开来,皇后那么说,令妃也这么说……和安是嫡公主嫁去了科尔沁,和静备受宠爱嫁去了准噶尔,她的窈窈呢?又会被嫁到哪里去?

那个如今让永琪和皇阿玛忧心的正在打仗的什么面店生姜吗?

步子迈得尤为的沉重,心里不住的回想着令妃说的话,突然有些安慰的觉得,其实就这么一个也不错。

她的窈窈,不需要为了弟弟的什么前程去葬送了自己的爱情,自己的幸福,自己的一生。

内心稍微宽慰了些,她低头想去看女儿,才发觉手里空空如也,转了个圈望去,哪还能看见窈窈的半点儿影子?

窈窈呢?

小燕子顿时觉得心空了一下,脚步发软的迈不开步子,张了好几下口才颤抖的喊出‘窈窈’的名字,望着这座巍峨的宫城六神无主的寻着女儿的足迹。皇宫这么大,不少宫室她都没去过,谁知道藏着什么危险呢?

窈窈~

小燕子急促的呼唤着,在几个宫室之间来回跑着,一边喊着她的名字一边四处搜寻,相熟的几个宫室问了一圈都说没瞧见临安公主,绕了她平时爱去的御花园还是没看见半点儿踪迹,路上的太监宫女们也纷纷帮她找着,宫城里此起彼伏的‘临安公主’的呼唤声,眼见小半个时辰过去整个后宫除了那些冷宫和偏僻角落外都被她寻了个遍也没见女儿的小小身影,她的心也越发的慌乱起来,步子也更加的凌乱,大脑不受控制的想到了紫薇当年被关在慈宁宫的暗室里那痛苦的模样。

不会的,他们不敢这么对窈窈,他们不会这么对窈窈。

心里不停念叨着腿却不自觉的走到了坤宁宫门口,抬头看着阳光下灿烈的蓝色金镶牌匾,蓦地又响起皇后的话。

总有一天,你的女儿会比我的女儿更痛苦……

她是皇后,她有什么不敢,她发了疯真要夺走窈窈!

小燕子眼神一冷,抬起步子就向坤宁宫冲去,她是真的冲进去的,一群宫女太监拦也拦不住她,只好紧张的喊着“五福晋到!”大声通传着,皇后正立在案前写字,墨汁一道晕染了一整幅字,她皱着眉向外看,“五福晋?小燕子来做什么?”

从那件事之后两人之间的伪装算是彻底被撕破,但也算井水不犯河水,如今急吼吼的跑到坤宁宫做什么?

“皇后!你把我女儿藏哪去了!”

小燕子猛的推开门,容嬷嬷瞪着眼挡在皇后前边,“格格说话可要有凭据,你”

“什么平的竖的,我告诉你,我女儿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和你们拼命!”

小燕子柳眉横竖大踏步的就闯了进来,皇后瞧着她这幅大呼小叫的样子没由来的觉得鼻头一酸。

几年过去,她见多了在宫宴上敛着身份寡言少语称得上端庄大方的五福晋,如今乍见她还是如当年一样这般没规没矩的样子,竟然不觉得厌恶,只觉得有些感慨。

时光走的太快,快到她以为所有都变了,她对皇上的情变了,对这个皇宫对这个皇家的情变了,可恍惚间却发现有些事还没变,还能让她想起当年她还有几分真心,女儿在后院读书,儿子在膝下玩闹,自己每天最烦的就是皇上是不是又去了延禧宫,小燕子又折腾出什么祸的时候。

终究是回不去了。

她也并不想回去。

皇后心思百转千回收敛了情绪,嗤笑一声看着她,“放肆!作为子媳不经通传擅自闯入坤宁宫,还这般的不守规矩,成何体统!”

“我今天就放肆了,你把窈窈藏哪去了?要是再不放人,我就把整个坤宁宫都给掀了!”

“你敢!”

“你看我敢不敢!”

两人针锋相对,甚至颇有几分小孩子吵架的劲头,容嬷嬷连忙拦着,“格格这话说的糊里糊涂的,您那公主宝贝的和什么一样,谁能动她分毫。别什么事都向着坤宁宫这边找。”

皇后也冷静了下来,“我劝你少在这边浪费时间,眼见着天就黑了,这宫城一到晚上可是有不少冤魂出没专找着小孩子掐啊!”

小燕子果然脸色一白,盯着皇后愤怒的攥起手又松开,“要真是在你坤宁宫,我必和你拼个鱼死网破!”

她转身出了坤宁宫,远方霞光万丈,夕阳一点点的滑向宫墙。

“福晋,还是没找到。”

小燕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焦急的脚步声踏在青石板上,晴儿握着她的手传递了一丝安慰,“袅袅去慈宁宫寻了我来,你先别着急,总之是出不去这座皇宫。你回永和宫看了没有?说不定孩子自己回去了呢!”

小燕子无神的眼睛瞬间明亮起来,满怀着希望撒腿就朝永和宫跑,然而到了门口步子又迟缓了下来,屏气凝神的闭着眼听着。

也许是她砰砰的心跳声太响,没听到永和宫如往日的祖孙俩的欢笑声与读书声。

可她心里还抱着一丝希望,沉甸甸的跨进了宫门,愉妃正坐在院子里晒太阳,手里捻着白玉念珠,听见声响含笑抬起头,“怎么这么晚才回来,令妃那边——窈窈没回来?”

“窈窈没回来吗?”

两道声音一疑问一心碎,小燕子忍了一路的眼泪簌簌落下,愉妃看着她这幅面如死灰的模样,一双眼睛红肿着只落泪,旗头因为跑的太着急松散开余了几缕头发在风中飘着,原本开的绚烂的宫花早已斜了,心也跟着乱了,手一松那串白玉念珠便落了地。

玉石相碰,声音是清脆的响,珠子瞬间裂开露出无暇的里来,火红的霞光掠过那一片浮玉映出金灿灿的光芒,愉妃颤抖的问她“孩子呢?”

“我问你孩子呢!”

愉妃揪起小燕子身前的龙华,盯着她的眼睛已经有了杀意,小燕子只顾着哭,“我不知道她去哪了,我把整个皇宫都翻遍了……我一扭头孩子就没了……”

她边哭边挣扎的转身,“我再去找我再去找……”

偏偏愉妃不松手,发了狠一样的拽着她的衣服,“你把她藏哪去了,你不想让我养着也不用这样的法子——你把她弄哪去了?”

“你松手!”小燕子心忧女儿只想着赶紧再去找,可此时心力交瘁的也没多大的劲,竟然挣脱不开愉妃,婆媳俩就这么的揪打了起来,宫人们从没见过这阵仗拉也不是拦也不是,雪团儿倒像是没见过热闹一样在一旁蹦蹦跳跳的狂吠着。

永琪进来的时候就瞧见这样荒唐的一幕,惊得他语无伦次的一会喊小燕子一会喊额娘也没人理他,还是怀里的小姑娘脆生生的一声‘玛嬷、额娘’才让两人都停下了手。

女人家打架大多如此,没多大劲就往衣服和头发上扯,婆媳俩旗头散着龙华歪着,都是一幅气喘吁吁的模样看向站在门口的父女俩,窈窈被永琪抱在怀里懵懵的看着两人,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你跑哪去了!”

小燕子哭喊着朝女儿奔过去,却比不上愉妃快,年逾五十的人腿脚麻利的很,一阵风一样把窈窈从永琪怀里夺了过去,抱着窈窈又哭又笑的念叨着“可回来了可回来了……”

小燕子整颗心也扑在窈窈身上,分了心问永琪,“你从哪找到的她?”

见终于有人看见他这么个大活人,永琪精神一振,“跑前朝去了!”

原来窈窈跟着小燕子出了延禧宫后突然瞧见天上一只鹰飞过,小姑娘只在画本子上瞧过见了真的觉得新奇,扯扯额娘的衣服见她没反应索性撒开了手去追,小小的人儿身段灵巧侍卫们有时也瞧不见。一路追着追着等到反应过来时已经不知道走到了哪里去,面前一个男人肩上落着那只她追了好半天的鹰。

“这是老鹰吗?”

窈窈好奇的问,那人大概是瞧着她有趣,蹲下身和她平视,打量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他自知自己这幅样子算不上和蔼,在草原时就是那些婆婆媳妇们吓唬自家孩子夜里嚎哭的良药,这只雄鹰更是凶神恶煞的草原上马背长起来的小姑娘见了都要绕道走,更别提这皇宫里娇滴滴的花朵儿了。

他虽然不知这小姑娘的身份,不过能如此大胆的出入后宫不得入内的前朝,想必也是极尊贵的身份。

倒是和她有点像,也是睁着一双黑漆漆的如葡萄般的眼睛,一眨不眨的看着他。

窈窈养在愉妃膝下一年多,知书懂礼是没得挑,琴棋书画也都有所涉猎,上次紫薇来了还夸,比她这么大时不知道长进多少。就连老佛爷见了都说,“愉妃是个会养孩子的,永琪那么优秀,窈窈也养的这般好。”只是虽然都是皇家子女,不同于紫薇的谨小慎微,晴儿的八面玲珑,永琪的明哲保身,咱们这位临安公主是个爱端架子的主儿。

她把临安公主的身份记得清清楚楚,小小年纪便知道公主是怎样的金贵,她背后的杭州是如何的富庶,被愉妃养的举手投足尽是天家姿态的同时,也不免骄蛮了些。此时盯着这只鹰一幅命令的口气,“我想和它一起玩!”

原本老实的老鹰突然振了振翅膀,窈窈向后退了一步却还是端着姿态,他暗道一句这姑娘小小年纪好一幅沉稳的模样,但也知道这鹰易伤人,道了句“等你长大了,来草原上找它玩吧!”就大笑着离开。

窈窈回头望着四周空旷的大殿,白玉砌的丹龙陛一路延伸至高处,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这里不是家,没有阿玛额娘和玛嬷。

她慌张的喊了几句,一边哭一边跑着,到最后跑累了想起来玛嬷教过她——要是找不到人了就站在原地不动,她一定不会丢下她不管的。

于是她老老实实的站在了那里,站累了就坐着,坐烦了就跑几步,等啊等突然听见不远处传来脚步声,永琪才从养心殿出来,和人一路闲聊着打算回后宫,谁知竟然瞧见了孤零零立在中央的女儿。

“我记得玛嬷说的话,站在原地没走!”

窈窈懂事的替愉妃抹着眼泪,小燕子又后怕又心疼,蹲下去也要抱女儿,手还没碰着窈窈就被愉妃搂得更紧,“你还敢碰她!”

永琪见状劝着,“额娘,孩子差点丢了小燕子心里最难受了。再者说了,也是这孩子乱跑,前朝都敢去。”

愉妃恍若未闻,只抱着窈窈轻轻拍着,小燕子见她情绪缓和又想去拉女儿的手,窈窈也朝着她伸出双手,母女俩还没拉住手就被愉妃死死的摁住。

“谁也别想抢走我的孩子,谁也别想害我的孩子!”

三人都愣在了当场,山眉低声劝着愉妃,小燕子有些懵,“我是她额娘,什么叫抢?什么又叫害?”

“小燕子”永琪柔声哄着她,想劝她愉妃说话一向就这样,也怕两人再吵起来,愉妃在一旁轻轻摇着窈窈,低声呢喃着,‘瑶瑶不怕……额赫在这……”

山眉急忙去看小燕子的脸色,她呆呆的偎在永琪怀里不知道听没听见,永琪却和她的视线相交,几秒后似乎是想起什么一样,懊恼的拍了下自己的脑袋。

“我饿了”

窈窈适时开了口,永琪顺势跟上,“快去吃饭,大家都忙了一天……”

一顿饭吃的鸦雀无声也食不知味,小燕子低着头扒拉了两口米饭就回了房,愉妃依旧如常的看着窈窈吃完了饭祖孙俩也进了屋,永琪最后放下筷子,左看看右看看,抬腿进了正堂。

山眉守在门口,见他过来福身叹了口气,“五阿哥”

他嗯了一声撩着帘子进去,愉妃正给窈窈洗完了脚,双手轻轻挠着她的脚心和她玩闹,像是没看见他一样也不回头。

“窈窈,穿上鞋跟阿玛回去。”

其实窈窈最怕永琪,见他语气虽然温和但是眼神严肃听话的要下床,愉妃拉着她的手不肯松,冷眼看向儿子,“你又要为了小燕子,把额娘逼死?”

永琪半蹲着在榻前也抓着女儿的手,“额娘,她是临安公主萧窈,我和小燕子的女儿。今天那样的话,您可千万别再说了。”

愉妃攥着窈窈的手果然一僵,双目无神的盯着前方,永琪长叹口气用毯子包住女儿把她抱了起来,正要出门的时候突然听见扑通一声响,愉妃直挺挺的栽在了地上。

“额娘!”

他一个箭步冲了上去,又是掐人中又是灌参汤的总算是把愉妃救醒,窈窈这次哭着无论如何也不肯离了玛嬷半步,永琪也不敢太刺激她,嘱咐了山眉好好照顾无功而返。

小燕子偎在床上发呆,裙摆散在铜炉边将将要燃起火苗,永琪扯了一下顺势坐下,收拾了一下心情宽慰着她,“额娘疼窈窈,老人家性子执拗,咱们别和”

“瑶瑶是谁?额赫又是什么意思?”

小燕子盯着他的眼神凉凉,见永琪不说话哼笑了一声,做势就要起来,“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紫薇,问晴儿,问皇阿玛。”

“瑶瑶是我那个没福气的妹妹。额赫……”永琪实在是不好意思说,拉着小燕子的手劝,“总之你也猜到了。小燕子,我代我额娘和你道歉,我也没想到她会这样。我之前只知道她一直走不出来,后来有了窈窈见她对孩子那么喜欢还以为放下了,谁知道”

“谁知道她只是把我的窈窈当作她女儿的替身。可是我的窈窈她是个活生生的人啊,她不是瑶瑶不是她的女儿,是我拼了命生下来的宝贝啊!她要做她的娘,那我是什么?我算什么!”

小燕子红着眼睛质问,揪着帕子痛哭出声,“我知道她一直忘不了她的女儿,作为母亲我也理解。所以她要养着窈窈我哪怕再不舍得也没说什么,可她不能这样啊。”

“是是是”永琪搂着她轻哄着,“我知道我都知道。我会和她去说的,她也只是今日受了刺激,平常她是知道这是她孙女的。”永琪小心翼翼的替她抹着眼泪,“等窈窈有了弟弟妹妹,额娘再养着小孙子,窈窈还是会回到我们身边的”

他找不到话来劝结果口不择言,从前这么说时小燕子心思总会被转移些,然而这次她却身子一僵,撞开他的怀抱凄然一笑,“你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到现在了你还要瞒着我!你额娘只有窈窈,难道我就还有别人吗?!”

小燕子失望的摇着头看她,眼泪顺着脸颊一滴滴的打在枕头上,她翻身下了床打开柜门,一个包袱两件衣服,没等永琪反应过来就拉开了屋门,“既然如此,你就陪着你额娘过你的日子去吧!”

她说着就要走,一只手却横亘在她胸前,小燕子气的眼睛能冒出火来,恶狠狠的瞪着他“滚一边去!你敢拦我?”

“我没想着拦你”永琪无奈的叹了口气,热气在耳边缭绕着让人心痒,“你生着气宫里哪处敢收留你。天太晚了,我送你去公主府找紫薇吧。你们姐妹俩也能说说话。”不等她开口又给她披上披风,“夜里风凉别冻着了。我知道你生气,你要打要骂要怎么折腾我都随你。但我是你丈夫,你大晚上出门我就得保护好你的安全,不能放任你自己一个人跑出去。这是我的责任,你也拦不住我。”

一颗心瞬时就软了下来,小燕子扶着门的手缓缓放下来,却还要装着点样子,“你哪是去刑部了,我看你是去戏班子学唱戏了吧,说得比唱得都好听。”

见她有所松动永琪连忙把门死死的碰住,又顺势把她圈在怀里,“那件事我瞒着你是我不对。我怕你难过怕你自责,但更重要的是,我觉得一个女儿挺好的。女人生产本就九死一生,你已经闯过一次鬼门关,我不舍得你再去受那样的罪了。”

“可”

永琪伸手抚上她的唇,“没有什么可是。自古以来那些肮脏事,哪一桩哪一件不是男人干的?可见女孩才是最好的。你不是一直害怕窈窈远嫁吗?到时候她有喜欢的人咱们没什么可挂念的就跟着她走,她去哪我们去哪;没有喜欢的人也不用担心受哥嫂的气,咱们一家三口好好过一辈子。这有什么不好的?”

小燕子也一直用这样的话来宽慰自己,但也免不了担心,见左右无人终于问了出来,“可是,如果你是皇帝呢?”

如果你是皇帝,你能膝下无子吗?皇帝的子嗣不是儿女私情不是他们两个之间的事情,那是国家大事,那是关乎国脉生死存亡的重中之重。到时候他们能扛得住压力坚守住自己的一生一世一双人吗?

又或者,他们应该为了彼此之间这点爱情的纯粹与唯一,而与祖宗家法相对抗,置国脉生死于不顾吗?

小燕子盯着永琪的眼神眨都不敢眨,生怕错过他的挣扎、犹豫与担忧。可永琪却没有丝毫的慌乱,与她对视着笑道“那又如何”

“当皇帝选的不是才能与品德,难道是能不能生孩子?那照这样说,去后场选头猪来最合适了。”

他说的荒谬,小燕子忍着笑打他,“和你说正经的呢!”

“我就是在和你正经的说啊。”永琪理直气壮,“一个国家兴盛不兴盛,不在于有没有子嗣继承。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也不是我一个人,爱新觉罗一姓的天下。皇阿玛如果觉得我合适选了我,那我必然不负嘱托不负苍生。将来百年之后,也要精挑细选一个各方面都合适的人再担起这个责任。说句实话,皇帝的儿子就一定会做皇帝了?那前明的皇帝到都是货真价实的龙种,可这天下不还是输给我们大清了?到时候就算咱们有了儿子,我也得看看他够不够格,若是个不成器或者不志于此的,还不如择宗室子或者选个能干的辅政大臣呢。”

小燕子好像听懂了又好像没听懂,歪着脑袋看他,“你这是哪来的歪理?”

“怎么叫歪理。上次和班杰明喝酒的时候听他说过,他们大不列颠现在就是如此,大概一百年前皇帝被砍了头,如今说了算的是首辅大臣。而且人家现在的皇帝,还是女王呢!”

她好像听班杰明说过,说他喜欢的那个姑娘好像就是女王的女儿,一个眼睛大大的爱笑的叫Pearl的姑娘。

她垂下眼眸没在纠结这件事,闷声道“可是窈窈呢?”

清官难断家务事,永琪在刑部什么案子都见过却也拿这件事无可奈何。才热闹了一年多的永和宫又冷清了下来,小燕子和愉妃的关系就像那串碎了的手串一样,小燕子拗着不肯和愉妃说话,愉妃自知自己做的不对又不愿意服软,只是苦了窈窈和永琪,父女俩谨小慎微的瞧着两个额娘的脸色,拼命的给对方使眼色,被小燕子一个眼刀刮过来又老老实实的低下头吃饭。

二月初一,固伦和静公主下嫁准噶尔,排场比当年科尔沁要大的多,准噶尔使臣千里迎亲,十里红妆绕着京城转了一大圈,浩浩荡荡朝着西北大漠走去。

二月十二是窈窈四岁生辰,永琪有意借着这个日子缓和愉妃和小燕子的关系,推了刑部的事起了个大早,张罗道“一会咱们去西山放风筝去,正巧今年桃花开得早,听说特别好看。看完桃花咱们再去前门街上聚福兴吃烤鸭去怎么样?”

窈窈第一个赞同,举着小手一蹦三尺高;雪团儿跟着附和,汪汪叫着晃着脑袋可爱极了。两人一狗一同看向站在两边的婆媳俩,两人脑袋一左一右的别向一边,但都轻轻的嗯了一声。

“那快去用早膳,吃完咱们就走!”

窈窈吃了两口就不肯再吃,坐在凳子上晃着腿眼巴巴的看着慢条斯理用膳的玛嬷,好不容易吃饱喝足还没出门,愉妃诶呀一声,“山上冷,忘了给窈窈带垫子了。”

“哦对,还有披风。”

小燕子也急匆匆的进去,永琪无奈的冲女儿摊了摊手,窈窈失望的趴在雪团儿身上,婆媳俩像是斗法一样的你一件我一件的翻腾着,眼看着快要到晌午,窈窈都打了个盹醒来,终于算是准备好了。

永和宫的大门也正好被打开,小路子一脸恭敬的打了个钎,“五阿哥,万岁爷宣您去养心殿。”

“阿玛!”窈窈快要气哭了,抱着风筝小嘴一瘪死死的拽着他的裤腿,“阿玛说带我去放风筝的。去年就说带我去放风筝的……”

“肯定去,阿玛去看看你皇玛法马上就回来啊”他亲了女儿一口跟着小路子离开,乾隆明知今天是窈窈生日还要宣他可见是有急事,一路急匆匆的进了养心殿才发现,果然非同小可。

乾隆坐在正首上紧绷着一张脸,地下滚落着几片茶碗碎片,茶水还冒着热气。黄白色的折子被摊开四散落在地上,兵部尚书、鄂敏、福伦等重臣都跪在地上,唯有傅恒坐在一边。

他才跪下又听见门口响起了脚步声,竟然是尔康携着萧剑进来了。

原来今日花朝节宴,晴儿求了恩典和萧剑见面,尔康也陪着紫薇进了宫,皇上通传时,便一同赶来于此。

乾隆并不在意多出来的这个人,指了指地上的折子,“永琪,你看看”

永琪依命向前移了两步拾起折子,一眼便心惊,终于明白过来为何乾隆如此震怒又如此着急——几日前阿瓦一战,统帅明瑞战亡。

那是傅恒将军最得意的长子,也是先皇后最宠的小侄子。和他差不多大,小时候他养在长春宫,便经常和富察家的小公子一起玩,什么爬高上低上树摸鱼两人都没少干,明瑞比永琪还活泼些经常带着他在宫城里绕,但也极像个大哥哥的样子,闯了什么祸都挡在他前边。后来先皇后生了七阿哥永琪也被抱回了永和宫,两人的联系才渐渐少了许多。再往后听说他投了军,偶尔也只是在家宴上见过几面而已。但每每相见总会饮酒畅谈一番,去年他回京,还给窈窈带了块象牙挂坠。

永琪忍不住悲从中来,恭恭敬敬的叩首,“请皇阿玛与傅六叔节哀。‘青山有幸埋忠骨’明瑞哥为国捐躯死得其所。”他又加重了语气,“但缅甸欺人太甚,我们以和为贵在他们眼里竟然是胆小怕事,既然如此,咱们也得拿出大国的威风来。打得一拳开,免得百拳来。这才是拱卫边境的最好方式。”

乾隆对永琪的说法表示赞同,傅恒已经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声音里掩不住的悲痛与气愤,“五阿哥说得有理。恭请皇上俯允,臣愿前往西南边境,卫我大清边境长宁。”

“傅恒,你……朕知道你的”

“姐夫,我老了又是一身的病。这些年最疼的就是明瑞,要我留在京城我也活不了多久。还不如让我上战场杀他个痛快,替我儿报仇,也为皇上尽忠。”

傅恒是个极守礼的人,上次喊姐夫还是当年乾隆做宝亲王时才娶了福晋,那时候他十二三岁的样子,见了他丰神俊逸的模样暗自钦佩,喊了句‘姐夫’。乾隆高兴的应了,他却被阿玛狠狠的骂了一通,后来王爷成了皇帝他不再敢喊,再往后皇后不再是他姐姐,他就更不会喊了。如今再喊这个称呼,惹得皇帝忍不住红了眼眶。

“罢了……朕说不过你。”乾隆最终妥协,“但你不可向前冲锋,朕要给你配两个得力的副将。你觉得谁合适?”

傅恒倒也不客气,点了阿里衮与阿桂还有舒赫德为参将,琢磨副将人选时,回头看了眼永琪,但最终还是没说话。

永琪低着头沉思,却也感受到了刚刚旁边那道灼热的视线,长长的呼了一口气长跪一揖,“儿臣请旨,随傅恒将军前往缅甸。”

话音才落又是一道声音响起,尔康也同样叩首请旨,“臣请旨,愿同傅恒将军前往缅甸为国效力。”

福伦忍不住回头看着儿子,乾隆也将目光久久的停留在永琪身上,良久后开口看向傅恒,“这两个副将,你意下如何?”

傅恒连忙叩首,“五阿哥与福额附天资聪颖,自然担得起这个位置。只是战场刀剑无眼,五阿哥与福额附未经历练,只怕”

“‘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昨日临安公主背了这首诗,来问我为何女儿不可带吴钩。小小孩子都有如此志气,我与额附七尺男儿,有何不可,又何惧之有?”说完他又向乾隆叩首,“儿臣身为皇子,享万民之供,女儿也得皇阿玛恩典享食杭州。今姐姐妹妹孤身和亲西北,好友至交为国捐躯西南,皇阿玛与傅六叔殚精竭虑,儿臣正当壮年,怎可不为皇阿玛分忧。还请皇阿玛俯允,儿臣愿前往西南与缅甸一战。”

永琪长跪不起,尔康也跟着叩首,乾隆看着折子上明瑞战死的消息迟迟下不了决心,傅恒如此难过,若是永琪和尔康出点什么事,他和福伦又能好过到哪去呢?那小燕子和紫薇呢,他最疼的两个女儿,爱得如此轰轰烈烈撕心裂肺,真要有不测,只怕也会跟着走……

可他作为一个皇帝,也说不出阻拦的话。思来想去才开口,“你们都不是小孩子了,都有妻有子。特别是尔康,紫薇才怀孕不久。这样吧,你们去和她俩商量下,如果她们同意,你们就跟着去!”

紫薇温婉识大体,小燕子,应该会拦下吧?

“不用问了。我——我同意。”

一道清亮的女声在门外响起,小燕子扶着宫门的手不停的颤抖,咬着嘴唇又坚定无比,“我同意他去缅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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