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几争渡》52. 对峙

桃花盛啊，柳叶飘耶。

未出阁的姑娘盼情郎诶。

思念随蝶儿翩翩飞。

唯愿此生不分离。

…………

“两位既来了，那便莫躲。”

柳夫人的声音幽幽传来，空洞仿佛被抽去了灵魂。躲藏的二人见已然暴露，索性也就不藏着掖着，携手并进，从廊内走了出来。

宋亚轩的拳头攥的跟铁一般硬。刘耀文不住的摩挲他的手背，希望以此来安抚他的情绪。

现在不能乱。

正如那年的大火，无论火势烧的怎样凶猛，无论有多少人在火光中倒下，他们都不能发出一丁点声音，必须把嘴捂紧才能活命。

“宋公子，别来无恙。”

柳夫人将最后一卷画丢进火堆后，缓慢而优雅的转过身，黝黑的瞳仁在火光的映照下却连一点光泽都没有，活像两个深邃的孔洞。

“……你是‘粘蝉’。”

“不错，”柳夫人完全无视他语气中的冰冷与愤怒，不紧不慢道，“不过我加入‘粘蝉’只有十年不到，你宋家的事迹我听过，在阁内传的人尽皆知了。”

“但这不奇怪，上一个如你一般待遇的人物同样也是如此——阁内数十年可能只会专注于一个……或两个，傀儡。”

她将最后两字咬的很重。

宋亚轩死死的盯着她，而她步履稳重，仿佛运筹帷幄。

“你来的那日我便知你是谁，我不揭穿，只是因为阁内还没有下达动手的命令。”

柳夫人抚了抚鬓边的碎发。

“——时候未到。不过如今，事态可大不同了。你们自作聪明非要妨碍我，那我亦可以违背规定，让你们早点解脱。”

这一下把俩孩子整迷糊了。

……我们可不可以理解为……你这种行为叫吃饱了砸饭碗？

“别把你们自己想的太特殊，”柳夫人抬起手，刘耀文闻风不对果断将人往后拽，“终究不过两枚棋子。阁里我是不想待下去了，与其做他们的‘粘蝉’，倒不如解决点私事来的实在。”

距离两人较近的几个伙计猛地从地上站起，身子先于脑袋转圈，伸出手就往两人身上扑去！

刘耀文挡到宋亚轩面前，手在腰间一摸，横出匕首一刀砍中其中一个伙计，接着借力跃起侧踢，只听“砰咚”两声巨响，张牙舞爪的伙计纷纷倒地！

可一边倒下，另一边就有更多的人陆续爬起，朝他们扑来！

宋亚轩在一片混乱中当机立断，一把按住刘耀文的肩，大喊：“不能硬杠！快撤！”

然而柳夫人显然不会给他们留逃跑的机会，只见她那云袖借风一挥，瞬间，火势大盛，猛地窜长一丈！下面的仆从个个如提线木偶般开始扭曲抽搐，紧接着他们齐齐扭头，双眼血红，以一种常人远不能及的速度张开嘴向两人猛扑过去，姿势诡异如同饥饿至极的豺狼虎豹！

刘耀文果断刺出匕首，却不知被哪个疯魔的人折断了锋刃。两人眼疾手快疾步后退，却很快被那些不知从哪儿窜出来的伙计们再次包围！

宋亚轩看着周围逐渐逼近的傀儡，茫然无措，他抬头望了望依旧寂寥无人的房檐，明白柳夫人说的可能都是真的。

他们不过是被“粘蝉”控制的棋子，被丢弃是迟早的事，如今没了他们，也根本无法对阁内造成实质性的影响。

他们从不是特殊的，在别的地域，在某个人身上，也许正发生着同他们如出一辙的事。若他们不幸死去，那么那个人就将成为他们的替代品。

对啊。只要“粘蝉”愿意，三界中便可以有成百上千个“宋亚轩”和“刘耀文”。

怎么就没能想到这一点呢。

“别发呆了！”

刘耀文的声音将他的思绪强行拉回。一抬头，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被他按进了怀里。

他把自己抱的很紧，手中那已经断掉的匕首还在不停挥向扑来的伙计，只是越来越吃力。

鲜血顺着他的手背一路蜿蜒到小臂。

“别信她的鬼话！既然他们费劲心思……灭掉……”

刘耀文回眸匆匆看了他一眼，没有往下说，但宋亚轩已经懂了他的意思。

当年他们拼力干翻整个宋家，光凭这一举动，那他俩就未必可有可无！

宋亚轩用力踹翻爬到他脚边的人，刘耀文抽出空隙拉着人往后一跳，直接跃上围墙旁的假石山，终于与他们分开了一些距离。

刘耀文喘着气，看着宋亚轩的目光如炬。手用中的利刃还深深卡在手心，鲜血滴答。

“……再坚持一下。”

他的语气很温和。

宋亚轩顾不上回话，埋头撕扯自己的衣服，扯下一条布，匆匆忙忙想为他止血。

然而底下的人仍旧在朝他们爬来。刘耀文不能顾伤势，伸脚踹下一名即将爬上来的伙计，却反被他抓住了脚腕！

电光火石间，就在刘耀文将匕首划出的前一瞬，突然有什么东西斜刺里猛射来，正中伙计，直接将人掀翻并压向一众预备爬上来的同僚！

一瞬间，哀嚎遍地。

两人喘着粗气，茫然地看向远处——却见正有两道身影朝这里飞奔而来！

宋亚轩眼睛一亮。

马嘉祺！还有……老天爷跳上屋顶的是什么东西？！！！

——一只六条尾巴的狐妖？！

娘咧那不会是……丁程鑫？？？

就见俩人杀气腾腾的冲来，马嘉祺一手出剑瞬间划开手心，鲜血晕染上手中的符纸，他抬手一甩，数张符纸齐刷刷飞出袖口，直逼那矗立火堆旁的柳夫人！而丁程鑫跃上房顶，顺着屋檐一路跳跃，动作轻盈灵活，迅速来到那群失心疯般的人流后，巨大的狐尾霎时横扫千军！有人从他身后攻击，只见丁程鑫原地转身，伸手一把扣住那人的头，那人连动都来不及便直接被他一手捏爆了脑袋！

血浆爆喷，碎肉横飞。

“上上上！统统给我上！！！”

柳夫人的怒喝在空旷的院里显得格外尖利刺耳。

无头躯体跪倒在地，又一群人踏着尸体前仆后继。他们没有意识，没有情感，如今只不过是一人掌下的杀人利器。

丁程鑫雾蓝色的双眸里映射着熊熊燃烧的火光，红与蓝诡异交织，他毫无波动，继续重复无差别的杀戮。

血液飞溅，棕红狐裘上阴影斑驳。

直到远处传来马嘉祺的喊话声。

“丁哥！留个活口！”

丁程鑫正欲一把折断最后一个人的脖子，听此便松了手。那人滚落在地，还在不停嘶吼爬行，接着一只脚便踩住了他的头。

伸手抹去眼睑上的血点，丁程鑫立在成堆的尸体中，回头看看目瞪口呆的两个人。

“帮忙看住他。”

丁程鑫说完便松了脚，朝马嘉祺的方向走去。

模样让两人不由得打个寒颤。

刘耀文不自觉咽口水，他本以为如今的丁程鑫已经被磨平棱角与世无争了，然而，刚才那个眼神……却与那夜如出一辙。

嗜血，冷漠。

这让刘耀文意识到一个事实。

无论丁程鑫再怎样改变，他都是个危险的角儿。必要时，杀人不眨眼。

与此同时，远处的马嘉祺还处在战斗状态。

相较于那些已经抽离自主意识的傀儡，柳夫人显然不屑直接动粗，而马嘉祺亦有问题问她，所以双方并没有交战。

只不过现在的柳夫人心情明显不好，因为她已然不再是占上风的那个操控者。而且就连自己布下的阵法，也在刚刚被驱邪师镇住了。

马嘉祺一手持剑抵住她的喉咙，风灌入两人的衣袖，呼呼作响。

“柳夫人，”马嘉祺的语气依旧平和，目光却犀利，“你这使用禁术的手段确实刁钻，看来背地里不少练。”

“承蒙大师夸奖，”柳夫人依旧端庄，“算来，不过十年尔尔。”

“不巧的是你这禁术我也略有钻研，算是术业有专攻，否则今日怕是整座清平府都要被你移平了。”

“大师还未明白吗？我想要的，仅仅只有一人性命而已。其余杂碎，都是用来给我自己陪葬的。”

柳夫人戏谑的笑着。

“常青长乐是你埋在府邸的吧？”

“是。”

“那间屋子，就是当年长乐被杀害的地方，可对？”

“是。”

“你自知他们尸骨未寒，怨气最盛，所以特意将两人炮制成厉鬼，还请了道士来将长乐押进画屏，因为你深知常青唯一的念想便是长乐，所以以此来威胁她为你办事。”

“嗳，威胁说的难听了，他们可都是自愿的。”柳夫人眉眼带笑，却让人不寒而栗：“不若大师来猜猜，我请他们都干了些什么，嗯？”

“猜个屁，除了为你们那个地下暗组织服务还能干什么泣鬼神的事儿？”马嘉祺懒得理她，接着冷笑：“我最开始接到的那单生意，恐怕也是你在故弄玄虚。我在街上看到的‘鬼’，其实就是属于长乐的幻象，可对？”

“你费尽周折的把我们都聚在这里，不可能只出于你一人之意，必定是你背后组织的部署，对吧。”

“……怎么猜到的？”柳夫人还是笑模笑样，似乎对这些丝毫不在意。

“雌黄。”

“我们只在三个地方闻到过那种气味，其一在随手薄，其二在我接单子的那张纸上。”马嘉祺眯起眼，偏了偏脑袋。

“其三，就是在柳夫人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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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雌黄这个东西其实在古代运用范围比较广，例如入药、绘画、上妆，修改文字等，但耐不住它含有剧毒，所以很多时候用量都是被严格控制的。比如有人会用雌黄下毒，命中率100%（下过毒的宝贝儿们应该知道【狗头】）

还有就是，也有人会用雌黄水画符，但可能比较少见，具体详情就不展开讲了，啊我也不会。

（感谢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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