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年前,马大师曾在昌州操办过这样一件异事。
在一户做酒坊生意的人家里,有一人名唤阿龙,某天,他找上马嘉祺请求他能为自己家驱邪,因为就在前不久,他的妻儿莫名其妙双双惨死。
观其死因,也叫一个瘆人。阿龙说,那天夜里妻子突然起床,起初他睡的迷糊,并没有在意,结果屋外突然传来哭涕的动静,只是后来哭声小了,他也没有再深究。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被妻子摇醒,妻子端着蜡烛站在床边,叫他过来吃饭。
阿龙一阵糊涂,因为那时候天都还没亮,这么早吃什么饭?他踢踏上鞋出去,而妻子已然将一口陶锅摆上桌。
阿龙打着哈欠将锅盖揭开,却瞬间被吓的脸色大变!因为那锅里炖着的,正是自己那尚在襁褓中的孩子!
滚烫的汤水还在咕嘟嘟冒泡,完整的婴儿浸在其中,皮开肉绽,脑袋瘫扁,眼珠半掉不掉,空洞洞的看着他。
而妻子就仿佛毫不知情般走上去摆放碗筷,神色平静的宛如一潭死水。
阿龙被眼前诡异又惊悚的场景吓完了,他大叫起来,连滚带爬的摔出房门,逃了。
翌日早晨,不想相信那一切的阿龙战战兢兢的重返回家,却在门口看见了屋内已经上吊的妻子。
桌上的“婴儿煲”依旧安安稳稳的摆在那里。三双筷子三只碗,但家里明明只有两个成人。
马嘉祺同情这个憔悴不堪的男人,于是即刻动身去查看,进入屋内,他发现男人一直都没有清理现场,婴儿和妻子的尸首都已经开始腐烂发臭了。
他怀疑这是厉鬼作祟,于是布下驱邪阵,然而守株待兔两天两夜都没有任何进展。后来他用符术去仔细勘察,才发现这里压根儿就没有邪祟。
既然不是死人作祟,那就只可能是活人在作妖了。
巫毒禁术之类的只要还存在,就必定有人去学,去栽赃陷害。马嘉祺顺着这个思路开始着手调查阿龙一家的人缘关系,试图找出与他们结过梁子或有过纠葛的人,但发现众人对他们一家的评价都不错,直言夫妇二人待客友善,为人忠厚老实,而且夫妇之间和睦的很,数年都不曾听他们吵过一次嘴。
马嘉祺听着,原本毫无头绪的他,突然察觉到一丝不对劲。
那种邪术应该是具有蛊惑人心的效果。那么,阿龙有没有中过招?
既然他们与世无争,那么促成这桩悲剧的,到底是源于外界的矛盾,还是内部的矛盾?
邪术或也险恶,但不会骗人,它所展现的一切现象都不是空穴来风。三副碗筷,两个人,那么凭空多出的碗筷是用来招待谁?
马嘉祺带着疑问回到阿龙家,却发现人不见了。他在屋里寻找一圈后发现,不光是阿龙,阿龙妻子的尸首也不见了。
而那个陶锅里,干干净净。
后来,他在后院茅房里,发现了一滩散碎的肉混合着结了油块的汤水。
至此,阿龙一家所有人,都消失了。没人知道阿龙去了哪儿,更奇怪的是,基本无人知晓在阿龙家发生的惨案。他的故事后来传到邻里,也仅是“一个开酒坊的小老板和他妻儿突然人间蒸发了”,再无更多。
而莫名失了委托人的马嘉祺,也在不久后离开了昌州。
…………
当年那件事自然是悬念满满,但不妨碍马嘉祺设想。
明明时隔多年,如今却能再度想起,马嘉祺自己也不清楚是为何。他隐隐有些不安,因为如今整个过程竟与那桩悬案有异曲同工之处。
他们从一开始是奔着驱邪来的,然而,越接近真相就越不难发现,真正导致这一切的也许并不是鬼怪,所有罪恶的源头都在指向幕后操作的人。
最开始是柳夫人执意找人来驱邪。
丁程鑫所接到邀请,经的是柳夫人的手;马嘉祺以大师的身份到来之时,只有她没有露面,理由是训斥下人,抽不开身;常青和长乐的尸首是她派人去埋……
他们也曾偶然听到的侍女们的对话——
“诶,你怎么懂那么多法师的事儿?”
“不稀奇,等你在夫人那儿服侍久了就知道了。”
上官修的过往引人怀疑,线索也最明显,以至于所有人都将目光放到了他身上,而那些不合理却不起眼的细节就如同沙尘般被掩埋进风里了。
…………
刘宋二人疾驰在廊间,墙壁上的画早已被人摘下,一幅也没有留。
所有厢房里都没有动静,黑黢黢的只能看到月光。刘耀文攥着宋亚轩的手,生怕一个不留神被什么东西突袭。
从后院转向前院的时候,他们猛得刹住脚步,接着不约而同弯下腰,矮进了盆景间。
前院的空地上,正跪着一大片仆从。他们脑袋低垂,身形僵直,风吹起衣摆,他们却一动不动。
仆从跪成一周,中央堆放着成捆的木柴,正在火焰中噼里啪啦的灼烧。
火堆旁只立着一个人。那人仪态端庄,身着柳色罗裙,青丝披散,未搽胭脂的脸隐隐显在火光下,苍白的简直不像活人。
是柳夫人。
柳夫人绕着火堆慢慢的转,边转边将怀中的画卷扔进火里,口中念念有词。
她似乎非常专注,风贴地而起,火势更旺。飘带几次三番差点被火舌舔舐,可她依旧不为所动,依旧重复这平静到诡异的举动。
刘耀文和宋亚轩被这诡谲的场景惊的大气不敢喘一下,屏息凝神,去等待柳夫人的进一步行动。
有细碎的声音顺着风吹来,刘耀文仔细去听,末了却脸色骤变!
他听到她在说什么,而那些内容,他也曾听过。
宋亚轩发觉刘耀文握着自己的手在抖,他想询问缘由,却被对方惨白的脸色吓的愣住。
僵持许久后,他听到刘耀文轻声开了口,却不是和他说话,而是唱起了一首奇怪的歌谣。
阳关道上阴兵岗,一摇一晃小姑娘,笑儿甜,眉眼弯,染红的衣儿身上穿。
过兵岗,过兵岗,过了兵岗又怎样。三十居宅一夜灾,血月悬挂六星台,怨恨愁伤与你栽,阿亲伴我赴泉来……
宋亚轩的双眼逐渐瞪大。
“……是他们。”
刘耀文紧紧扣住对方颤抖的肩膀,青筋暴起。
十三年前,宋家那场大火,仿佛再次在两人面前熊熊燃烧。
“她……是真的‘粘蝉’。”
与此同时,柳夫人停下脚步,缓慢抬头,看向两人躲藏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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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感觉有些东西还是要解释一下)
雍正时期的“粘杆处”,是一种专为皇室服务的特务机关。类似还有“东西厂”等,文中的“粘蝉”为同样意义,但不完全服务于上层阶级,它比传统的特务机关更为暴力和残忍。换句话说——它们有自己的内部分层,属于亡命徒的专属群体。
有些组织办事儿时“逼格”很高,为了渲染自己的诡异和神秘,往往在行动前还要给目标来一波“暗示”。
就类似于——嘿,爷爷我要来了,受死吧你。
但肯定不能真这么直白,他们需要那种只要听到或看到就能给受害者带来极严重的心理创伤,并记忆深刻的“暗示”。以后再遇见相同的人,估计不用露面就能先把对方吓傻。
类比文中的“粘蝉”,他们的“暗示”就是这首诡异歌谣。以至于文中刘宋一听到就触发了内心深处的PTSD。
【还有就是:这几天外面阳人儿不少,大家没阳的记得强身健体好好吃饭,放稳心态,阳的也别害怕,本人也阳过,如今依旧活跃】
(好了,感谢大家支持!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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