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一股粉尘与烟灰参杂的气味,引人不适。
马嘉祺有点打蔫,萎在丁程鑫怀里双手环臂,静默了。
又是一桩业障……他想。
…………
丁程鑫垂下狐眸,悄悄凝视怀里人的面容。看他蓝袍襟口染上的斑斑黑红,看他脸上那几点未能擦拭干净的血痕。
看他唇色浅淡,面色苍白。气息缓慢覆在自己脖颈处,温热中带着痒。
他看着怀里人难得脆弱的模样,心中的悸动依旧未能消浅。突然又觉得有点遗憾,只因有些事,他没胆量去说。
丁程鑫心虚般抬手捻了捻耳朵上的狐毛,雾蓝的瞳仁幽幽一转,身后的庞大狐尾缓缓摇到另一边,掀动碎石。
被蒙住双眼的马嘉祺并不知道,此时的他们早已不在三清堂。而具体在哪里,丁程鑫环视四周阴暗潮湿的青砖墙壁,抬头仰望头顶一方圆空,猜测,应该是某口枯井。
丁程鑫犹豫过要不要将手帕取下,但看看自己的狐尾和异常乖顺的驱邪师,最终还是决定静默不动。
马嘉祺……如今似乎,十分信赖自己。
思及至此,在这种沉静又危险的环境下,他却莫名生出几分愉悦。
愉悦的想摇尾巴。
…………
时光倒流回至一个时辰前——
“文哥,”宋亚轩伸手去拽刘耀文的衣袖,目光锁定在三清堂紧闭的雕花门上,语气里终于浮上一丝游移:“这都多久了,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刘耀文一直没吭声,此时才缓缓呼出一口白雾:“你不是蛮信他么,别慌。”
对方闻言咋舌,藏在帷帽下的脸朝旁边仰了仰:“你瞧他,那才叫真慌了。”
刘耀文转头看看丁程鑫依旧淡然的侧颜,有些狐疑:“何以见得?”
我见他安堵如故。
“你这是习焉不察,”宋亚轩闷闷地笑了,从石凳上站起身,凑到他耳边悄声道:“喏,看手——以他现在那手劲,估计能掐死两只‘绥煞’。”
刘耀文的视线慢慢落到丁程鑫绷直的袖摆,默默对他手里攥住的符纸深表同情。
“你小些声,”刘耀文不忘戳他,眼珠子左右转,“他们的气量可不高,当心来个趁火打劫。”
“气量是低,但好在要面子,且自大的很,”宋亚轩言简意赅,“咱们被‘粘蝉’鞭挞那么久,也算熟人了。他们在江湖上明里暗里皆有人手,谁不曾听闻过他们的名讳?现如今,他们正觉得把你我拿捏的准,绝不会计较这些琐事。”
所见略同。
正闲聊着,突然,刘耀文的声音一止,随即眉头紧蹙,扭脸看向三清堂。
宋亚轩在毛愣一瞬后猛然发觉不对劲,也顺着他的目光去看——
一张黄符正在风中单薄地飘荡,最终,落进花坛。
“这……哪来的符……”
话音未落,宋亚轩便再也发不出声了,眼神中渐渐腾起诧异。
……那是原本贴在地上的符!
马嘉祺曾说过如若符纸变黑之类的解决方法,但万没讲到如果符纸突然飞起应该如何处理。
纸符飞离,相当于阵法破除。
“糟了……”刘耀文一句话卡在喉咙里,而人已经收起衣摆翻跳过亭台,然而只见电光火石间一道鲜红身影一闪而过,径直便冲堂门去了,待他迈出脚时,已然晚了一步。
破损的堂门“啪嗒”一声开了又关,意外的结实,又将刘耀文满带惊异的话音一律拒之门外。
“我去!他脚上是踏了轱辘吗?!”
宋亚轩翻下高台,紧随其后。
两人停在再次恢复寂静的堂门口面面相觑,宋亚轩尝试探身往里去看,然而里面黑布隆冬,视野内尽是模糊,仿佛仅是余烬后的一座残骸,没有半分声息。
而地上那一排豆子,早已四散而逃,各置东西。
“……”
两人眉头紧锁。
片刻后,宋亚轩口中呼出白雾,仿佛是在骇冷,他看向刘耀文,而对方也正看向他。
“找人去。”他突然道。
“可咱们不懂驱邪,里面……”
“谁说要进去了?”宋亚轩一把捞住刘耀文的手,拽着人扭头就往堂外奔。
“走,哥哥教你打场外辅助。”
…………
时光倒流至半个时辰前——
马嘉祺半依墙壁,抬手去抹脸上的血痕,而佛童子正在暗处宣泄生前愤懑,怨气横飞。
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丁程鑫正默默注视这一切。
准确来说,是丁程鑫正从一幅画中看到这一切。
三清堂里还是那副火烧过后的破败模样,只是,其中一个人也没有。
马嘉祺与上官修,皆不知所踪。
丁程鑫不动声色,警觉地环视四周,却突然注意到后方墙壁上一幅奇怪的画。他走近细瞧,发现那画上赫然画着一位佳人曼妙婀娜的背影。
他曾见过这幅画——“伊人影”。
但它绝不该出现在这儿。
画上的佳人着着鲜艳的红,微微侧眸往回望,雍容间竟隐隐透出诡异。
丁程鑫面色深沉,狐眸中闪过一丝难以揣摩的深意,而后抬手,一指,点住那只诡异的眼。
几缕如雾气般缥缈轻薄的红光慢慢萦绕上骨节分明的手指,游走在指上,逐渐汇集到指尖。待红光明亮之时,猛地“咔啦”一声响,那幅画中眼竟被生生撕裂开一道口子!黑气几乎是瞬间便从缝隙里溢了出来,流水般倾泻而下,不多时便消了个干净。
丁程鑫收手弹弹袖上莫名沾染上的灰尘,脚下踏着未能消散的黑气,不禁伊于胡底。
而后,他便通过那道口子,看到里面正发生的一幕幕。
细看下他发现,里面的布局与外界并不同,上官修身下压着的地方还有淤泥,四壁也不是完全干燥平坦。
渐渐地,随着两方交战开始,里面的环境也在慢慢变化——房梁跳过一次就不见了,壁面越来越磕碜,室内高度在不断加大,范围却逐渐缩小……
直到马嘉祺被那铜娃娃的骨灰淋了脑袋,丁程鑫头脑一热,后槽牙一紧,彻底看不下去了。
那一刻,他似乎忘记了多年前某位法师给予过他的忠告——
半妖不同于妖,内外皆有分别,妄用妖术,反噬亦强。你若当真想过安稳日子,就早些断了情念与恩怨,封存妖力,方得善终。
云袖一挥,瞬间满屋红光迸射!随即,画中传来仿佛木板被炸裂开来的巨响,画纸被飞窜红光生生缴了个稀碎!
此时,整座三清堂内,妖气大盛。
墙上的黑气四散开来,犹如一张被活活扯烂的巨网,露出其中隐藏的结界入口。
入口处怨气横飞,劲风股股,就在丁程鑫预备探头往里查看情况时,却忽然发觉自己身体上出现了异样。
丁程鑫在尘风的拍打下费力地伸手触了触自己那莫名变得毛绒绒的耳朵,心中一片茫然。
衣袍鼓动不止,他却顾不得更多,只身跃入深渊巨口。
…………………………………
作者有话说:
cp不逆哦。
我并不觉得是丁哥娇弱、马哥霸道。个人感觉马哥是属于那种性子比较清淡,而且带点不开窍的呆呆,丁哥在这种关系中应该比马哥行动的早。
家长组给我的感觉就是相辅相成,强者联手,又不乏信任与关怀。在一方困难时,另一方必定会一直默默关注,给予陪伴并在必要时携手共度。
所以不存在哪个为了爱而柔弱,或者为了爱而必须让一方柔弱。“强强联合的大势”,一定是有道理的。
(感谢每一位读者,笔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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