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凌卿见来者似乎分外在意自己的伤势,郑重思忖一番,想起他曾翻阅过古籍,知鱼斑鳞蛇虽攻击力强,但毒性不大,一般修为的仙者几个时辰便能化解毒素,便慨然提醒道:“仙友不必担忧,鱼斑鳞蛇的毒,几个时辰就会化解。”
此言倒是惹起了来者的兴趣,凝着周凌卿,隐去眼底的忧色,将受伤的胳膊垂下,幽幽开口,“你也不是传闻中那么一无是处。”
周凌卿似是定穴被人戳中,一番胆颤,突然粲然一笑,自报家门道:“仙友认识我?看来本公子的名气响彻五门,想必仙友得知本公子的名号是在《六界第一美男录》中。本公子有幸蝉联三届冠军,惭愧惭愧。”
话毕,来者眼底更装了几分好奇,面色古怪地将周凌卿又一番打量,面色不改道:“我并未听过你说的书录,不过你与东方掌门渊源倒是不浅,乃至蓬莱上下都知晓你诞辰时的故事。员峤掌门之子,来蓬莱有何贵干?”
周凌卿面色青白交错变幻了一番,有点语塞。
虽然周凌卿本人对于此事已看破,但在自己欣赏的人面前,有点丢面啊!
这该死的潇洒过往!
他轻咳两声,赶紧换了话题,“仙友腾云御剑急来,想必不是闲游出门。你是如何得知我身边有妖物相伴的?”
来者眼底亮出一抹“知子莫若父”的慈详目光,冷酷的拍拍周凌卿的后脑勺,淡然道:“乾坤镜,能探知三千里内的一切事宜。我知你要见掌门,跟我走吧。”
说罢,他回头看向还在沉眠中的鳞蛇,食指与中指一绕,指尖便亮起一阵幽火,欲焚向鳞蛇。
周凌卿说时迟那时快地挡在鳞蛇跟前,阻道:“仙友莫动手,幻化成形的妖物少说修炼也得百年,你一把焚根火烧了他的妖脉,他六道轮回也只能重当畜牲,万世无缘修成果,实在残忍。且让我探探来历,再行决定可否?”
语罢,来者收起指尖火光,侧目转身,以表默许,只是在周凌卿掏出探妖镜的那一刻,语气无波无澜,“员峤仙山中多有妖族,门派宗旨又是有教无类,所以门中人较为散漫,性格多为洒脱良善之人,我本无意见。不过日后你若久居蓬莱,还是应该存有一份谨慎藏拙的心,莫要对任何人都抱着善念。”
周凌卿并未理会来者的话,想来他来蓬莱求药,自然是一求到药便回员峤,没有再蓬莱逗留的可能,久居二字,实在信口胡诌。
但他还是给足了来者面子,“仙友说的对,您仙姿特秀,听您的。”
语罢,他利用探妖镜,将鳞蛇生源来历弄明,原来,鳞蛇生于员峤,不过最后入了邪修,在人间残害了几条性命,才让灵力大增,如此一来,是绝无可能修成正果了。
不过到底是员峤生出的种,周凌卿作为员峤子弟,多少带点责任。
想罢,他朝着来者双手过胸,鞠躬致歉,从善如流道:“此事由我员峤负全责,仙友可否愿意随我回员峤?我必让父亲许你一个比蓬莱更高的职位与待遇,然后日日陪我游山玩水,寄情天地,岂不快哉。”
周凌卿认为,但凡是个知变通的,都不会拒绝他。
可就在他在抬起头时,看到的却是人影无踪。
而他手里的探妖镜,竟隐隐散着幽光,镜面上一片乌云笼罩之景。
周凌卿心下一沉,回想起方才鞠躬时,未有留意,将探妖镜一面对向了来者。
能让探妖镜显出如今情形,只有他。
探妖镜,除去寻常探妖能力外,另加了一重旁人不知晓的用处,那就是让隐藏幻形身份之人显出原形。
看来刚才这位是有意隐去了真身。
为什么呢?
顾凌卿回头望向鳞蛇,再度探照,探妖镜表现正常,无一点问题。
他想来想去也没个结果,索性暂时不管,将鳞蛇收入化妖壶中,带着满腔疑虑再度踏上蓬莱仙门。
然而人倒起霉,当真是一步一坑。
没了指引,顾凌卿很快迷失在蓬莱山中,不知走过了几个九曲桥,却始终不敢与一旁擦肩的仙童交流一番。
倒不是因为顾凌卿脸皮薄,只是因为他方才以为蓬莱人性格傲慢,会有几分矜持,所以尽管路过的仙童对自己挤眉弄眼,露出一番想要上下其手的表情,他也敞着胸怀问了路。
不过,事不遂人愿,仙不可貌相。
就在他问出口的那一刻,仙童先是一副夸张捂胸的惊叹表情,后又立刻搂住周凌卿的胳膊,生怕到手的美男飞了一般,热切地问:“你是哪家的仙友?竟长得如此绝世,我从前怎没见过你?敢问你是否到了适婚年纪?家中何许情况,如若我日后成年想要迎娶你,需多少聘礼?”
周凌卿一张白净的脸憋的通红,用尽浑身力气才将自己抽开,客气道:“我乃员峤掌门之子,周凌卿。我家中原有一整座员峤山,不贪仙友钱财,请仙友告知如何至”醒神阁”,我与掌门有要事相商。”
谁知,周凌卿拒绝的话一出口,仙童就像被人抽断了仙根一般泄了气,没管得上周凌卿后面的问题,便泪涔涔的离开了。
这让周凌卿不禁感叹,蓬莱的仙童都太过脆弱,也为防止再伤他人,便只能自己寻路。
可他实在太累,百转千回又回到最初起点,心里窝了一肚子气,准备利用飞鸢上天,却被一皎如玉树的美男拦住。
美男对他分外恭敬,举止有礼道:“少掌门利用飞鸢未免兴师动众,我领您前去”醒神阁”就好。”
周凌卿见美男知他身份,再看向美男腰间佩戴的虎纹绅带,是掌门人手中第一仙侍的标志,顷刻了然,“想必您就是墨琮,东方掌门手下第一能人,久仰大名。”
墨琮抬手做了个请的姿势,再没开口,只是一路上不时打量着周凌卿,眼中带着意味不明的探究。
周凌卿终算在被他盯得第十七眼时,忍不住问:“敢问墨琮兄,我脸上可是有什么异状值得反复观赏?”
墨琮收起目光,歉声道:“唐突了。”
周凌卿一双含着精光的双眼直勾勾地盯着墨琮,在等一个解释。
墨琮沉吟片刻,话里有话道:“在下只是好奇,东方掌门为何要去亲自接周少掌门。他算到您有危难时,在下本主动请缨,然掌门拒绝了在下,言自行前去。在下破天荒见掌门面上挂了笑,还言了句周少掌门对他极为重要。在下与掌门相处的近百年岁中,独见掌门笑了这么一次,才让在下对周少掌门分外好奇。”
周凌卿如晴天霹雳,按照墨琮的话说,他方才遇见的来者便是蓬莱掌门东方崇。
而他做了些什么?
自报家门时那副欠揍的嘴脸?
邀请东方崇去员峤做他的跟班,陪他游山玩水?
还是童年在东方崇脸上撒了尿的光荣事迹?
员峤一派千百年来的荣誉与门面,全被他一朝败尽了!
醒春风,神功天巧,未入仙阁,已见崇阁巍峨,青松拂檐,檀香味悠然传来。
周凌卿走近“醒神阁”内,入目所见便是一雄金阳鼎,穹苍金光为墨,篆刻了历代掌门英雄年岁。
他从鼎前走过,便见“东方崇”三字光华夺目。
事迹种种,大多是东方崇从前降妖魔、创剑术、封战神的荣辉。
周凌卿视线望向东方崇,对于这个三界中最为磊落骁勇的神仙不由多了几分专注。
东方崇端坐在一花梨白玉大案前,几束日光从屋外的窗棂洒进玉石桌案上,清冷柔亮的光晕将东方崇的脸色更衬出一丝温润凉薄。
蓬莱七位长老,已各分两侧的坐在堂前,等待周凌卿的到来。
周凌卿一面平复心绪,装出高门公子的沉稳风雅模样,一面心神又被东方崇那股子清冷风采撩拨得很是心乱。
他站立在离东方崇三步远的正堂上,暗舒口气,与东方崇四目相对,乖觉道:“东方叔叔,晚辈乃员峤掌门之子,周凌卿。此番前来是为了向您讨教剑法,不会耽误您太多时间,只需一本剑谱便可。晚辈初至蓬莱,多有叨扰,望海涵。”
周一顾在信件中与东方崇说得极清楚,周凌卿至蓬莱是为了七阳果,然在蓬莱长老面前,周凌卿还是隐下了真相。
东方崇听罢,神色自若,手心上摊,指尖回拢地招过两下,将周凌卿近身的那把椅子无形牵引至他脚边,惜字如金道:“坐。”
周凌卿直觉东方崇言行间没有半点冷厉,但愣是让他心生敬畏,生怕自己何处做得不够妥帖。
他刚坐下,见两侧长老们眼睛便一瞬不瞬地盯着自己,对他的容貌穿着颇为满意,“周少掌门一来,顿时让我蓬莱花草、熹光霞彩都黯然失色啊。”
可不是,小爷我天资绝代。
他心中一番附和,嘴上还是挂着谦恭的笑容,“谬赞,晚辈倒是想起自己还有件礼物没送出手。听闻东方叔叔每日卯时都会起榻练剑,便特地做了这件氅衣,为东方叔叔遮风避雨,算是晚辈的一点心意。”
他将氅衣双手送上,却没引来东方崇的半点兴趣,反倒是吸引了两侧蓬莱长老的目光,赞不绝口道:“妙啊,没想到周少掌门格调高雅,品味绝佳。究竟是何处寻得如此宝物?”
周凌卿得了句夸奖,心理却没多高兴,嘴角配合地扯出笑容。
活孔雀的品味,小爷我是高攀不上了。小爷着实没想明白从上到下穿七个颜色,高雅在哪儿?
不过,这件氅衣若穿在东方掌门的身上,倒是别有一番滋味。
周凌卿心中腹诽一番,面上绵软和顺,转向蓬莱掌门,浅笑道:“各位叔伯要是喜欢,改日晚辈做给你们。修为不够,巧手来凑。”
蓬莱长老们平白得了件礼物,自然乐意,立刻向东方崇夸赞了周凌卿两句。
“周少掌门年少有为,是个可塑之才,外界传言,非真啊。”
“是,他恭谨得很,老夫心甚慰。”
语罢,东方崇那满目淡泊的眼中亮出一点锐光,再度转向周凌卿,打量一番,语调微扬,“兴许周少掌门是个练剑之才,那便在蓬莱多留一月,如何?”
周凌卿心中存疑,东方崇明明知晓他父亲病情迫在眉睫,为何会当众邀请他久居蓬莱?
他眉心微蹙,敛起笑意回望向东方崇,却再也没对上过东方崇的目光。
一番寒暄客套结束,长老皆告退离开“醒神阁”,独留东方崇与周凌卿二人。
周凌卿起身追问,“敢问东方叔叔,晚辈为何要在蓬莱待上一月?听闻七阳果自萌芽至成熟,也不过七日长短。家父病情告急,不宜久留。”
东方崇微微垂目,起身下了玉案,走至周凌卿身边,须臾才道:“七阳果确实七日后便会成熟。不过还需炼药采露,繁琐得紧。药炼好了本座自会派人送去员峤。你家父的病没到岌岌可危的地方,甚至还真有意让你留在此处,请本座教你一二剑法,增进修为,免得连只修炼百年的小妖都能跟你上山。你且安下心神,多在蓬莱宿些日子。”
不知为何,周凌卿觉得东方崇语气带着些宽慰与温柔,让他鬼使神差下心跳一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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