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近下午四点,他们骑到一个休憩点,类似便利店一样的地方。
停好车,张峻豪在柜台前买水,朱志鑫撑靠在玻璃台面上,东看看、西看看,鼻子还动了动。
张峻豪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是个烤箱,里面电热管上烘着一排排热狗,闻起来挺香。
张峻豪以为朱志鑫要说什么,但他只看了一眼,就跑到大树底下,给自己扇风。
结完账出来,张峻豪又折回去,再出来时手里多了个纸杯,杯口冒着两根竹签。
“水——”朱志鑫朝他伸手,嘴唇有点干,可见真的渴了,看见纸杯那一刻,他的眼睛忽然亮了亮,“是什么好吃的,给我看看!”张峻豪故意偏开手腕,让他先喝水。
朱志鑫三心二意地喝着水,眼睛始终没离开纸杯。
直到找到阴凉地,张峻豪递过纸杯,朱志鑫凑近了看,是他刚才看见的热狗!烤得油亮饱满,上面还开了刀花,可是热狗怎么还裹着肉松,朱志鑫咽了咽口水。
张峻豪说:“没有墨鱼丸。”
朱志鑫心脏咚咚直跳,其实他只是随口一说,没想到张峻豪还记得,“只有肉松,就让老板撒了点。”
食物、凉风、甚至是充足的水源,都让朱志鑫在此刻感受真实的舒服。
热狗外焦内嫩,咬下去的每一口都是满足感,其实他刚才看见就想买了,但是想到妈妈以前老说他容易发胖,要少吃高热量的食物,尤其是可乐、薯片、烧烤这些,不然胖成以前那样怎么办。
张峻豪坐在他旁边,陪着朱志鑫一起吃,大概是觉得热,他将短袖袖子掀到肩膀处,露出结实的手臂肌肉线条,袖口耷拉在肩头,让他看上去不那么周正,却是散漫又舒适的姿势。
舱门关了,只能隔着真空玻璃看小行星了。
很安静,有种说不出来的距离感——用力拍舱门,听不见轰然捶门声,就像此刻的张峻豪,沉默、会照顾人,但始终无法知道他在想什么,行星转速是多少,会偏轨吗,有没有运行周期,如果在银河系遇到撞击会怎么办。
都说大树底下好乘凉,张峻豪特意挑了个阴凉处,还找老板要来薄垫,铺在地上,跟朱志鑫一起躺着休息。
光斑落在张峻豪脸上,柔和他的面部轮廓,有那么一瞬,朱志鑫竟然觉得骑行时候看见的是错觉——他明明充满温度,却能兼具嚣张与冷峻。
他像下午三点钟的太阳,耀眼却不焦灼。
还像野石,沉默又棱角分明。
骑行耗费体力,哪怕朱志鑫一直坐在后面,也觉得困得不行,很快就歪在张峻豪身旁睡着了。
朱志鑫睡觉有床气他不是第一天知道,什么时候都能招惹朱志鑫,唯独他熟睡和醒来时不能。
张峻豪特意侧着身体,好让朱志鑫一抬头就能看见他。
就这样,俩人眯了半个多小时,是一阵凉风吹醒朱志鑫。
果然,他一醒了,至少有五分钟不是他自己,为了撑懒腰,他试着推开张峻豪,但张峻豪纹丝不动,睡得正沉。
他就拍拍他,又去推他,到最后朱志鑫打了个哈欠,一头栽在张峻豪怀里,鼻息处发出轻微的哼声——睡饱了才会有的声音。
张峻豪醒了,低头看向朱志鑫,朱志鑫也在看他——张峻豪的眼睛很特别,上眼皮薄,眼角又轻微向上,睁开眼时是单眼皮,只要他不笑,显得眸光凌厉,透着生人勿进的寒气,但这种眼型笑起来又特别要人命,微微低垂眼眸,内双出来了,睫毛颤了颤,目光一下子变柔。
冷也是他,暖也是他。
冷时不拖泥带水,暖时不吝惜给予,很纯粹。
真想纵身而下,坠到他眸中。
朱志鑫从这双眼里看到一个影子,渺小,近乎透明,他有点出神,好奇自己在张峻豪眼里是什么模样,不自觉凑近了点。
朱志鑫的短发蹭到张峻豪鼻息处,张峻豪怕痒,碰了碰鼻尖,免得不合时宜地打喷嚏,朱志鑫还在挪动手臂,慢慢靠近他,不像是有明确目标的样子,甚至有点迷糊。
他感觉朱志鑫往上趴了点,手腕从他的下颚线一路往上,最终停在他眼前,张峻豪心跳加快,接着,朱志鑫屈起手指,斜抬上去,很轻的,触碰他的睫毛,张峻豪呼吸绵长。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静止,张峻豪喉结动了动,他闭上眼。
谁料朱志鑫只是偏着头,真心实意道:“你睫毛好长——”说完,他还捧着下巴,全然没意识到气氛有什么变化,类似某种封闭式的喜欢——我知道你很好,我也得到了,但我还没有想好怎么拆礼物,也不知道礼物愿不愿意被我拆,所以每天要待在礼物周围。
眼眶有潮意,不是悲伤,形容不出来,如果非要描述这种泪光,应该用喜极而泣,酸涩,又有点甜蜜,甚至越喜欢,越有流泪的冲动。
但不能、也不敢直接表达,只能小心翼翼地发酵。
张峻豪隐隐有一些感觉,那些未能说出口、氤氲在彼此间的情绪,他不知该说什么,只是挪动肩膀,让朱志鑫更舒服地趴在他身上,朱志鑫靠在张峻豪心口,微微出神。
头顶蝉鸣声起此彼伏,唯一相同的是,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了。
张峻豪枕着手臂,像是想起什么,喊他:“朱志鑫?”
“嗯?”朱志鑫揉了揉眼睛,目光清澈了一些。
“你能不能说一句‘拜拜’。”
“什么啊,”朱志鑫还没缓过来,觉得他莫名其妙,“你好奇怪。”
张峻豪一本正经道:“你说过的,今天。”
“我哪有——”朱志鑫看着张峻豪,他真的很无聊。
见他毫无印象,张峻豪将手心放在靠近心口的位置,左右摆了摆,模仿朱志鑫说话的语气,“拜拜!”他停顿了一下,看着朱志鑫,“就是这样。”
“什么啊!”朱志鑫扬起嘴角笑,又要拍打张峻豪:“不许你学我说话!”
一模仿,朱志鑫就想起来了,张峻豪语气得意:“想起来了没,你今天说过的。”
“我没有——”有也不承认,张峻豪学得有模有样,真是睡醒了没事做。
张峻豪看着他,很认真的模样,“就一句‘拜拜’,很简单的,你说一句我听听。”
朱志鑫忍不住皱眉毛,瞅着他,稍微回想一下他就明白了,他气呼呼地转过身,扔后脑勺给张峻豪:“不说不说。”
他瓮声瓮气的:“季凯他不是你朋友吗?”
张峻豪让朱志鑫转过身,朱志鑫不要,到最后不知谁挠到谁,两个人边笑边躲,都想占上风,朱志鑫比张峻豪还怕痒,力气又不如他,笑着投降,“好吧好吧,我说……”
寻求庇护的语气最具迷惑性,张峻豪没有完全松开手,轻轻扣住朱志鑫的手腕,朱志鑫只好凑近了一些,轻声说:“你把眼睛闭上,我说给你听。”
张峻豪说:“要一样的,”他空出一只手,又开始学朱志鑫,“还要这样。”
“眼睛闭上!”朱志鑫在他胳膊上拍了一下,张峻豪讪笑,很快又闭上眼。
朱志鑫觉得张峻豪像小朋友,什么都要争一争,人家没有的他要有,人家有的,他也要拥有——巨霸道,不顺着他的心意还不行,他记仇。
树叶在风中窸窣作响,光斑晃动着,张峻豪安静闭眼的样子很英俊。
朱志鑫慢慢靠近他的呼吸,又凑到他耳旁,嘴唇近乎贴着他的耳朵,声音近乎呵气,很低:“Never say goodbye,”他有点紧张,目光闪烁地看着张峻豪,强调道:“to you。”
张峻豪睁开眼,心弦微颤,问:“如果非要说‘拜拜’呢。”
朱志鑫认真想了想,有点伤感,“那我要跟你说‘再见’,不说‘拜拜’。”
“为什么。”
“——‘再见’,是还会再见面的意思,永远有下一次。”
张峻豪本能地收紧手臂,抱紧朱志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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