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机车

朱志鑫跟着张峻豪走进后台。

这个位置正上方恰好是楼梯，墙顶呈现斜坡状，显得空间有些局促，好在平时主要用来放置酒水、杂物，落地柜倒数第二层还堆放不少黑衬衣，应该是工作人员穿的。

张峻豪跳得有点热，他斜靠在柜前，站姿懒散，边喝水，边扯着卫衣领口给自己扇风，瞧见朱志鑫进来，他不自觉站直了些。

酒吧气氛热闹，演奏声从墙体闷撞而来，有短暂地缓冲感，朱志鑫还在看手机，他是感觉到张峻豪在看他，顿时急中生智：“给你的——”说着，他把那些鲜花递给张峻豪。

张峻豪喝了一口水，腮帮鼓起，面部轮廓很快又恢复如常，他看着朱志鑫，又面无表情地转过脸。

不想要。

朱志鑫怕他真的生气，就凑近一些，轻声说：“没泄露你的微信。”

张峻豪看着他。

“不信你看看手机，有没有新好友提示？”

果然，张峻豪拿出来一看，微信界面很安静，没有任何标红提示。

朱志鑫摇晃手机：“都在我这里——”说着，他开始描述他跟杜辰的‘计划’，说要用张峻豪打造一个账号，专门用来转手闲置用品。

张峻豪一听这话就头晕，比了个暂停的手势：“你手机不是绑了我的卡吗？”

“谁谁谁会嫌钱赚得多！”朱志鑫一说谎就开始紧张，之前杜辰跟他说过，主要想借着这件事，撮合他和张峻豪的关系，乌龙就乌龙，总比没有关系要好。

朱家不缺钱，别人不知道，张峻豪却深有体会。

气氛莫名有点尴尬，朱志鑫找不到话要讲，胡乱翻看手机。

张峻豪瞧见屏幕闪过什么，说：“我看看。”

“什么？”朱志鑫抬起头，撞见张峻豪舒缓的目光，他鬓角湿漉漉的，又因为跳了舞，面颊泛着轻微的潮红，这种模样让朱志鑫想起张峻豪以前从篮球场下来的场景——他是17号，大汗淋漓不说，人在喝水，却盯紧球场，偶有传球，他眼里骤闪紧迫感。

“那个账号，”张峻豪摸了摸鼻尖，“卖鞋的。”

“不给看不给看。”

说着，朱志鑫连忙把手机藏在身后。

张峻豪偏要看，甚至朱志鑫越藏，他越要抢，最后不知张峻豪挠到朱志鑫哪里，他‘哈哈’笑个不停，不知道为什么，张峻豪拿他没办法，也跟着轻轻笑起来，朱志鑫没留心身后，接着‘轰——’一声巨响，整个橱柜开始叮铃哐啷，头顶那只玻璃杯摇摇欲坠，朱志鑫立在原地，大气不敢出一声。

“掉下来了吗。”

朱志鑫屏气凝神。

“没掉。”

再抬头，朱志鑫看见张峻豪单手撑在橱柜前，另一只手扶住顶层高脚杯，小心翼翼地将杯身扶正。

俩人离得很近，朱志鑫离张峻豪的下颚线只有一公分，心跳不自觉加快，张峻豪这时候也恰好低头，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耳畔传来重金属音乐，鼓声在墙体撞击，声音一轻一重，像兵器撞击橡胶轮胎，混着轻微的酒气，灯光很暗，张峻豪觉得心口滚烫，他很自然地闭眼，靠过去——

朱志鑫的心脏快要蹦出嗓子眼儿，手机在掌心打滑，闭眼，稍稍踮脚，迎上去，就在他即将触碰到张峻豪的唇，‘磕——’一声，有什么东西戳到他的额头——是张峻豪的棒球帽。

张峻豪睁开眼，瞬间反应过来，他没有摘下棒球帽，偏头，微微弓起身体，再次低头寻找什么。

“张哥——”

有人在门外喊，朱志鑫吓了一跳，下意识睁开眼，除去每天醒来的瞬间，他从来没有这么近距离接触张峻豪，他闭眼的样子很专注，让人忍不住想象世纪终结之吻。

脚步声越来越近，有人推门了，“你在这儿，我找你半天——”

话没说完，朱志鑫飞快地亲了张峻豪一下，由于张峻豪转过头，那个吻落在他左脸颊上。

很快，朱志鑫站直了些，好让自己看起来正常一些。

气氛有点尴尬，门口站着一个身穿松宽T恤的男生，朱志鑫不认识。

“咳咳……”男生不自在地挠头，佯装没察觉到异常：“老杨找你，我跑腿的……”

他退出去，顺手把门关好，张峻豪却握住门边，“这就来。”

说着，他回头看向朱志鑫，伸手，示意带他一起出去，朱志鑫太紧张了，手心里全是汗，他怕张峻豪觉得不舒服，只好拽住他的袖子，隔着卫衣面料握住他的手腕。

张峻豪走得不快，时不时转动手腕，指尖往上抬，像是担心朱志鑫的手滑下去。

即使是轻微的转动，朱志鑫感受到张峻豪的骨骼，有点胳手，回握间是很紧实的触感，他就这样跟在张峻豪身后，他的棒球帽匿在黑暗中，他们要去哪里？朱志鑫不知道，觉得只要跟着张峻豪，去哪里都好。

穿过过道，七转八转，他们最后来到二楼偏僻处的卡座。

朱志鑫觉得为首的那个男人很眼熟，像是在哪里见过，很快，张峻豪跟对方捶拳打招呼，“老杨。”

杨老板看上去三十多岁，浓眉，个子挺高，五官有点沧桑，他打趣道：“今天还能玩儿吗？我们这儿——”说着，他故意嫌弃地看看场内，自我埋汰道：“嗐，我们都是些不务正业

众人哄笑起来，张峻豪大方一笑，“不是外人。”

说着，他俯身问朱志鑫想喝点什么，朱志鑫说：“有点饿。”

他晚上喝了酸酸甜甜的酒饮，莫名想吃东西。

杨老板让人递甜点单给朱志鑫：“随便点，最好提提意见。”

这些人性格开朗，自来熟，朱志鑫很快适应了，边吃甜点边听他们聊天，原来张峻豪之前在比赛时认识杨朗，二人个性相投，关系很不错。

只是这些年杨朗慢慢退出赛场，老婆也在当地开了家美容院，生活趋近稳定，他才想着经营酒吧。

张峻豪说‘挺好’，不自觉看了朱志鑫一眼，眼角带点淡笑。

生活挺无常，最特立独行的张峻豪反倒早婚，不过看他们俩这种状态，想必日子不会过得很差。

中途朱志鑫去了趟洗手间，杨朗问到张峻豪愿不愿参与酒吧经营，他缺个合伙人。

朱志鑫出来时正巧听见张峻豪说：“最近基地训练挺忙，7月份要带人比赛。”

杨朗对于他当教练一事心照不宣，语气很轻：“有事就跟兄弟开口，别害臊——”

张峻豪笑了，视线停在酒杯上，缓慢地点头。

火苗骤然亮起，杨朗拢住火光，等抽上烟，他慢条斯理地转了转头，又徐徐吐出眼圈：“你不像我，我们家那小东西，爸爸前、爸爸后，整天粘人，有机会你还是要想做的事。”

“嗯。”

张峻豪应声。

“叔叔阿姨怎么样？”

张峻豪说：“挺好。”

听着他们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朱志鑫才感觉张峻豪和他们交情不浅，至少不是同学聚会上那帮踩低捧高的人。

那天同学聚会，其实朱志鑫也为张峻豪感到难过，但是照现在这个情况看来，张峻豪真正的朋友都藏在他看不见的地方——也是，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都锦上添花，那叫什么好朋友。

但杨朗有句话叫朱志鑫记住了，他不知张峻豪现在心里怎么想的。

夜里12点多，周围不好打车，朱志鑫叫的代驾还没来，天空黑黢黢的，他俩等的无聊，就在附近转悠。

“喂！”朱志鑫学张峻豪，拍他的左肩，却出现在他右边。

张峻豪找了一圈才发现他：“怎么了。”

朱志鑫跟在张峻豪身后，踩着他的影子，一蹦一跳，“没事，就是喊喊你。”

“喝多了？”张峻豪用手背贴住他的额头。

“我又不发烧！”朱志鑫挥开他的手。

张峻豪说：“妈说不能让你喝太多，容易头脑发热。”

朱志鑫哼道：“我经常头脑发热呢。”

比如喜欢张峻豪这件事。

张峻豪见他站都站不稳，不知是困还是真的喝得有点多，照理说张峻豪没给他点高度数酒，总不至于喝这么点就上头，但朱志鑫在他身边蹦跳几下，又险些趔趄，他不放心地用手臂夹住朱志鑫的脑袋。

张峻豪勉强松开一些，谁知朱志鑫作势要逃离，他又收紧臂弯，朱志鑫在他怀里乱喊乱叫。

“好好走路，”张峻豪看着他，“摔倒就不松开。”

朱志鑫小心翼翼地发誓：“不摔倒。”

说着，他还努力睁大眼睛，头顶月亮很圆，但怎么有两个啊，朱志鑫‘噎’了一下，再定眼一看，终于是一个了，他清醒了些。

确定他能自己走，张峻豪才松开手，他看了看手机：“代驾还有十分钟到。”

也不知朱志鑫听没听进去，跟在张峻豪身后，脚下踢着什么，像是石子轻擦地面的声音。

俩人一前一后地走着，张峻豪时不时侧过身等他，听见朱志鑫嘀嘀咕咕：“什么都不跟我说，还说我不是外人，&*&&……&……%￥￥#……”后面几句张峻豪没听明白。

“什么？”张峻豪单手揣裤兜里，立在月光下，静静地看着朱志鑫。

朱志鑫忽然仰起脸，大声说：“你跟别人讲，都不跟我讲！”

“什么。”

张峻豪笑了，觉得朱志鑫生气起来很特别，他今天穿了件休闲外套，头发看上去乱糟糟的，但摸上去很软，也很多，张峻豪忍不住揉了揉他的头发。

朱志鑫灵活地躲开，不要他碰。

他走累了，不想走了，指着张峻豪：“你——”他打了个嗝儿，接着说：“站住！”

“好。”

张峻豪耐心地站在原地。

“我问你！”朱志鑫要举起他的右手，“对着月亮发誓！”

好，对着月亮发誓，张峻豪配合地伸出手。

朱志鑫吸了吸鼻子，像是呼吸不过来：“你自己说——说——你到底喜欢做什么事。”

原来是这件事，张峻豪收回手，将手抄在口袋里，偏头说：“朱志鑫，你很烦欸。”

但他的语气很沉，像海绵跳进大海里一样的力度，眼角带点无可奈何，甚至开始倒退行走。

朱志鑫要抓住他，张峻豪不让，他就很生气：“你很机车欸！”

--------------------------------------------------

换模式了不知道你们看不看得惯...

顺棍：老婆太甜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