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志鑫握紧把手,僵坐在车上,大气不敢出一声,透过头盔护目镜去看张峻豪,他正有条不紊地阿朗说什么,很快,多了几个人过来帮忙,废弃轮胎归位,场地恢复正常。
日头明晃晃的,朱志鑫在出汗,张峻豪脸上没有多余情绪,还拍拍朱志鑫的肩膀,“下来吧。”
说着,他朝出口方向看去,似乎要带朱志鑫离开训练场。
朱志鑫一看形势就不对,拽住把手,赖在车上不肯下来:“我还没练完呢……”
张峻豪看着他,目光停顿几秒,要帮朱志鑫取下头盔,朱志鑫起先不让,偏了好几次头侥幸躲开,奈何张峻豪反应更快,三两下摸到卡扣,顺利取下头盔。
头盔一取,光线直接在照在朱志鑫脸上,他肤色白,短发乌黑,阳光照得他脸颊轻微泛红,两鬓还带着薄汗,像温室植物放在太阳底下暴晒。
还挺暴殄天物。
一时之间,张峻豪不知道该心疼他老婆,还是那辆车灯歪到一边的凯旋。
“不弄了、不弄了,”张峻豪抬了抬下巴,声音很轻:“咱不弄了。”
说着,张峻豪让朱志鑫下车,还替他整理训练服,像哄小孩一样:“附近有个草莓园,吃草莓吗。”
“不吃!”
很明显他在转移话题,好让训练计划泡汤,朱志鑫愤愤地想。
张峻豪不为所动,就这么站在朱志鑫跟前,用臂弯夹住头盔,眼神沉沉。
朱志鑫说:“再出色的车手都要勤于练习,”说到这里,他又开始吐槽:“赛车要天赋,我知道!天赋源自积累,没有练习,我怎么知道自己有没有天赋。”
“是。”
张峻豪不自在地挠了挠鼻尖。
“我有基础!”以前家里那辆电瓶车他骑得挺好,谁知道那什么凯旋那么野。
“——有有有。”
张峻豪很违心地说。
朱志鑫拍拍心口,一副信心满满的样子,他本来要说什么,突然注意到异常,指着阿朗:“你干嘛!”
阿朗正要骑着凯旋离开训练场,听见朱志鑫喊他,只好尴尬地停在不远处。
张峻豪把玩着手里的头盔,朱志鑫以为他在犹豫,谁知他手腕一抬,将头盔拍扔向阿朗,阿朗很默契地接住,还朝朱志鑫讪讪一笑,然后‘轰——’一声,凯旋卷起尘土,疾驰而去。
“我有天赋!”朱志鑫喘着气,气息缓下去,训练场如同煎锅,他擦了擦汗珠。
“有。”
张峻豪应声。
“我要成为大神!赛车大神,特拉风那种——”
张峻豪不说话,目光意味深长。
每当张峻豪用这种‘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他,朱志鑫就很心虚。
场地空旷,热风卷起尘土,朱志鑫咳嗽了两下,张峻豪皱了皱眉,无奈地摇头,即便没说什么话,气氛也变得有点微妙。
到最后,朱志鑫既不肯走,也不敢在张峻豪面前轻易立flag,木头似的杵着,无声抗议训练中断。
“渴吗。”
张峻豪问。
朱志鑫浑身燥热难耐,下意识地舔嘴唇,屈服于舒适感——跟着张峻豪去休息室。
阿朗在不远处找车灯配件,正要说这灯没法办修,只能送到原厂,一抬眼就看见张峻豪朱志鑫俩人在拌嘴。
他离得远,没听清具体对话,但他委实没见过张峻豪一口气讲这么多话,还掰着手指分点给朱志鑫说明白,朱志鑫吹胡子瞪眼,才不管张峻豪说什么,很倔地抗议,叽里呱啦一大堆。
到最后,俩人吵得不欢而散。
朱志鑫闷坐在一旁喝汽水,越想越气,什么叫‘不适合驾驭赛车’、‘有的人天然畏惧力量与速度,这很正常,没必要冒险’、‘教练也无法准确预测每次骑行状况’。
正巧这时候有其他教练过来休息,还跟学员交流练习情况,朱志鑫忽然冒出一个念头!不一定要张峻豪教他啊,基地还有不少教练,更何况合同上写得很明白,学员有一次更换教练的机会。
既然张峻豪说他不适合学赛车,那他偏要证明给他看。
抱着这样的心态,朱志鑫兴致满满地跟其他教练打招呼。
每当他说到关键训练计划及之前的教练,张峻豪都会投来目光,满脸写着‘我看谁敢答应’,像某种无声警示。
每当他说到关键训练计划及之前的教练,张峻豪都会投来目光,满脸写着‘我看谁敢答应’,像某种无声警示。
这些人张峻豪挺熟,他在技术方面很能服众。
“张哥老婆啊?”有人悄悄问。
“哎哟,那可不能答应,到时候磕着碰着了,张哥不得心疼死了,你看他那表情——”
“——左右不讨好。”
“得得得,想办法拒绝!”
果然,朱志鑫问了一圈下来,教练们纷纷找借口推辞。
朱志鑫又不是聋子,还听见有人说他是‘烫手山芋’,丢出去可惜,吃下烫喉咙。
那是,他报的1V1精英班,套餐里边最贵的,这还不包含如果他以后顺利学完,倒腾车配置那些事。
就是这样,张峻豪也不肯亲自教。
还好今天是周末,张峻豪没什么训练任务,整个下午他就这么陪朱志鑫耗着。
朱志鑫在凉棚底下喝汽水,他就坐一旁打盹儿,中途他问朱志鑫热不热,朱志鑫一挥手,扔个后脑勺给他,不打算理他,还专心致志看别人训练,时不时拿出手机录视频。
真生气了。
张峻豪看着他。
暑期学车的队员多,为了安排食宿,基地请了阿姨专门给大家做饭。
王阿姨五十多岁,退休后闲不住,找了一份工作打发时间,除去买菜、做饭,顺带打扫屋子,暑期她的孙子彦彦也过来玩。
小家伙趴在桌上,两手不闲地打游戏,手臂中间放着一盆东西。
草莓。
张峻豪看见了。
这时候天色渐晚,来去一趟草莓园估计天都黑了。
张峻豪先是跟王阿姨商量,王阿姨摆摆手:“噢哟,我不敢跟他说,家里的小霸王,他爸妈降不住才送到我这里来过暑假——”
彦彦很聪明,看年纪应该才读小学,一听见奶奶说话,立马抬起目光。
站奶奶旁边的年轻人他没见过,即使如此,他还是收拢手臂,把草莓盘子往怀里圈——就是现在闲不下来吃,游戏没打完。
过了一会儿,张峻豪走过去跟彦彦打招呼,没提草莓的事,只说组局打盘游戏。
“你行不行啊?太菜了拉低我排位。”
彦彦说,他手腕上带着一只智能手表,‘嗡嗡’震了两下,好像是父母给他发的消息,他看了一眼,把消息划开,继续打游戏。
张峻豪说:“试试不就知道了。”
就这么半信半疑,一大一小开始组队打游戏,张峻豪以前也是游戏爱好者,操作手游还挺得心应手,两局下来带着小孩连胜,惹得小孩简直停不下来,“哎,我加你一个好友吧——”
张峻豪收回手机,说:“把你草莓送我,就加好友。”
“草莓?”彦彦只顾着晋级,手指灵活又飞快地点击屏幕,语气很敷衍:“送你送你。”
他‘噢’了一声,“我靠,背后偷袭我,快上!”
张峻豪又接着打游戏,结束时送了好几套皮肤给彦彦。
彦彦很开心,趁着张峻豪要拿走盘子,偷袭了一颗草莓。
等张峻豪找到朱志鑫时,发现他伏在桌子上睡着了,凉棚底下当然不比室内,即使光线没那么强,待久了依然热气熏人。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睡着的,真要睡觉,也不知道找个凉快地方。
现在朱志鑫鬓角湿漉漉的,偶有蚊子飞过来,他胡乱抹脸,消停了又继续睡。
张峻豪坐在朱志鑫身旁,没着急叫醒他,只自顾自地吃起草莓,不知道是不是王阿姨疼爱彦彦的缘故,草莓个头都挺大,张峻豪吃的时候故意发出声响,就好像很美味一样。
朱志鑫听着动静醒来,闻见淡淡的水果气息,睡觉时他压着眼睛,突然醒来视线有些模糊,但草莓色泽实在过于鲜艳,他又那么口干舌燥,下意识地伸手要拿——
盘子动了一下。
朱志鑫懊恼地坐起身,竟然看见张峻豪好整以暇地吃草莓!他还要吃一盘!
“我要吃。”
朱志鑫说,他飞快地抢了一颗塞到嘴里,草莓酸酸甜甜,果肉饱满,吃下去简直不要太满足,比喝汽水还要令人愉快。
姑且让他吃一颗,张峻豪学彦彦的样子把盘子拢到手臂里面,“你不是不吃吗。”
“那是刚才,”朱志鑫腮帮子动了动,“现在是现在。”
正说着,有人走过来,是阿朗,见张峻豪手臂处圈着什么:“哎,有什么东西啊,让我看看——”
“是草莓?”阿朗伸手要拿,“张哥你去草莓园了?”
张峻豪很不自在地让阿朗吃了一颗,朱志鑫坐在他身后,手从他手臂下方穿过来,摸到桌子上的草莓,再偷偷塞到嘴里。
“嫂子!”阿朗笑起来,“你在这儿呢!”
朱志鑫忙不迭地点头,只顾着吃东西,没说话。
张峻豪管朱志鑫学车的事不到一下午就传遍训练场,从没人让张峻豪这么为难过,朱志鑫还是头一个。
傍晚众人渐散,勾肩搭背地走过来,看样子是要收拾东西休息。
草莓越来越少,照现在迎面走来的人数来看,一下子就会被吃光。
张峻豪来不及多想,很自然地站起身,问阿朗那辆凯旋好不好修车灯,说话间,他将草莓一颗一颗拿起,直觉似的找到朱志鑫,人是在跟阿朗说话,手却在给朱志鑫嘴里塞草莓。
朱志鑫本来觉得挺高兴的,一吃东西就把早上学车未成的事忘得精光,现在张峻豪又在给他喂草莓吃,他心里别提都多美了,但很显然他美得有点早——张峻豪不止给他塞了一颗,他那只手看起来平平无奇,怎么手心里能藏那么多草莓,像投币一样投喂给朱志鑫,到最后朱志鑫的嘴都被塞满,腮帮子鼓鼓的,只要他
人群来了,盘子正好一扫而空,张峻豪很满意地收回手。
跟同事打完招呼,张峻豪回过头看朱志鑫——他像一只腹胀难耐的仓鼠,鼓起腮帮子瞅着张峻豪。
“吃啊。”
张峻豪说。
朱志鑫腮帮子一动,果然,草莓汁从他嘴角溢出,淡粉色,像武侠电视剧里深受内伤一样。
张峻豪反应过来:“我去拿纸巾。”
去拿纸巾,朱志鑫愤愤地想,他肯定是故意的,在为早上吵架的事心怀不满。
转头电扇‘嗡嗡’直响,吹在身上很舒服,趁着张峻豪还没来,朱志鑫动作利索地起身,往训练场的另一边跑,他现在睡醒了,还是觉得早上吵架没吵舒坦,他要发泄一下!
就这样,朱志鑫站在训练场的偏僻处,那里另辟出一片菜地,他单手扶在围栏上,像豌豆射手进攻僵尸一样,‘突突突’把草莓发射出去。
顺棍:老婆太甜了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