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八、长跑（2）

但孟赟他不管这些，他此时也管不了这些。十几圈下来，他愈发觉得脚下沉重，像在往鞋里不住地灌着铅。已是深秋，毫无遮挡的操场上，风“呼呼”作响，时不时还吹几阵极大的风，让孟赟一过弯道就在飓风的阻力中艰难前行。“加油，还有最后五圈！”隐隐约约中，孟赟仿佛听到了欧阳辰的声音，抬头看去，没有人啊，在往左右两边望望，也是连人影都没看到，孟赟觉得是自己太累出现幻觉了，殊不知欧阳辰已经超了他一圈了。

“坚持住，我在你后面。”许是看到了孟赟的东张西望，欧阳辰安慰他道“加油，你很棒了。”孟赟这才震惊地回过头，一是没想到自己慢了那么多，二是这样的话竟然从平时腼腆，根本不会说这种话的欧阳辰口中吐露了出来，内心又加了把劲。

  还剩最后三圈。

  欧阳辰是懂得合理分配体力的人，跑到现在，还有他从开始便省着的体力，虽说已经所剩无几，但还是可以冲一冲的，便开始提速。孟赟这边已是叫苦连天了，当然是在心里哭喊。

  孟赟只觉得现在眼前发黑，脚底发沉，双肺仿佛要炸开了一般。冰凉的冷空一下接一下地灌入毫无防备的鼻孔和张大的嘴中。鼻子被风吹得略微不通气，堵塞得难受，干涩的口腔与喉咙仿佛要粘在一起，一咳嗽仿佛要将整个肺都咳出来。孟赟求生般地呼吸着，胸腔里仿佛有一个怪物在咆哮，在嘶吼。跑在风中，那大风仿佛狠狠遏制住了他的喉咙，先是空气灌入的冰凉，随即而来的是挠人的干涩与火辣。或许为数不多的氧气都给了大脑，孟赟在浑浑噩噩中又跑完了两圈，精神仿佛已经离开了肉体，只剩一个大脑在控制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

  此时欧阳辰拼尽最后一丝力气艰难地冲过重点线，闫邵安早就在此等他。闫邵安让他自己慢慢走走，等呼吸均匀了再去小口小口喝水，自己则有些无奈与担心地看着远处正在跑最后一圈估计已经神志不太清醒的孟赟。

  三分钟后，终于等来了要死不活，几乎要趴在地上的孟赟。闫邵安看他的样子，有些气又有些担心，慢慢地抚着他背的还。

  过了终点，孟赟总算是觉得自己魂魄归位了。而刚经过对于自己来说几乎是极限的运动的脑袋，此时昏昏沉沉的，像无数根细针扎着自己的脑袋，太阳穴又涨又酸。仿佛感觉口腔里有一股铁锈味，不断地从喉咙涌现出来。他仿佛觉得已经感受不到自己的四肢了，双腿麻麻的，双脚在鞋子里也不住地发热。豆大的汗从发烧重重地掉落到地上，两边的脸颊此时因为充血红得发烫，想个猴屁股，往日的那种活泼潇洒的形象此时轰然崩塌。

  闫邵安看着正小口抿着水的俩人，不禁回想起曾经那个倔强的自己。但现在都两小只可顾不得这些，他们此时已经达成了共识，宁愿被闫邵安狠狠地撕腿踩胯，也不愿再跑这要人命的长跑了。

  两人当然想不到，这只是他们六年打磨的开端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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