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弟二人见他执着,便也没再强求。
“月前,婆前镇的张财主家出了人命。一说,是新娶的姨娘大婚当日自尽而亡,怨气化作了厉鬼要报复张家财主。一说,张财主正当壮年却以食不足月的婴儿为养,只为了延年益寿,导致浑身阴气四溢,招来了饿鬼。
总之张财主家自纳新妾之日起,就再无有过宁日。
不得已,去无期峰请了个道士。可惜,那道士年岁小,学术不到家,除祟不成,险险丢了性命。
到我们离开前,婆前镇又死了几户人家。死之前,都叫嚷过见到了鬼。现如今镇子里已是人人自危,不少人都开始携家眷出逃。
婆前镇俨然成了座鬼村。”
道人一边吸溜着面,一边听兄弟俩陈述。尽管有些细节不太明朗,但具体情况同自己目下并没有两样。
只道:“两位可知晓那小道士,生死与否啊?”
兄弟二人中看起来年纪较小那位开口道:“那位小道人委实是个替天行道的伟人,即算是状况那般恶劣,也拼着一身术法同那鬼祟纠缠。我们走前,只听说曾险险抓住那鬼一回,不知为何又被她给逃了。”
言语间,道人那碗面已悉数进了肚。
那二人见他固坐长凳,并无起身之意,一时间也是面面相觑。
须臾,道人从身上拆下两枚叠好的符咒,一分一地交给了对面的两兄弟。嘱咐道:“回家路途遥远,且留下护身符保命。倘若真遇上吃人的恶鬼,也可保你们不被吞进肚。”
“就...这样?”
弟弟话一出口,就被兄长摁住了肩膀。
继而欠笑道:“多谢道人赠予符咒,实在是宽我二人惴惴之心。小弟言语不当,还望道人莫要记怪。”
道人不曾变脸,只顺道:“鬼祟凶恶,符咒确无大用。堪堪可保性命,已是最大功效。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夸大其口,让二位以为仙神之术。”
“是,如此也是多谢道人了。”
三人双双作揖,道人便起身离去。
九溪山素来有鬼山一说,因传是多年前有一即将成佛的佛陀在此死于非命,故而怨气大增。许多鬼也纷纷来此藏匿,导致整座山鬼气森森。
只是道人手里的玉盘却并没有什么动静,常理来说早应该大小珠排得整齐,转得飞快。却在满山是鬼的九溪山,愣是静的一丝不苟。
“哦!刚才那个骷髅在的时候,似乎也没动过!”道人倚在一块碑上,顾自拍着大腿恍然大悟。
又讷讷道:“可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玉盘坏了?”
翻来覆去看过,于坟地上找了个新坟试了试,转得欢快。
“这不挺好的嘛!”道人挨着新碑,自言道。
一飘飘渺渺的鬼魂游荡到道人身边,像个小女子一样委身于一旁,侧头歪在道人肩膀上。被道人挥开,“去去去,老子有媳妇儿,你一边玩去。”
那鬼魂看不出男女,想是再不去投胎就要魂飞魄散。道人又缀言:“身体放松,你的鬼气就会拉着你去阴间冥府的。”
不知道媳妇儿现在怎么样了,要不是这该死的恶鬼,老子现如今都能抱着媳妇儿睡觉了。妈的,不能忍。
“听说,十殿阎罗焕生前曾经去西山大佛寺求过梵音钟。”一个略有些熟悉的声音灌进道人耳朵,往后一瞧,果是刚才那副骷髅。
未及开口,便听骷髅续言道:“梵音钟,响彻之时,万鬼消弭。”
道人起身左右打量着平躺在坟头上的骷髅,咬着大拇指琢磨这玩意儿应该怎么收拾。打恐怕打不过,斩杀也不太行,火烧应当有用,只怕殃及自身。
“只不过,当初十殿是以阎罗之身驱使的那钟,威力自然可见一斑。你嘛,顶多治得了个把鬼吧。”骷髅姿势未变,对于道人细细思量的表情也不甚在意。
半下午的阳光照得足,射进这阴阴墓地却未有几丝暖意。
道人问:“西山大佛寺,距此七千里。等我赶去,再回来。只怕此生也就过完了,还捉个屁的鬼。”
骷髅脑袋幽幽一转,空洞的七个孔对着道人,嘴角似乎扯动了一下,然那头骨却委实是不能扯动的。
“如今,那钟,在我这儿。”
“在你那儿???”道人惊呼,不自觉吞咽了口唾沫,又往后撤了几步。
要知道‘物尽其用,人尽其责’这种话,向来是约束君子所言。倘若神物落进鬼窝,又岂能用在好地儿。
说不准那九溪山的鬼无所畏惧,也是仗着些什么。
倘若这钟罩在整个山上,那玉盘当然是死活也转不动的了。念及此,道人不禁又往后退了几步。堪堪停在另一座坟墓前,瞅了眼碑文,‘孟氏琨字之墓’。
孟琨?有些耳熟。
“你到底要不要去捉那鬼?”骷髅已然起身,白骨爪子扯了扯破烂官服的衣袖,幽幽发问。
老子连你个破烂玩意儿都信不过,怎么可能跟你一起去捉鬼。万一到时候你们来个请君入瓮,老子岂不是白白废了一条命。再等二十年,人间成炼狱?
死不可怕,就怕死的没价值,媳妇儿就更不待见我了。
道人心想,不若试探一番,“可否给我看一眼梵音钟?既然是佛家仙物,自然要一睹其容。先熟悉熟悉,省得等会儿不会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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