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天边,云水相接之处染着一分赤色,将几朵残云映如火烧。这是一座天然的中型湖泊,还是一个小景点。景色优美且还无需门票,是闲人散心的好去处。
胡桃便坐在河堤的护栏上赏着风光,她身下便是丈把深的湖水,一个重心不稳就会栽进水中,但胡桃非但没有老老实实坐着,反倒是晃着双腿,只能用艺高人胆大来形容。
“我说二位,如此良辰美景,就不要讨论那么煞风景的话题了好不好。”胡坚主对旁边议论怎么对付孙开明的二人极为不满,“如此霞光万顷,碧水连天,过来一起同乐啊。”
钟离听她此番言说,也走至水边,一面还提醒堂主不要掉下去。
胡桃自信满满,一手指向海海湖水:“怕什么,就这么大的湖,本堂主能游上三......呃,两圈。”她看着望不到对岸的水面,突然又没那么自信了。
三人身后又是挖土的工程车,之所以不在白日里施工,是因白日里有游人在,但夜里大概是不会再有了,此地是城市外缘,白天里游人三两,晚上来干嘛,吹凉风吗?没人有那雅致大半夜驱车摸黑回城。
几位就在湖堤上赏着夕阳,直待星光漫天,挖掘机的铲斗才触到孙开明的墓葬,钻机又经钟离的指示准确地消去石板上的符字,那是专门用来修路的钻孔机,换上金刚石钻头,消磨几处字符还是相当轻松的,属于是给百年前的妖孽来了一点小小的现代科技震撼。
工程队撤走,三人也便下到坑里。根据前车之鉴,此时的孙开明很有可能已经处在醒又没醒的状态之间,他们动作必须要快,免得目标完全清醒。
堂主向两人打了一通手语,大意是接下来由自己撬开棺盖,钟离和影负责戳死孙开明。那手语没有任何章法,但两人偏偏看懂了,频频点头表示理解。此时棺材里没有任何动静,计划看上去一切顺利。
胡桃提来长枪,找准缝隙扎进去,以棺材边缘为支点起开了棺盖,未等余下二人有什么动作,榕林中便跃出了一个男人,又或者说是一具男尸,以极快的速度冲出去,迅捷到令百米冲刺时的博尔特望尘莫及。
还要属影反应更快,掏出电击器就按下开关,电光斗折蛇行,直冲疾奔的孙开明而去,他再快也快不过那电弧,被电光击到的孙开明稍稍抽搐了一下,便是这一下的迟滞,钟离抓住机会把抢投了出去,直扎在它的后背,但这未能阻止孙开明继续前行,他冲破堤坝上的石质护栏,一下跃进了水中。
孙开明生是前主管的就是水兵,到了水里就像是回家了一样,更别提孙开明现在不是人而是阴物,那更是对氧气没一点需求,如果就放任不管,它极有可能会神不知鬼不觉地潜游走,隐入人群,后患无穷。
钟离拾起工程队遗留下来的尼龙绳,走到护栏的缺口处,根据日志中记载的方法把炁通入尼龙绳,绳子的一头激射扎入水中,追赶着孙开明留下的气息。这是一种御物的法门,可以引导物件指向一定范围内气息最旺的个体,方垣便用这种方法建到了水中最肥的那条鱼。
尼龙绳上很快传来的拉力,应当是绳子已经缠住了孙开明,钟离站定,用桩功抵抗孙开明的怪力。
然而水中的孙开明好似力大无穷,拽着绳子的钟离止不住的往水里滑。影见此状,直接上来搂往他的腰身,但两人之力仍不可与孙开明抗衡,只不过由一人滑向水面变成了两人滑向水面。
一旁的胡桃捡起手电筒赶来,后面抱住两人。好吧,这下就从两人落水变成了三人落水,三个人一块栽进了水中,起了巨大的水花。
三人被落水时的混乱冲散,互相不知彼此在何方,钟离倒还是死死握住绳子,他沿着绳子向前攀,一步步接近孙开明。
胡桃手里还有施工队的防水手电筒,他打开开关,强光刺破黑暗,为钟离和影照着一份光亮,她用手灯四下照了一圈,可算照到两人在何处。
好在三人都是会水的,又都有龟息术傍身,在这十几米深的水底能呆上许久。再有灯光做引,三人终于得以会合,胡桃用手电筒的强光照向尼龙绳的延伸处,果真照到了孙开明的身影,被尼龙绳缠了几圈,正奋力向远游去。胡桃与影只能在一边旁观,毕竟水中点不着火,用雷法那大家都不好过。钟离的土行造物也派不上用场,水里一泡全成了泥汤子。只能拉住绳子,一步步地接近孙开明,选择就近击杀。
孙开明在水里简首是鱼成了精,即便身后扯了个钟离都能游得如此迅猛,影和胡桃加足马力才勉强追上,也不知这是被带到了何处。
孙开明距三人愈来愈近,已经可以看到扎在他身上的枪尖的反光了,他没有一丝一毫疲惫的疲倦,仍是不顾一切地向前猛冲。
钟离已经握住了拖杆,用力拧了一阵,孙开明吃痛,张口好似骂了一句什么,但很快因为嘴里进水变得含糊不清。然而钟离只能单手持枪,另一只手还要抓住绳子以防孙开明脱身。
单手的力量不足以切断孙开明的脊柱,欲想取其性命,可行的办法唯有握住抢杆,张口念决,以法诀封死孙开明周身气机充转。
但此时可是在水中,若是闭上口鼻还可用电息术撑上两个钟头,一张口那便是要水灌入嘴,不出片刻就要背过气去,如果没能杀掉到开明,便会让自己成为待宰的鱼肉。
钟离权衡一阵,考量各种情况,终是决定开口念诀。
“玄真玉......”刚一开口,便叫湖水唯住,不甚清冽的水一股脑灌入他的鼻腔,但他不能停,“......玉清,万法皆灵……”水已然逼入他的肺,后面的话是无论如何也听不清,但这咒语影与胡桃都背过,下句是“十方正照,地朗天明。”
如此断断续续念完了法诀,炁顺着枪尖灌进孙开明体内,将他的气脉堵死,他很快便化了水中的淤泥。钟离也因吸入了过量的水,意识逐渐模糊,四肢的力量被抽走一样,最终闭上了双目。
“都说晕倒的人沉,想不到能这么沉,这得喝了多少水?”影与胡桃抬着钟离走在岸边,也不知被孙开明拖到了哪个地处。
胡桃又发了话:“唉,你说,我们现在在哪?”这话当然不可能是说给晕倒的钟离所成,在场的清醒的人,除了她也只制影了。
“不知道啊,堂主。”影也显得很无奈,“但我想,沿着岸也总会回到你处的。倒是他,”影指向钟离,“真的不需要急救一下吗?”
“你说的很有道理,放下放下,”说着话,胡桃便与影将钟离平铺到了岸地上,“呼,累死本堂主了,内个,阿影同志,要不你给他做个人工呼吸?“胡桃双手叉腰,吹着微凉的夜风。
“唉,我?”影显得十分惊忙。
“嗯,这有第三个人……是有第三个清醒的人吗?“堂主刚刚从水中爬出来,吹着冷风觉得有分凉意,但她仍是强撑着笑颜,“快点吧,不然怕是要吃席了。”
夜空中唯有漫天的星斗,月亮也早下了山去,胡桃在黑暗中也看不到影什么表情,只知她显得十分慌张,片刻后,大概是觉得人命关天,她冬子俯下身去,开口道:“那……那好吧。”随后便先行做了个心肺复苏,正要进行到正事时,胡桃叫住了她:
“行了,逗你玩的,你就算一整夜不管他也死不掉的。”
影一听这话做地站起身来,忙说:“请别开这种玩笑。”
“唉呀,恕难从命。不过你要想继续急救,我不会拦你。”胡桃手里把玩着手电筒,笑面看着她。
“呃……”影显然是被噎住了,不知该做何回应。
胡桃用手捂住手电筒,以防强烈的光照闪花别人的眼睛,她按下开关,本为白炽色的光被她的手滤成柔和的橙红,照在影的脸上。即便有手做遮挡,影还是忍不住眯起了眼,问:“堂主,这是干嘛?”
胡桃昂首挺胸,十分自得地说道:“没什么,只是想看看你脸红了没有。”
“都说不要这样戏弄我了。”
“好好好,就此打住,但你不想知道到底红没红吗?”
“所以……”
“你猜~”
胡桃又招呼影把钟离架起来,一步一步地又寻来时堤岸。
后来的事便是两人找到了胡桃扔在岸边的手机,打电话叫来了当地的醮仪科,有专业的医疗人员在,钟离肺中的积水也很快清了出来。三人在车中过了一夜,睁眼时就到了往生堂。
但胡桃在夜间凉风中戏弄影的代价是巨大的,一觉醒来便觉得冷,吃罢早饭后更是直接钻进了被窝里,一试体温计,38.6°C。
影为堂主熬了一锅姜汤,当她端着汤碗来到堂主床前时,只见胡桃窝在被子里,身上贴满了“驱疾解厄“字样的符篆,正伏在一张小桌上靠记忆复写中考试题。
堂主一见影竟为自己端来了姜汤,一时之间感动到语无伦次,捧着汤碗说道:“阿影同志啊,你看你这,本堂主昨夜还那样戏耍你,”她喝了一口姜汤继续说,“你这让我……”胡桃喝着汤突然猛咳起来,眼角流下两行清泪。
这下例让影觉得不好意思了,拘谨道:“倒也不用这么感动。”
“不是,咳咳,”胡桃咳嗽着,“本堂主这是被辣的,你放了多少姜啊?”
好吧,影的灶台之旅仍是任重道远,但这也不能否认她的一片好心是吧。
后届钟离买药回来,想了个法子,就是面多加水水多加面,往锅中添入足量的水和红糖,这满满一锅全交给胡桃消灭也未免太残酷,于是三人便一碗接一碗,全都喝千了。堂中一片和乐的笑语。
顺带一提,关于堂主的成绩,根据她所复写下来的试题来看,考得十分不错,此上是钟离先生的亲自批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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