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基维利,你最近过的怎么样?”你看着窗外的星空,视线定格在的某处却是祂的侧脸,“…我最近经历了很多。”
玻璃反光中的人影正靠着沙发,祂一个不小心睡着了,旁边的小姑娘也消失不见。
或许你就是那个小小少女,所以她不是不见了,而是成为了现在的这个你,成为了这个静静望着祂睡颜感到无比安心的自己。
你很想和祂聊会天。
嗯…只是不能呢,你知道,等到祂醒过来的时候,自己这场小小的梦就要结束了。
毕竟梦总是会醒来的,就算你觉得自己可以就这样坐在他的身边无数年都无所谓,但你也知道,还有好多好多人在等自己啊。
人不能为了爱的人而去伤害爱自己的人的…哪怕你再迷茫,你也知道该珍惜大家。
不过…在那之前再偷懒会吧。
这为数不多的幸福里,你只想在此刻全心全意的感受这些曾经所拥有的美好。
还真是让你头疼啊…老实讲,在失去阿基维利前,你从未觉得坐在祂身边发会呆也值得自己这么高兴,也从来没有觉得这么累过。
哪怕是年幼奔波时,寒冷的雨水都无法渗入你的骨髓带来这种穿透灵魂的无力感。
而在祂离开后,你被这种感觉不断往下拽,有好多人来拉过你,可还是挣脱不掉那些东西,甩不掉沾染上自己灵魂的疲倦。
明明以前累的时候,阿基维利给你倒杯热可可,再不济稍微睡会,你就好起来了。
现在…你无论喝多少杯热可可,无论闭上眼多少次,哪怕是生命终点的长眠都无法让你安定下来,你一次又一次的想要站起。
某个声音和你说你不能睡…终点、答案还有阿基维利都没有找到,你绝不可以睡。
你老是浑浑噩噩的听着这声音一次次站起,又一次次的逼着自己继续活下去,哪怕是爬着也要继续站起,走向终点。
那…为什么要去终点?
因为你相信的,你坚信……阿基维利会在那里等着自己,这是那个声音告诉你的。
当所有人都说阿基维利已经死了,还依旧那个声音却告诉你,不会的,祂没有死。
祂是神明,是璀璨的繁星。
星星怎么会坠落呢?
谁都说祂走了,只有这个声音撑起了最后的一丝执念,靠着这个一直在断断续续哭泣的声音,你才勉强的走到今日。
“祂不会死的。”你说。
“祂只是睡着了,在某个我还不知道的地方等着我来带祂回家。”你依旧说着。
其实知道这个声音的主人是你…你也知道自己的泪就要流尽了,自欺欺人的话早就说到了嗓音干涩、哭声发哑。
阿基维利不会回来。
再也没有人会陪你在午后难得的闲暇里一起喝下午茶,也没有一个人会一直同你去看不同星球的风景——
——或者,倒不如说不是没有人愿意陪你去,而是你再也不想那么去做了。
你感觉岁月在流逝,可自己依旧停留在过去。你并不期待未来,你反而渴望一个梦境,就像是现在的梦境一样,永远的停留。
“我最近过的很累。”
但,当总算幸运的有了这样的一个梦,你的脑袋反而空空如也,不知该说什么…
你好像已经离开了祂太久,什么都生疏了万分…忙不迭的在回忆里寻找着各种东西,你企图找到些有意思的事情去告诉祂。
随便聊聊也好,你想着…
就回忆起不久前危机告一段落,你难得的那段清闲时间。唯独那段时间里,重游故地,你才仿佛拾起了几份过去的欢心。
在那短短的几天里,你自己一个人去走了很多曾经的路…只可惜,几乎你每次回神时,都不知道自己身处于何方。
五百年的时间足够持明族蜕身数次,五百年的时间也足够一个地方物是人非。
什么都已经变了…
你认不得路,总在询问着离去的方向。
当重新回到自己眼熟的街道时,你心下的烦躁才微微散去了些。
后来你就不去那些街道了,原因你也说不上来。可能是没有人陪你,也可能是那里没有你认识的、你想找的人,没有再回到那里的必要。
转而将视线放在身边后,你发现景元那段时间总是边养伤边给你发消息,感慨自己这坎坷了一辈子的社畜人生。
这只是表面…
实际上景元其实是旁敲侧击的问着你问题,问的就是列车上可还有空位,不知他能不能也来坐一坐,闲暇旅行一段时间。
——瞧着挺好笑的。
大名鼎鼎的仙舟将军想上星穹列车,换在过去,阿基维利肯定第一个欢迎他来。
他说待罗浮再安定阵子,就把事物都扔给符卿去,养伤那段时间他可得放比狠的,正好也想和你们去巡游一趟星海。
提到符玄,她也是其中一。
太卜总是每天都给你发消息,其内容不是好好休息,就是问你今天有没有去医馆。
——其实是让你帮忙放风,不要让景元他乱跑。符玄说他伤的重,绝不能过度操劳了…玩乐也不行,好好养伤就是好好养伤。
景元认真抗议了符玄。
他们两个互相给你发消息,让你别听对方的。隔着个你还都能吵的不可开交,可实在是把你给乐坏了。
“很多人都渴望触碰星空啊…”
回忆到这里你笑了起来:“阿基维利…我们无名客的名声现在很壮大了,有很多人都想要来哦,和以前完全不一样了。”
这么一想的话…
唔,好像还是有很多有趣的事情能和祂说的…除去这二位仙舟的老朋友,列车上也有不少的趣事啊。
就比如说丹恒。
他当然还是跟你们回了列车。
星和小三月可是天天跟在他的身后,她们两个时不时要求摸摸龙角,时不时要求摸摸龙尾,摸不到就又哭又闹,惹得人头疼。
天知道被两个小姑娘追着整的那个无奈的青年,竟然是过去的饮月君。
要知道那时陌生人要是不尊敬的要求做这种事情,他可能是一记冷冷的眼刀甩过去的…熟人嘛,基本也没有几个摸到过。
老实讲你也没摸到过…
你和阿基维利提过持明族,祂和你说龙角什么的一般只有龙尊才有,很是稀少。
这也就导致三月七和星缠着他时,可怜的丹恒不仅没有得救,蹂躏他的人还喜加一——来晚了一步的姬子表示了可惜。
还好现在这个列车上还是有正常些的人,若是换做阿基维利还在的那段太过热闹的时日…
恐怕、你恐怕…
祂会暗侧侧的带着几个好奇的无名客夜袭丹恒。然后逮着他的龙角龙尾就是一阵摸,美名其曰呢…就是无名客探索未知的趣事。
你猜…丹恒的内心肯定是冗长的沉默。
而为了躲避渴望探索他特殊部分的某、些、无、名、客、们,丹恒最近不得不和瓦尔特和帕姆走的又近了些。
直到某天,丹恒在车厢写日记时一个犯困之间又不小心露了龙角。他浑浑噩噩的睁眼,耳边悉悉索索一阵声音响起。
警惕抬头,姬子和瓦尔特的手停在空中,前者无辜眨眨眼,后者挪开眼睛。
他们的脚下还有一只不断向上跳着,说道自己也想摸摸丹恒乘客龙角的帕姆…据说那天之后,丹恒三天都没有离开智库。
后来好不容易你从符玄那里叙完旧回来,听说了这事和他谈了谈他才出来。
思绪还没停,说着这些有趣事情的你压不住自己的笑,还是扬起了自己唇角:
“换做丹枫的话,大概早就把我们给丢出去了…还好丹恒出来后,大家明显都收敛不少…”
这是因为你们一起给乘客守则的隐藏项目又添上了几条,说好了守护冷面小青龙。
这第一条就是不能缠着丹恒要看尾巴、看龙角,摸也不行,这很不礼貌。
第二条就是针对星和三月七的规则——就算丹恒睡着了不小心露出来也不能摸。
对此,不知名的字迹A抗议:【凭什么!我抗议!帕姆明明也想摸摸看嘛!丹恒老师的龙角和龙尾还会发光的诶,好酷!】
不知名字迹B附和:【喔喔喔!抗议!抗议!冷面小青龙是大家的!都要摸!】
冷酷无情的字迹C驳回:【三月七乘客、星乘客!请不要在公共留言板上写写画画!这会导致重要的信息被遮盖!】
如果阿基维利现在还在列车上,祂绝对会坏笑着也偷摸留行字——
不知名的字迹D:【建议加进乘客欢迎仪式里,不仅要尝尝列车乘客限定的姬子的咖啡,还得体会乘客限定的摸摸…咳。】
你已经能想象到祂后来看见这些东西,装作这不是祂写时的模样了。
祂绝对还会表面上再张贴一张公告,声明大家不要这么对丹恒乘客,无名客们拥有自己的自由,乱摸是骚扰的!
待到真的私下里,祂就会感慨龙角龙尾有趣的触感,想要再摸一次。
在过去,往往遇见这种事情,你审视的目光就将悄无声息的落在祂的身上,无声的谴责祂身为列车长却第一个带坏大家的行为。
阿基维利看见也当没看见,无辜的回头装傻——祂没当着你的面“探索”垃圾桶已经够好了,祂还觉得自己委屈呢。
为了不给你丢脸,天知道祂忍住了多少次和垃圾桶贴贴的机会。
那些垃圾桶里的神秘世界,你在的时候,祂可一次都碰不到的,好生可怜…你不在时,祂才有机会大展身手的去看一看。
回来还得快点跑去洗澡,不然倘若没有其他人在的话,你会立刻就给祂踹下列车。
“……谁叫你总是碰那些脏兮兮的东西啊。”你也好头疼,过去总是不断的重复着这些话,“开拓星神…你好歹是个神…”
被你点名批评的星神咳嗽一声,为了躲避你的教育,祂往往会换个新的话题。
把…话题扭回到留言板那里。
你和丹恒路过留言板时,凝视着三月七和星爬满留言板的字迹…丹恒逐字逐句读完,最终面无表情的扭头离开了。
第二天的到来,留言板上的字迹新增了一行,不知道是谁写的,但想来你熟这字。
优雅的字体E:【小三月、星还有帕姆,丹恒他全都看见了哦。记得自己想办法解决问题,以及,别忘了清理留言板。】
太好笑了,星穹列车一家亲呐。
那时你差点就没绷住笑。
当天下午,在姬子房间喝咖啡的你瞥了眼公共车厢的监控时,就见两小只蹑手蹑脚的摸回了公告板那里。
她们还绑架了可怜的列车长帕姆,三小只一起苦巴巴的擦着留言板。
你点了点头,随意的举杯。
一口咖啡喝下去时,脸上的笑容猛地一僵,你两眼一瞪,仿佛是被下了毒一般,不可置信的缓缓喝完了那十足杯炸裂的咖啡。
身侧同样受邀来喝咖啡的丹恒和瓦尔特默默对视一眼,纷纷把杯子推给了你。
“管理员小姐看来很喜欢喝这个。”
“看来…姬子的同好终于出现了。”
“管理员小姐多喝点,不够还有。”
这简直是危言耸听,你看着两个心虚男人认可的表情,不禁想要大声质问:自己扭曲狰狞的表情上哪个地方说喜欢喝这个了?
只可惜你的嗓子已经被咖啡给毒哑了…你突然后悔答应姬子今天一定会来的。
虽说你甚至在黑塔那里都听说过姬子泡咖啡难喝,可那时你还困惑她操纵的人偶怎么会尝的出来咖啡难喝而不明所以。
——你现在明所以了。
这不是难喝,难喝是委婉的说法…这是毒药,真的毒药,此刻此景,你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千言万语都卡死在喉咙里。
哎…姬子的咖啡真的是生化武器呢。
比阿基维利的爱好还炸裂。
你摇摇头,侧眸看向身侧熟睡的人影。
祂在列车的车厢下安眠着,繁星点点为祂披上了一层余韵,这显得祂的脸藏在黑暗里,有些朦胧模糊,看不清表情。
你忽的想,星神也会困倦吗?祂真的在睡觉吗…还是说这只是假象的沉睡。
猜不透。
人,怎么猜的透神?
心下的惆怅已经渐渐浮于表面,你脸上的笑终是没有继续保持住,落寞的垂下了眼睛,无意识的收拢五指…
待察觉到你已将自己的衣服彻底抓皱时,动作才晃神的一顿,擦了擦已经模糊了的眼,松开了攥紧的手指,再迟钝的停下,连忙抚平身上的衣服,看向身侧的影子。
阿基维利没有醒…
好,那就好…哼,还好。
你下意识的想,自己这幅丢人的模样可不能再让祂看见了一次了。
就算阿基维利总会第一时间来安慰你,给你最大的鼓励,可这家伙总是在岁月静好的时候突然犯病。
每当新来的无名客在私下议论你太冷漠时,祂就会高谈阔论——说着你委屈的趴在祂怀里哭时的样子,还说你小时候很可爱。
列车没有出发前你年龄尚小,身高还不算太高,还不太擅长与人交谈。
只要祂一没注意到你,你就会着急的跟在祂的身后,就算是抓着祂的衣摆也要和祂走。再大点时,每次你都会第一时间去抓住祂的手,生怕祂就扔下你不管了。
“所以说,我们冷面的管理员小姐其实只是用这样的方式保护自己罢了。”
祂朝着大家笑,低头喝了口热可可…嘶,有点太甜了,这杯还是留给自己喝吧。
虽说吃了苦后,什么甜都显得无比的甜蜜,可…这和手头的热可可是两码事。当甜头太多都腻的慌,祂也怕你觉得牙疼啊。
“哦…不过…”
“你们可不要在平时对我们的管理员小姐露出心疼的表情啊,她可是很要强的。”
“还记得她才刚刚大了一点时,就连从高处下来都不愿意让我抱她下去了,一点我不像小时候可爱…哎,女大不——咳咳,好,今天的会议到此结束,解散吧!”
本来和其他无名客一起随意坐在椅子上的人瞬间起身,他拍了拍手宣布会议解散。
不过很显然…其他的无名客们还没明白这都和什么,便正在下面困惑的再度提问了声“那然后呢”——阿基维利慌张一笑。
祂瞥了眼那个无名客,赶忙严肃开口:“会议结束,不宜加班,下次会议再说。”
面对这一幕…
彼时靠在门框上往车厢里头看的你毫无感情,只望着那投影上的一张小女孩吃蛋糕的照片嘴角一抽,扭头离开了这节车厢。
“嘶…完了完了…”阿基维利见你离开不禁倒吸了一口冷气。
祂话都不说完就扯起了椅子上的大衣,回身追了过来,独留下一群发懵的无名客。
良久的良久,才有无名客出声,在迷茫之中说出了刚才你悄无声息的出场:“刚才那里…是不是站着管理员小姐…?”
“……啊?那列车长岂不是要负头请罪,呃,拿头问斩了?列车长玩脱了啊…”
“喂,那边那个,都说了仙舟话没学好别说仙舟话——好歹是能上秘密会议的人,不要到处给我们无名客们丢脸啊。”
“原来我们不是列车长的狐朋狗友吗?我一直都觉得列车长像是甩手掌柜来着。”
“呃…也没必要对自己认知这么清晰吧?我们、我们和列车长也都是有些时间很靠谱的,对吧?至少我会修水龙头。”
“………”
“你们沉默做什么?这可是水龙头啊!比列车长翻垃圾桶的行为厉害很多好吗?”
“管理员小姐会修列车。”
“所以?我又没和她比。”
“管理员小姐还会做饭。”
“…………你想说什么?”
“哎………你个单身狗。”
“还都还不明白吗?没救了啊。”
“啥?等等,道爷,我真没听懂啊,道爷?你们怎么都是这副诡异的眼神啊喂!”
车厢陷入了诡谲的沉默,在这其中无语了的无名客里,终于有看不下去的了。
其中一个保持着表面笑嘻嘻,心里mmp的笑容,拍案而起指着投影上吃蛋糕的可爱女孩,大声的怒骂道——
“阿基维利!我们的列车长有管理员小姐!这场会议压根儿不是这个主题!”
“而是列车长为了秀自己的养成系女友到底有多可爱、多能干好吗——你这个单身狗不仅单身还蠢啊!这都被秀了一脸了!”
这头被劈头盖脸点醒的无名客傻了眼,那头的阿基维利比无名客的处境还要难熬。
祂都不知道该哄上你多久。
一天,一个月,还是一整年…嗯,只要一分钟吧?阿基维利很有自信能哄好你。
其实在祂眼里,自己也没有犯什么错。
因为祂觉得你真的很可爱。
你都不知道小时候的你那么小小的跟在祂身后时,用那双漂亮的眼睛看着祂,祂简直是心都要被你给暖化了。
如果可以,祂的内心还是希望你们多依赖依赖祂的。但祂也明白,喜爱不是束缚,渴望你能过的更好就不止是祂要为你建立更好的环境,你也得靠自己变得更优秀才行。
祂是你的骄傲,你也是祂的骄傲。
大家都说祂是点亮世界与世界的明星…在祂眼里,自己只是星星,不算是什么——而你是太阳……祂暖暖的,可爱的小太阳。
阿基维利明白,自己的小太阳总会发出温暖的光的,会有许多怕冷的人向你而来。
老实讲…祂舍不得你离开星穹列车。你从那么小就和祂待在一起了,这种牵连在一起的感情比友情更亲密,甚至远超亲情。
那种感情祂不太敢讲…毕竟祂的管理员小姐太要强了,你总是忙着这个忙着那个。
如果用爱情什么的来束缚住太阳的话,那你的温暖的确就只属于祂了…可惜,阿基维利不愿你永远待在祂的身边。
祂舍不得抓住你,舍不得你只有祂,亦舍不得你再度因所谓爱的囚笼而困住自己。
祂的太阳,祂的小小鸟儿…你该飞出去,你属于自由的世界,不属于祂。
想到这些时,祂总在心底无奈的笑。
一次又一次的思考着那些,祂偶尔无意识的在纸上涂鸦你模样的小人时,瞥见一侧的话又会沉默半晌,最终刷刷两笔划去了那些的不甘,只留下涂鸦小人可爱的笑颜。
阿基维利动手能力很强。
几乎是十项全能,祂还是很会画画的。
你并不知道祂还没有遇见你前闲暇都会做些什么,若是问祂,祂会和你说和平常没什么区别…倒也的确是没有多少区别。
一个人喝茶看星星。
——和你一起喝热可可数星星。
一个人维护列车、四处旅行。
——带着你到处周游,满是欢声笑语。
一个人计算各种需要的繁杂数据。
——撑着下巴看着你认真工作时的模样,在察觉到你有些郁闷时,笑着说话。
“需要帮忙吗?我的挚友小姐。”
“……不需要。”
“真的吗?那我继续画画了哦?”
“……你在画什么?”
“画太阳。”
“太阳?为什么画那些。”
“因为很温暖吧。”
“…………”
“我还在画小鸟哦。”
“小鸟?”
“想看看吗?嗯——还是更喜欢毛茸茸的东西啊…这个表情就是想了,那就等我们厉害的管理员小姐忙完后来看一看吧。”
“…阿基维利。”
“哈哈,开玩笑的…看,小鸟。”
视线被引去,画纸上只有一大堆计算出来的公式、各种繁杂的数据…以及一只瞧着颇为晕乎乎的小人,还怪可爱的,不过…
错觉吗?那个小人穿的衣服,怎么那么像阿基维利给你买的衣服…好像就是你…?
你还没看清楚,阿基维利就轻轻的开口询问:“坐的太远看不清?”
“好像是有点…”你点点头。
祂便起身向你靠近,离开了柔软的沙发,拉开了你身侧的椅子,坐了下来。
本子被祂放下,入目的公式很眼熟,你仔细看了眼,惊觉这就是自己现在越算越头疼的公式——祂都帮你算好了…?!
“诶…这是…”惊喜的看向阿基维利,你难掩喜悦的笑瞬间撞入祂的眼中。
近在咫尺的…高高在上的神明一顿,自己反而先掉了下去,心脏咚咚的跳了起来。
“辛苦了。”祂说,忍不住朝你倾身,下意识用手指擦过了你眼底的倦色,“现在,好好休息吧…”
几乎是被半抱在祂怀里的你满是疲倦,在感受到那熟悉的安全感时就卸下了疲惫。
于是乎…还未等说上几句话,莫名走了神的星神接住了怀里已经不再青涩,悄然间长大的女孩…不,你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前一秒,心跳竟然乱了的星神还思考着神明真的会有心跳吗
后一秒…祂的呼吸都停滞了下来,不由自主的感知着你躯体的柔软,阿基维利愣神的抖了下手…这才回神。
太近了…祂实在离你太近了。
近到祂都能感觉到你身上有的香气…是热可可的香气,是祂给你带来的甜。
喉结微动,祂还是隐忍的垂下眼睛搂住了你,在无声之中体会这份温暖…
倘若可以,祂当真想要咬上一口,去尝一尝这奇怪的甜腻,会是比蛋糕更美味的甜吗?比热可可与巧克力还美味?
嗯…还是不了。
想到你会难过,会哭着看向祂,祂就觉得那一定是比苦瓜汁苦上不少的苦。
是什么时候开始的?星神的记性极好,可祂自己都想不出来,这种想法是何时萌芽的…这又是什么感情呢?是爱吗?是爱吧。
祂想,自己爱你。
从最开始对你天生有的喜爱,祂知道那是命轨的作祟,命运告诉祂,祂该爱你。
再到相识不久…
偶然几次交谈中,对于命运遇见而惊讶的阿基维利…遇见了知音。
真是奇怪,那么小的孩子既可怜的惹人怜爱,又聪明的让祂惊讶。祂承认,自己有点喜欢你了,祂实在看不下去你困在那里。
又到相知的这些岁月里。
起初那只是为了方便和你交谈而捏的孩童模样,可也是这模样,阿基维利痛痛快快体会了一把和青梅一起长大的感觉。
这还挺不怪的,一想起你小时候追着祂跑,现在祂追着你跑时…神明的笑很无奈。
再到…祂记忆里的这段时间。
无名客越来越多,越来越多的人走近你,他们看见了你的温暖,察觉到了这世上原来还有这样的的一个耀眼的存在。
阿基维利起初莫名有些恍然。
你总是忙着应付其他的无名客,都偶尔没空和祂说话了…祂知道这是失落,但见到你有了好多好多新朋友,祂就又好高兴啊。
直到后来,这种难以言喻的情绪开始有些改变了,祂怀疑是这俱人类躯体的影响。
阿基维利就想,那么祂该离你远一点,只要足够远,那种思念的情绪就自然而然的没用了,待时间足够,情绪也自然散去了。
现在…你靠在祂的怀里。
神明懊恼的意识到这是错误的决定。
喜爱是克制不了的,当祂故意离你远点时,这种被压抑喜爱反而越积越多…总有一天会突破界限,一涌而出的吧。
哎呀,那就不好了啊…
祂叹息着抱住你。
如果吓到了自己最好的无名客小姐,以后没有人陪祂一起修列车,祂的人生…哦,神生——那会和前半生一样无聊透顶的。
这种事情还是不要发生为妙…
为此祂咨询了几位朋友。
喜欢戴面具的朋友怪笑着说让祂把你交给阿哈就好,阿哈会让你天天开心的。
到处救人的朋友思考了后回答说,那就满足你所有的心愿好了。没有丝毫苦难的人生,那样你就会是幸福的。
爱漂亮的朋友拥有一大堆爱祂的追求者,祂笑着告诉阿基维利,女孩子都很爱漂亮,给你送点漂亮玩意就能留住你了。
呃,阿基维利很想说…
祂问的不是这些。
可奈何爱漂亮的朋友已经去挑选漂亮的绸缎与音符——为了夜晚的舞会精心准备去了。
友人丝毫没有在意祂的无语。
就在这时,看到自己到处寻求帮助的朋友,总是沉默寡言记录着一切的某位朋友悄然出现了。
阿基维利知道,虽然可怜术业有专攻,祂不擅长这些,现在帮不上祂忙…但,祂拥有掌控记忆与记录的权能,能在记忆中大展身手。
这让阿基维利有些惊喜,祂忙问朋友那祂能改变些什么呢?朋友沉默了许久。
诚然,神明也可能有性别倾向…
而祂们两个一个都不懂女人,在祂们记忆里,比较懂女人的那个神已经和自己的骑士们浪去了,着实是一点忙都帮不上。
这下可真是白忙活了。
按理来说,这场求助大会毋庸置疑的将以失败告终,但临门一脚…朋友从静默中动声,无形的视线下,祂许诺了些什么。
阿基维利听了个明白,祂下意识一笑,说着感谢的话,也说着期待那天的到来。
——那天到来了。
神明无需睡眠,看似是睡着了的阿基维利被记忆的星神拉入了一处空间,在那儿…亦早已窥见自己陨落结局的祂不禁困惑。
关于尚未到来的死亡祂不在乎,在那之前,祂会为你准备好一切的,因此…就算祂的老朋友要来提早记录祂的终末也没关系。
阿基维利知道那就是浮黎的职责,祂是记忆的星神,记录着一切的一切…只是…
“这有些太早了吧,浮黎。”阿基维利笑道,“还有好多年我才会消失呢。”
在祂面前,巨大的水晶一言不发…祂透明的躯体却折射出了无数斑驳的画面,在那之中的一个画面里,你擦拭着脸上泪水…
你,正坐在祂的身侧。
“嗯?”阿基维利惊讶的发出声音。
祂的记性真的很不错,可这样的景象,祂怎么没有见过…祂明明记得那时你穿的是别的,没有穿这件陌生衣服的…?
是祂自己记错了吗?你那时难道和祂吵架了?为什么不穿祂给你做的衣服呢?
不,不对…阿基维利立刻否定这个想法,画面中的你比祂的现在看着更成熟了。有祂给你做衣服,你也鲜少会买其他的…
这个你不是祂记忆中现在的你。
阿基维利认清了这一点。
祂又看向其他的画面…那些你在笑着,在困惑着,在前进着,在茫然无措里…一次次的跌倒又站起,站起又跌倒。
于困境中…痛苦的不断苦痛挣扎。
哪一次身侧都没有祂。
阿基维利看的心急,祂很想质问这些记忆里的自己都跑到哪里去了…但,祂突然明白了眼前神明的用意。
记忆的星神可以预测未来…这就是祂所看见的未来——祂已经消失了的未来。
不…不可能!这些岁月中你都一人走着吗?其他的无名客呢?其他的星神呢?
阿基维利不可置信。
在祂的眼里,所有的道路都铺垫好了,无论你想要继续前行,还是找个地方安顿下来都完全可以做到的…你怎么会这样呢?
阿基维利都不敢想象你会遇见什么危险,到底是什么事情导致你要深入那些险境?
祂迫切的想要知道那个答案,如果祂知道了,有浮黎的帮助…祂有了那些记忆…就可以改变趁着祂还在去改变未来,给你一个幸福安康的人生,一切都还来得及——
下一刻,祂听见你的心声。
祂看见你在荒芜的世界里前行,那是你的记忆,是你无意识呢喃出的哀伤。
——你到底在哪里?
在找谁?为什么要来这种荒无人烟的星球上寻找?这里…什么都没有啊。
阿基维利想要阻止你。
——我好想你…我好害怕,这里好可怕,好想要喝热可可……身体,开始冷了。
祂看着你的身形摇晃,晃神之际重重的摔在了土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祂的心顿时凉了一片,好在画面还在继续。
一伙路过的无名客经过了这里,他们救了你,借给了你干净的衣服,询问你为何要去那里。
浑浑噩噩间,你头疼的皱了下眉,却捕捉到了无名客这个关键词。
忙不迭的出声,你着急的看向那些人:“你们是无名客?星穹列车现在的人吗…我的通讯器坏了,联系不上无名客们…”
“——阿基维利,祂回来了吗?”
回应你的是句句困惑的声音,有人在其中开口说着祂不是几百年前就死了吗。
也有人在你的神情里看见了悲伤,推测你也是曾经跟随着祂的长生种之一,约是至今都在寻找祂的踪迹。
那人安慰了你,看着你失魂落魄的神情摇了摇头,只告诉你星穹列车已经搁浅了。
而逝者…已矣。
就此,阿基维利看见了你无力的沉默。
这段画面定格于你垂下头的一瞬间,一切也都不言而喻了…一时之间,连向来乐观开朗的祂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兴许那只是过了一分钟,又兴许开拓想了好久好久…终于,祂才下定了决心。
“送我回去吧,浮黎。”阿基维利知道,记忆拥有可能性…祂现在还有一个机会,“麻烦你为我的家人费心这么多了。”
话落,眼前的景象如雾般散去。
所有都悄然回到当下…
祂睁开眼睛,看向空空如也的车厢…这里什么都没有,但阿基维利知道此刻的你正在悲伤中哭泣,也正坐在祂的身侧。
“晚上好。”祂的声音落入了你的耳中,以此作为久别重逢的开场白。
阿基维利苦恼的望向你:“我的挚友啊…你怎么哭了?难道没有我就这么过不下去吗?原来我在你心里是真的重要的啊?”
看不见…祂看不见未来的人。
可当将手触摸向你常坐在祂身侧的那个位置时,你的温暖和身上热可可的气息也仿佛穿透了时间,奔向了祂。
几乎是没有任何的迟疑,那双手精准的抱住了你,怀抱着怀中不存在的人。
“怎么还在哭?”祂猜测,笑着调侃,“哭鼻子就难看了啊,我的无名客小姐。”
你的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迟钝的大脑根本不给你任何去理智的机会。
此刻的你和过去的小小少女毫无区别,在被那个怀抱所拥抱住时,无尽的委屈都因支撑不住的溢了出来,一股脑的说出了口。
——好想祂。今天比昨天更思念祂,每夜的梦境之中,你都想要见到祂的身影。
——好想哭。为什么祂总是不来你的梦?是不想要见到你吗?还是讨厌着你?
——好疲惫。所有的所有…你哭干泪,说干了嗓子,穷尽一切的方法皆是徒劳。
这百年的岁月是短生种的一生,你却花了好多个百年去找祂…你总在想,等到见到祂的那一天,你一定要骂祂一顿。
你真的好委屈好害怕,祂为什么一声不吭就消失了呢?为什么要走出你的人生?
抽泣着抓紧祂的衣服,你贪婪的感受着那个拥抱…祂是你求了千万遍才求来的梦,你舍不得松开祂,只祈祷这一刻再多一点。
“不要扔掉我…阿基维利。”你近乎哀求的说着,抱紧那个怀抱。
请不要再离开你了。
这个一无所有的自己本就没有任何东西,你想,那么自己只是祈求神明的一个目光,是不是…是不是也不算太贪婪呢?
为此,寿命、岁月…所有的东西你都不在乎了——只要你能见到祂,只要祂在…
“我在,我就在这里。”梦里见不到的影子终于回应了你,祂的声音轻柔无比的响彻于耳畔,又一次提醒你…美梦成真。
这个梦请再久点吧,你无意识的想着,靠在那个感知不到温度的怀里…
你看着,你听着。神明啊…轻柔的为你的美梦编写上幸福的音节,一字一句倾注着喜爱,一字一句都尽数落入你的耳中。
祂说:“别害怕。”
祂说:“我回来了,挚友。”
好安心,你想…仁慈的神明在上,这样的梦越多越好,幸福到都要腻死了,但——
一刹那…灵魂仿佛是被某股力量一拽,你的身子猛的一僵,感觉浑身发凉间…无力的向前倾导,彻底落进了那个怀抱。
这时你才惊觉一种源于法则至高处的威压落到了自己的身上…浑浑噩噩的状态骤然间消失,对未知的恐惧感似乎在蔓延…
“别害怕。”阿基维利捧住了你的脸颊,“这只是让我离你再近点的方法…”
话落,你还未去细想这其中的深意…一个吻却突兀的落于唇侧,饱含隐忍与克制的…小心翼翼的贴向了你。
从未体会的…这般漫长的又轻柔的吻。
轻到双唇分离之际,你都呆愣着。
这下真切的瞧见你呆呆的模样,阿基维利实在是没忍住扬起唇角,趁着时间还未流逝前,低头去握住了你的手指。
“阿基维利?”你恍然的看着祂。
“嗯。”祂一如既往的应下。
待到星辰的余晖洒尽…梦境破碎之际,这场美梦才戛然而止…你看见祂哀伤的笑容浮于表面,叹息着的想要抓紧你的手
以及…又一次的,你终于听清祂尚未对你说出口…那散逸于回忆中的某道轻笑声…
——嗯,我爱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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