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界之癌是无比可怖的存在。
身为旅行在星际之间的无名客,你更是明白这个道理。关于它的危险性,这都是你和阿基维利一次又一次在航行中总结出来的经验。
在星穹列车之上,更是有无数无名客苦于家长的世界被破坏,而不得不登上列车。
——这世上不是每个人的目标都是星海,自然也有想要安于一隅之人。
你与阿基维利不忍自己伙伴们无家可归,花费了许多年的时间研究如何封印星核,也不断的在旅行中追捕星核,将其封印。
后来,就算阿基维利离开了你…
你也依然保持着这个不变的习惯,去寻找祂的同时,也不断一次又一次的与狡猾的星核搏斗,找到它——再封印它。
这是日复一日的。
你不断前行,不断重复。
从最初还会将自己置身于险境,到最后游刃有余的将杀星核…
但不得不承认,孤身一人后…你的一切都简单了起来,世界更是寂静了不少。在这期间你更是成长的飞速,一直在忙碌。
有时你都会忘记了时间,遗忘自己这是孤身在宇宙中漂泊多久,可记忆里旧友的影子还是如此的清晰。
也许是出于你总是回想过去,也许是出于情难自禁,你产生了幻想…某天你踏足一个你们曾走过的旧世界时…
忽然之间,你听见了熟悉的声音。
——阿基维利的声音。
彼时你正站在刺目的阳光之下,大地都热到恍眼,什么都不清醒了…就连你对时间、对记忆的观念都产生了扭曲。
你觉得那是一场梦。
你也觉得,你回到了很多年以前。
你梦见了阿基维利,它正穿着那身带着列车标识的衣服,他举着把黑色的伞,笑着冲你走来,一步一步…走入你的眼中。
它还是一如既往,问你有没有等它很久,太阳是不是很热,要不要回列车去吹会冷风再来。
如果你病倒了…
它说,那它和列车可都要手足无措了。
“阿基维利。”你浑浑噩噩的只觉得头疼,缓慢的喊了声祂的名字,“你去哪里…了?”
它笑答:“我去买了把遮阳伞。”
星神不畏惧凡人这点气温,这是给你买的,你当然知道这一点。
只是…若整个世界都即将被高温所融化…富人们仓皇的逃离星球,穷人们挣扎着求生…如此炼狱,所谓的遮阳伞有用吗?
垂眼接过那把黑伞,某一刻你眼前的世界更加混乱——你心脏的跳动开始不断的加速,耳侧嗡嗡作响…
你好像看见了人们在锐利的哀嚎,人们被魔物痛苦的撕扯。
也好像…听见了一道声音…
——“不要被…■■所蛊惑”。
嘶…头好疼。
在说什么…?是什么声音?
你晃了晃脑袋,将遮阳伞松了些,放在自己的肩头,刚才自己耳边听见的东西好像烟消云散,你什么都忘了。
此刻的你抬起头看向阿基维利,也算是知道它不怕热,你压根儿没惯着它。
你直说:“我没事,我们还是快点去找星核吧,解决这些…列车上的客人们,也就都能回家了。”
阿基维利点点头。
它说让你跟它来,又走了几步停了下来,转头说要回列车一趟。
星核是十分狡猾的,它表示自己得回去问问那些无名客们,看看能不能直接找到星核的位置…那样能省下很多麻烦。
“这样我的挚友也能轻松一点。”它望着你,站在你的伞外。
这个角度,它看不清你被挡在伞下的半张脸,只能听见你的声音带了点笑意,嗔怪的回复了祂。
“你还愿意心疼我啊?”伞下的你没有任何表情,甚至是冷漠的脸庞,“平时不都恨不得把我拆成五十个用吗?”
它就继续说:“我也希望你能够轻松一些……好了,我们快回去吧。”
它想要去星穹列车上?
哈哈,先不论你孤身一人多年,星穹列车早就航行至了他处…更何况…
星穹列车不是什么脏东西都能上的。
虽说你是人类,星神你终究是拦不住的,但眼前这种小玩具程度的…还是能拦一拦的。
“不用。”摇头拒绝了,你瞥了眼一旁废弃电脑上的玻璃,“在来之前我就知道星核在哪里了,只是一直在等你来。”
——玻璃上空空如也,阿基维利站着的地方,只有一团扭曲的黑影。
心中嗤笑一声,你站在阿基维利的面前,引着它往一处地方走,还没忘了不断的和它对话,防止它心中生疑。
“最近列车里的草都枯了…”
“是停靠的位置离这里太近了吧。”它从容的说着,倒真学得阿基维利的那副样子,“回去得加固一下隔热系统了。”
“无名客太多了…有些管理不过来了…怎么办啊,阿基维利。”
“…哎,我知道了。”它又叹息一声,“我会让一些只是上来游玩的旅客早日回家的…星穹列车也会超载呢。”
“今天我收集了好多资料——回去你做饭吧。我要吃三百一汤,还有饭后甜点!”
“好…等等,亲爱的管理员小姐。”它紧急刹车,忙不迭的看向站在它眼前的你,“我们约法三章了的。”
你撑着伞,站在它的眼前。
漆黑如墨,孤寂的立于焦灼的土地上。
你们已经行走了许久,穿过了无数的地方,踏过了那些断垣残壁,最终来到了一整片下陷的深坑。
星核的本体就在下面。
可你们的闲聊还尚未结束,你停下步子,轻轻出声。
“阿基维利,你喜欢我吗?”
“阿基维利,你爱我吗?”
可以听到自己平静的嗓音,仿佛是突然好奇,随意又淡然的询问问题,静静的等待着回答的一声…
如此平静不是吗?
可你…却不敢回头看向不存在之人。
你知道那只是虚假的影子,是星核影响精神的虚幻之影,哪怕你手中的黑伞都是假的,你其实什么都没有…
你孤身一人、孤独的停留在此。
你来,也只为了清除星核…
可的确去它所说,星核狡猾至极。
哪怕它知道你一眼就看出来它不是阿基维利,可它为求自保还是变成了阿基维利的样子…
现在还学着祂回答你的一切问题,给予你反馈,可身后除了一句“我当然喜欢你后”便是冗长的沉默。
它为什么不回答呢?你不知道。
如果为求自保,不该说尽花言巧语来蛊惑你,让你就算知道答案也忍不下心杀死它,不是吗…?那不回答呢?
快说爱你吧。
这样你就知道…它不是阿基维利了,你也能毫不犹豫的杀了它…封印万界之癌。
毕竟…毕竟…
你的阿基维利不会用爱这种词来束缚他人的,祂隐晦又小心…你总在无意识之间跌进祂柔软的眸子中,可却深知你不该如此。
祂眼中的世界太广阔。
凡人的你就算能成为祂的世界,可你也不会真的做——无名客们是属于自由的,你们生来就为了巡航星海、抵达世界之巅…
“你要封印我吗?”它问道,声音不变,依旧是熟悉的声线。
你“啊”了声,回过头来看向它:“是的,不然你会继续毁灭破坏下去的…届时,不过千年,这个星球…也要彻底消失了。”
那些还期盼着归来的羁旅之客,便也会再无归处,只得漂泊于星海之中了。
“………”它看着你的眼睛。
你的眼中说不清那些情绪,可星核其实明白那些情绪…在这片被它蛊惑,被它所毁灭的世界里,多少人逃亡求生…
那些分开的伴侣,那些孤独落寞之人,总是有你这样枉然的神情。
不过他们与你不同。
你更可悲…你只能不断的去寻着过去的影子,在不断的假象中看见自己记忆里的人…去祈祷一切都是假的,祂尚且存在。
星核难道不知道你所说的吗?
它当然知道…
它想要的就是毁灭,而它假如真被你封印了,这个世界还怎么能被毁灭?不…这不可以…它绝对不可以被封印。
既然如此——
“我爱你!”
它望着你,已经不像阿基维利了。它只像个求生的赌徒,没有半点阿基维利骄傲的样子…让你悲哀的只得摇头。
看着你的反应,星核的声音开始扭曲,它哀求着想要告诉你,忙不迭的说:“我看见过,那个男人一直跟在你的身后…”
“祂总是看着你笑,祂总是陪着你。”
那是很久之前的事情。
你们抵达这个世界时,这个世界已经残破不堪,没有任何拯救的机会了。
那时你们还尚未研究出封印星核的方法,也只得无奈让星核在此间继续肆虐,摧残这颗病入膏肓的星球。
阿基维利和你别无选择。
你们只能不断的将无家可归的人们接上星穹列车,不断的在各个星球之间穿梭,不断的往返,带领这些人去往其他的世界。
直到最后一批人离开,你们最后一次来到这片土地上…
你们走过干裂的土地,皱眉凝视这末日之景…祂同你走了许久许久,直到夜幕降临,刺骨的寒温侵入你的身体,祂才喊停。
“我们回家吧。”祂对你说,扯下自己外套的大衣披在你的肩头,细细的理了下。
彼时你迷茫的看着这死伤惨重的世界,同为世界中弱小的凡人,就连你都不禁失魂落魄,不知该怎么办了起来。
祂上前来,拉住你的手。
是不由分说的行为,你一下子被拽出那种情绪里,甚至还有点懵。
而祂却拉着你向前不停的走,逆着废土的世界,回到你们灯火通明的家。
你曾在那时回过头往后看,世界被降临的夜幕所吞噬,一切皆是虚无与寒冷,唯独十指相扣的手中不断传来温暖。
祂的温度…足矣融化你心中的落寞。
叹息一声,你从回忆中清醒过来,步步向前,看着面前的影子,竟忍不住的摇头笑了起来。
“我刚才竟然想把你带在身边…”
“甚至…我有一瞬间想到了以后,如果其他人看透你是假的。发现我放任了一颗星核伪装成高高在上的星神该怎么办…”
欺骗是有代价的。
你真的能支付支付这些代价吗?
同时…你可以骗过所有人、骗过世界、骗过星神…你可以告诉所有人你的阿基维利还活着,可你真的能骗过你自己吗?
你看着那道影子…无论是眉眼还是眼神,都像祂。你越发的不忍,越发的煎熬,越发的笑了起来,忍俊不禁…再度叹息。
“星核还真是狡猾啊…”
“看来还是把你封印起来省点心…这样,以后你也没有机会古惑他人了。”
微顿,即使嘴上说着这样的话,可你面对幻象里的这个影子时,唇角依然向上,带着轻轻的笑容。
你深知,这不是它影响了你的结果。
你的意志早已经不会被星核所动摇…你所言之事都是自己真真切切在刚才所虚幻过…若祂还存在的美好景象。
与祂同行那些记忆是多么的宝贵,珍贵到你不愿分享,只想将它们独留…在你的记忆里,那就是只属于你的祂了,也是永远活在你记忆里的祂。
可惜…
无论是记忆,还是星核为求生而制造出来的虚幻投影,它们都不是真的阿基维利,不是那个与你同行的神明。
祂一言不发,胜过千万句我爱你…
这才是你的阿基维利啊…
*
小小的星核坠落在地。
又一段新的旅程告一段落,今日,宇宙仍在正常运转,你也依旧在为了寻找故人而前行于星河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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