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时的海上之夜如墨一般深不见底,但鲛人所散发出的皎洁光华在它周围形成了一个明亮如炬的光环,与小船上跳跃闪烁的不胜枚举的火光呼应,宛如遗落在苍茫星海中的一轮明月。光环中的鲛人一头乌黑的长发从额角蜿蜒至脚踝,衬得它的肌肤越发光洁如玉,缕缕青丝不经意地散落在它的胸口,令那一对洁白胜雪的玉峰若隐若现,若非那条随海浪的起伏时隐时现的鱼尾,这花容月貌的鲛人分明就与一豆蔻年华的少女并无二致。它的樱桃小口中浅浅吟哦着一首悠悠的歌谣,在与它近在咫尺的地方侧耳倾听,于效孟反倒觉得这歌声并不似天外仙音般空灵澄澈,却像是小时候母亲口中哼唱的摇篮曲,那么平淡,却又那么亲切。于效孟痴痴地凝望着鲛人,那鲛人也用一双如海般湛蓝深远的眼眸注视他,它细密纤长的睫毛上凝结了串串水珠,不知是浪花还是泪水,却令它的双眸看起来更加摄人心魄。于效孟感觉自己就要身不由己地依偎向它的怀中,他急忙用手舀起冰凉的海水冷冷地泼向自己的脸,这才冷静了许多,也让他想起自己的任务是什么。
他抖开船尾那张巨大的渔网,从最靠近自己的几艘小船一点一点地传递过去,渐渐舒展张开,最后覆盖了水蟒的首尾,再慢慢收口拉紧。可这水蟒体型巨大,要将它带回岸上实属不易,万一途中有个什么差池,只怕无人能将其制服。
一筹莫展之时,于效孟陡然忆起过去曾听一老道说:天地之间,三界之内,无论仙、道、妖、精,皆以内丹之法修真炼气,若毁去一妖物内丹,就能废了它的修为,将它打回原形。可于效孟不过道听途说一遭,实无降妖除魔的本领,甚至连这水蟒的内丹在什么地方也不知道,更别谈将它毁去了!他长长叹了口气: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先想法子把这畜生拖回陆地上,至于它会不会醒,就得看那鲛人唱不唱得动了。他又看了那鲛人一眼,那鲛人也看着他,不知为何突然伸出玉指朝巨蟒的额头间点了一点。于效孟心下生疑:
“你该不会说,这畜生的内丹就在这里?”
鲛人竟点了点头。
这鲛人莫不是会读心术?于效孟心下诧异,可当下却无瑕顾及那么许多旁的,还是先办了这孽畜要紧!
他令亲兵移船贴近水蟒的头颅,从腰间拔出那柄银亮如水的绣春刀。绣春刀为大明锦衣卫专属佩刀,刀脊笔直,刀锋上翘,看似轻薄易折实则削铁如泥。于效孟将刀锋对准那水蟒的眉心,欲用力刺下,可或许因为他立于船上,船体晃动不平,难以着力,加之水蟒皮糙肉厚,他用了多年本应颇为顺手的佩刀竟如一条光滑的泥鳅,在他手中不听使唤,愣是刺不下去。于效孟将佩刀收回鞘中,左手掀起袍角,同时右脚一蹬船弦,飞身跃上那水蟒头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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