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蟒在东海一带兴风作浪,遇到的大多是渔船或商船,何曾见过装备了铁甲与利炮的军舰?故也不以为意,只默默看着这些渺小的人类装人生的最后一场逼。
于效孟又高高举起右手,但这一次,他的手却停在了半空中,迟迟不下,身子微侧,向王提督的方向,似乎在等待他的示下。
只见王提督理了理给狂风吹皱,给巨浪溅湿的白蟒袍服,稳住身形,迈开方步,一如他千百次走向紫禁城中的太和殿般,走向舰首处早已设好的一处香案,先叩首向北一拜,随后起身接过一旁小太监递来的圣旨,恭敬肃穆地展开宣读。
王提督已年近六旬,其声却朗朗如雷贯耳,响彻云霄,威震四海,不仅令旗舰上的众将士精神为之一振,那声波更如施了法术一般,以旗舰为中心,一圈圈向外扩散传播开去,鼓舞起了全体水师的士气。近百艘战舰上披甲执刃的将士们纷纷以矛击盾,一时间巨响穿云裂石,惊天动地,竟将那水蟒惊得乱了阵脚,没了方寸。
于效孟看准时机,果断将手挥下,六枚不同颜色的“窜天猴”向云霄冲去,在天空中划出赤、绿、蓝、白、黄、金六道线条,就在下一刻,“金木水火土”五艘大福船与龙首座船上的各火炮齐齐射出火炮。密集的炮弹如硕大的雨点密密麻麻向水蟒飞去,在空中交织成一片密不透风的天网,似要将那孽畜结结实实地罗入其中。
这一场攻击撼天震地,惊涛动浪,看上去煞有其事,可当炮弹击中水蟒巨大的身躯与坚硬的鳞片时,却如蚊虫叮咬,只令它感觉些许疼痒。
水蟒原以为这些渺小的人类有多大能耐,岂知这一番绚丽的表演竟如此不堪入目,实在没意思的紧。它懒懒散散地打了个哈欠,就吹起了一阵巨风,将外围的几艘小船掀了个底朝天,又慢慢吞吞地伸了个懒腰,就惊起了一股骇浪,将旗舰封舟甲板上的众人淋成了落汤鸡。而当后续又一轮轮枪林弹雨向水蟒射去时,它已不屑一顾了。
可正就是在这不屑一顾之间,龙首鲸尾的旗舰的主桅杆上不知何时升起了一面硕大的旗子,那旗子与那面“大明水师”的旗帜不同,并未迎风招展,却给严严实实地封住,故无人看见其上的图案与文字。
水蟒愣了一愣,不知这些愚蠢的人类又要上什么新戏码,可刚才那一番“耍猴”已十分“味同嚼蜡”,难道他们还能玩出什么新花样不成?水蟒嗤之以鼻地又呼出一口气,一股巨浪又打翻了几只外围的小舢板。
旗舰的船身也不免晃了一晃,然两名身手矫健的水兵还是在风浪中爬上了主桅杆,一手紧紧握住绳索,双脚牢牢巴住横杆,立于狂风巨浪中摇晃不止的艨艟,却如泰山一般岿然不动。他们双眼凝视于镇抚,双耳聆听他高声宣布:
“请鲛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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