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出海剿龙（二）

“出海剿龙！”

莫不是剿匪吗？和于效孟一样，所有上了船的人都以为自己耳朵坏了，又不是茶馆里的说书先生摆的龙门阵，嗑嗑瓜子，听听小曲就能一笑了之的，可这“蛟龙入海，为祸一方，故令福建水师出海围剿”的段子却真真正正出自朝廷密令！

见过龙的人，不是吓死了，就是吓傻了，所以千百年来，它不过是一个可敬又可畏的传说，究竟如何，只有在见到它的那一刻，方能下定论。可它今晚真会出现吗？于效孟眺望远处水平如镜的海面：太静了，如此一反常态的静，反倒令人心神不安。他的余光瞥向那一方玉漏，似乎听见声声滴漏默默细数时光流逝，渐近子正。

滴漏声似愈发清亮，愈发清越！是船身的晃动激荡滴漏中的波纹，又或海浪的波动摇晃大海中巨船！不知从何处刮来了风，又或那风实则来于四面八方！船身开始剧烈地晃动，一波又一波的海浪从四周向舰队的方向不断涌来，先前安静温婉有如闺阁淑女的大海俨然成了个张牙舞爪的市井悍妇，一言不合就要将一切毁坏覆灭。于效孟咬紧牙关，双脚紧紧扎住甲板，一手稳稳按住佩刀，与王提督一般，以一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的态势应对迎面扑来的惊涛骇浪，因为他们知道，好戏，才刚刚上演！

就在旗舰的正南方向，一道巨型水柱陡然冲天腾起，待水花散去，众人才望见，那是一条通体发黑的巨龙，若非脊背上的鳞片反射出若有若无的银光，它几欲与那沧溟融为一体。它的头高高地昂起，仿如藐视般望向旗舰船首上迎风招展的“大明水师”的绣旗，那象征大明最引以为傲亦不可一世的舰队，在它的眼中仿佛成了不足一道又不堪一击的蝼蚁，正如它不过扫一扫尾，后方右手边的几艘沙船就瞬间化为乌有，它再喷一喷水，座船左手边的两艘艘快船也刹那倾覆沉没。望着自己的“杰作”，它似乎得意洋洋般举起前爪在空中挥舞了几下。于效孟这才发现，它只有三爪，并非五爪真龙，甚至连四爪的蛟龙也比不上，充其量不过一条修得些许龙形的巨蟒罢了。可就这么一条“三脚猫”的水蟒，竟为害东海，切断了杭州、温州一带的海上商贸，令沿海一带的渔民人人自危，甚至不费吹灰之力就摧毁了“雨”、“雪”两艘龙艚，可见它确实有些道行。

不知为何，于效孟原本心中充斥的对未知的恐惧在这时变成了莫名的激愤，他挥手示下，碉楼上的一名旗官立马将一枚“窜天猴”点燃射向空中，烟火在漆黑的天幕上划出一道美轮美奂的线条，宛如一条不可名状的流星，格格不入地冲破这一片肃杀的气氛，将那水蟒惊了一愣，亦令座船后的金木水火土五艘大福船呈战列状依次航行于五行阵各阵位上，侧过舰身开启炮门。与此同时，座船船首撞角下左右两侧开启的船首炮亦对准了水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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