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眼命定今生今世,不肯悔改,说的便是谢小公子了。
揽月阁布置简单,几余浅黄帘幔,一扇屏风,书桌上散落着玉镯的残骸。
“咳,若是父亲再来,就说我已睡下。”
他嘴唇泛白,抑制不住的咳嗽,瘦弱的薄衫上只挂了一件单薄披风。
烟雨不作应答,她须如实回禀大人,小主子受情爱蒙眼,她却清明,哪能由着主子糟践身子。
“小主子,您别修了,这活还得交给玉匠来干才是。”烟雨苦劝着,又倒了一杯热茶给他润嗓。
玉镯摔的太碎,零散的几乎无法修复。他想起,那商人说的话,若能将此玉镯赠予心上人,可保一世姻缘。
“我自认收放自如,可遇见她,我的自制彻底粉碎。”
谢小公子举起其中一个残片,不知说给谁,约是自己。
烟雨不语,小主子多了几分人情味,却失了心,除了修玉镯,便是这般自言自语。
……
热茶氤氲,茶楼的声音越发大,周围人来人往说着话,盘中糕点一块未动。
“谢公子……病了?”你眉眼流露一点难过。
近来药铺生意如日中天,想来也是托了谢小公子的福,你犹记得他眼底的悲伤,饱受病痛后的伤痕。
“心里的病,又怎么医得好。”你突觉悲凉,世人皆知他有滔天富贵,却不知他身子孱弱,样样须得谨小慎微。
“魏姑娘,发什么呆?”尚公子用折扇遮住你的眼,唇角的笑包容又和煦。
你回过神,尴尬的笑了一下,本是你约尚公子出来,如今你先不耐了。
“我在想心病需什么来医?”你思索着,不觉自己越发在意谢小公子。
尚公子朗笑,双眸弯成了细月,潇洒的开合扇子。
“解铃仍需系铃人。”
你嫌弃的看他一眼,不过是追到了心上人,便如此风骚,但这法子确是实打实的有用。
“唉,那谢小公子近来病了,黛儿折磨了我数日,搜刮走我仅存的人参才肯作罢。”
尚公子提起这事,倒也不怨、不气,只是慢悠悠摇着扇子,唇角像是想起般抿笑。
你撑着下巴,观察着他的细微末节,多半是许千黛说了什么话,哄得他心甘情愿,不然早就开始抱怨一通。
“今日,我的所作所为,无非想保住他的命,也不枉我爱过他一场。”
许千黛眼眶转泪,却硬气的不肯让它落下,还是尚公子服软,才轻轻为她拭泪。
“其实,谢小公子身世坎坷,看似风光无限,实则内含心酸,不得人知。”
尚公子轻咳一声,试图挽回颜面,殊不知他在你心中,早已是个妻管严了。
“说说看。”你轻抿茶水,等着尚公子忍不住那一刻。
尚公子瞧你一眼,没好气的喝完杯中茶,便敲桌说书开来。
“谢小公子的母亲,原是当朝长公主,闺名月儿,深受圣上宠爱,月湖不过是长公主荣宠下的一个佐证,长公主下嫁左相后,不知为何原因,在未诞下谢小公子时,便饮了毒酒,自此谢小公子落下病根。”
尚公子得意挑眉,这等皇家秘辛是黛儿亲口告诉他的,任谁也不知道。
你静默,可他为什么还要邀你去月湖,明知母亲是不喜他的,应当躲得越远越好才是。
好奇心渐渐裂开一个缝,需要真相去填补。
……
天渐凉,应是雨季该至,鱼儿跃出水面乞讨着食,你站在船尾,撒下一把鱼食。
“这么冷,你也跟来,真真是不要命了。”
你面色冷峻,严肃如冰,除却烟青色半系长裙上绣的银雀,再无任何点缀饰物。
谢小公子抿唇不语,一双眼可怜巴巴看着你,不知原委的还以为是你欺负了他。
“罢了罢了,等会我送你上岸。”你不作计较的摆手,心道自认倒霉。
自从两家订了婚,谢小公子便时时刻刻跟着你,你去哪里他亦要去,黏人又做作。
刚炸的糖糕他偏吃你手中的,刚绣的帕子他需独占……
点点滴滴,渗入你的日子里,竟意外的习惯身旁总有一个他,习惯常去医馆为他备药,习惯他胡吃醋时轻吻他眼睑。
“我要同你一起。”他执着的抱紧你腰,好似你随时会翻脸不认这场婚事。
你起了玩心,捧起他脸。
“我去塞北你也去?”
“去。”
“我去他国呢?”
“去。”
“我若去了阴曹地府……”
“同去。”他回答的慢了些,手下却将你抱的更紧。
“为何?”你手指插入他浓密的墨发,漫不经心问道,眼眸里的光却在闪烁。
谢小公子单方面终止了对话,躺在你怀中酣然睡去,以口水代替了他的回答。
你失笑。
……
大婚当日,京中盛事。
凤冠霞帔,绣着凰的喜帕遮住你喜悦的脸。
一双修长瘦弱的手穿过轿子,你勾起笑容,搭上他的手。
他回握时,你感受到他对你的喜爱。
婚宴上,他喝的甚多,跌跌撞撞进入房内,你温柔的用锦帕为他擦拭,双手轻柔勾勒他面部的轮廓。
温润君子,如磋如磨,和其光,同其尘,清雅如白荷,悠扬似金钟。
清晨,他微笑轻啄你唇角,你回笑与他十指相扣,腕上多了一只残破的玉镯,困住你的情缘。
谢小公子如愿以偿娶得了你,用一步一步的好奇心勾起你,又一步一步让你陷入他的情爱陷阱。
……
父亲的书房,是禁地。他从一个小侍女口中得知,里面挂着一女子画像。
女子美艳清冷,是比圆月更为淡漠的存在,躺卧的贵妃塌像极了揽月阁那一张。
作画落款人是父亲,她眼中并无爱意,有的只是淡漠,和些许恨意。
她不爱父亲。
光阴疯长,谢子清透过那铜镜才窥的一二,那画像人,原是他的母亲,当朝备受宠爱的长公主。
“既不爱,怎会有我?”
谢子清病了,毒根在外,心病在内。
正值风华正茂年岁的他,格外吸引妙龄女子注意,她们纷纷说着谢子清的俊美。
“你真爱我?可愿为我死?”
他盯着许千黛双眸,而许千黛怕了,连连后退,连撞倒花瓶也不敢停留去扶。
同日,他去了月湖,水光凌波,如画像人,冷……
“她是月湖,你是我的月湖,我喜爱你不在意旁人,我喜爱你像她又不是她。”
这个答案,他永远不会告诉你,而月湖邀约正是他对母亲的报复,你会带着好奇心爱他很久,直到他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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