倾心音律·成熟的演奏者·故事

纪老师：下个节目是什么来着？钢琴独奏。艾因?

随着担任晚会导演的纪老师的点名，穿白衬衫的男生向钢琴走去。纪老师微微皱了皱眉。

这里是学校年度晚会的排练现场。

晚会筹备已久，十分隆重，连彩排都相当正式。

之前的通知，要求每个人都穿上演出用的服装。

但显然还是有人没有遵从这个规定……

纪老师：艾因同学，你怎么没换礼服？大家都穿好服装才能看出整体的舞台效果。

艾因：我不喜欢那件礼服。

纪老师：艾因同学，礼服是学校统一采购的，难道要因为你的个人爱好重新置办？

艾因：我也可以自己买。我不喜欢那件礼服的款式。

微妙的尴尬。

在一旁围观了这一幕的我，手心不禁捏了把冷汗。

纪老师：这是学校活动，我不希望任何同学搞特殊……

艾因：我知道了。

幸而，在纪老师生气之前，艾因给出了回应，这让我也松了口气。

而他们这场算不上吵架的小冲突，吸引了场内目光。

当艾因离开后，低声的只言片语也落入我的耳中。

“奇怪的人”、“恃才傲物”……是艾因一向得到的评价。

虽然事实不完全是这样，但不管是我，还是他自己，都无意向外人解释什么。

结束彩排，我来到琴房，看到艾因果然在这里。

夕阳落在他的黑发上，给他整个人镀上一层金色的轮廓。他放下琴谱，抬头看了我一眼。

艾因：你在担心我？

向之涵……谁说的？

他点点头，瞬间摆出一副“你说没有那就没有”的无辜神情。

这个人……表面上冷淡，但心里敏锐得很。老实说，我确实有点担心。

艾因：之涵，没什么大事，我只是不喜欢黑色礼服。

艾因朝我点点头，示意我安心。

向之涵你为什么不喜欢那件礼服？你平时并不排斥黑色的衣服。

艾因：领结的样式，金属的花纹样式，都让我想起一段不开心的回忆。

他叹了口气，拉过椅子坐到我身边。

艾因：嗯，是我小时候的事。

我有点好奇，睁大了眼睛，静静地望着他。

艾因轻叹着，开始向我讲他小时候的一段往事。

艾因说的，是个简单的故事，但我听着也能明白，为什么艾因排斥那件黑礼服。

艾因小学的时候，随着同学们一起去礼堂排练班级合唱。

同在隔壁礼堂里排练的，是少年宫的专业选手。

当时的艾因并不擅长唱歌，去礼堂也是跟着班级排练期末大合唱。

但另一组小选手，则打算在市电视台做元旦汇演节目。

艾因：结果，那是我第一次上电视。

向之涵因为隔壁专业组看中了你的歌唱天赋吗？

艾因：不是。他们组的老师喜欢我的外形，希望我站在人群当中最显眼的地方。

艾因：……

艾因：嗯，我就是个摆件，只需要张大嘴，随着他们的歌词假唱。

艾因：我还记得，那位老师，很高兴地给我挑了一件精致的礼服。还说，只有像我这么漂亮的小男孩，穿着金边礼服，才格外瞩目。

我一下子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知道，这真的是小事，当时的艾因年纪小，也就没有拒绝大人的安排。换了现在的他，肯定不会去。

但我也明白，为什么艾因隔应那件黑礼服。

——像他这样骄傲的人，确实不会愿意再穿着华丽的礼服，站在舞台中间，却只是毫无灵魂地张着口，唱不出自己的声音。

艾因轻轻拍了拍我肩膀。

艾因：之涵，别往心里去。这件事过去很久了，我只是看到了那件黑礼服才想起来。

向之涵不过，艾因，我懂……你为什么不想穿那件衣服。要不，我对纪老师解释一下……

向之涵我还可以送一件你喜欢的礼服给你。别看我靠奖学金生活，我最近卖出了好几幅画！

艾因：不用了。要说礼服，我自己有好几件。这件事，你就不用操心了。

艾因：我的事情我自己会解决。而且，这真的是很小的事。

后来的彩排我忙于学业没去，只去看了正式的演出。

正式演出中，艾因换上了纪老师安排的服装。

如艾因所说，这真的是“很小的事情”。

对于童年不愉快的回忆，艾因选择了直接面对。

舞台上的艾因，身着华贵的黑色燕尾礼服，手指在黑白相间的琴键上弹奏，就有宏大的旋律流转开来。

旋律如流水落到溪流，溪流汇集成大海，随即在海上掀起了宏大的风暴。

所有在场的人都在屏息聆听，被震撼，被征服。

他把每个人都拉入了他的音乐之中，沉醉其间。

而他自己，则化身为那个世界的领航者。

我身边的纪老师看着艾因，肯定地微笑。

纪老师：他是个成熟的演奏者，不是吗？

我看到纪老师对他身边的老师点头。

演出大获成功。艾因的独奏更是把整个气氛推到了高潮。

而当演出结束，我再一次见到这位演奏者时，他已经恢复了日常的装束，独自离开了会场。我追上了他。

我们的身后，还有灯火通明的礼堂，和看完演出汹涌的人群。

他们都在很远的地方。

向之涵没想到，你还是穿上了这件礼服。

艾因：嗯，因为我想清楚了。哪怕是同一件衣服，我也应该再次穿上它。

艾因：因为，这一次，我是在用自己的指尖演奏。

艾因：我知道，台下的人，是来听我的演奏。无论我穿什么衣服，都无所谓。

我看着艾因，向他轻轻微笑。

纪老师说得对，艾因已经成长为成熟的演奏者。

整个礼堂，都是来倾听他的琴声。

他穿什么，真的无所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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