肆·白石寺·梦境师的试炼(四)

谁走前面？谁走前面？谁走前面？

梦冰和焦月互相看着、沉默着、心中咆哮着同样的问题。

毕竟是刚刚才结成的脆弱联盟，这挑战不可谓不突然。

“……我先走，你跟紧了。”最后，梦冰决定发挥一次绅士风度，率先表态愿意承担风险。

敌人疑似强大得过分，这联盟可不能刚建立就散了，要单打独斗，梦冰焦月恐怕谁也不是那幽灵的对手。

“嗯。”焦月没有反对，很爽快地接受了梦冰的好意。梦冰毕竟是男孩子，现在反对无疑会驳了他的面子。

虽然说，焦月可能未必明白面子为何物……

他们的确刚认识，但既然面对着共同的敌人，那就从现在开始建立信任吧。

想挑拨离间然后逐个击破？哼，绝不会让你得逞！

虽说被别人牵着鼻子走的感觉相当不爽，但也没有办法，除了按按幽灵说的做他们根本什么都做不了。

两个人一前一后踏上小路，小心翼翼地往前走。这条路好像没有尽头一般，始终望不到边际，就像一直通向前方、通向无尽的彼岸。四周的水面连一点点波纹都没有，五彩的流光轻轻掠过水面，显得水潭更加幽深、更加危险。现在这些流光给梦冰的感觉完全不似刚进来时那样绚丽多姿了，梦冰只觉得烦躁、只觉得这些流光都变得晃眼了、只觉得这花里胡哨的颜色让人眩晕，没有丝毫美感可言。

四周又一次陷入一片寂静之中，只有两人的脚步声在嗒嗒作响。

安静的气氛好像会延缓时间的流速，两人走了不知多久，久到焦月都有点走神儿了。

突然，走在前面的梦冰停了下来。焦月本来跟得就紧，这突如其来的一停让她险些撞到梦冰身上。

“怎么了？”焦月探探头，越过梦冰的身影先前看去，想看看是什么让这位开路先锋停下了脚步。

梦冰皱着眉，没有马上回答焦月。其实他早就该注意到了——小路露出水面的部分越来越少，现在几乎已经和水面平齐。再次遥望前方，这回他看到了路的尽头，却一点儿不觉得安心，只是把眉头皱得更深。

只见前面的路渐渐没入水中，百米开外的路面已经被蓝水淹过了一层去。

见到这幅场景，梦冰只觉得脚腕处一阵阵发凉。他没有回答焦月，他知道焦月在探头看前面。她会自己看到发生了什么，这不需要他解释。

看样子路是一直在向下倾斜，只是那倾斜的幅度甚小，小到他们走了这么久才发现。

路是到头了，可是路的尽头什么都没有，没看见幽灵、也没看见转机——这是条死路，只是死路。

这种场地对己方完全不利，所有梦冰才没功夫去解释，他的第一反应是握紧剑柄，准备面对挑战。

“嘻嘻嘻，好玩的开始了。”不出所料，幽灵的声音总会在穷途末路时出现。可惜带来的不是福音，而是噩耗。

梦冰和焦月没再慌张，而是提起十二分精神，准备面对接下来的危险。

“惊喜”来的太多，他俩都习惯了。

不知道这次又会是什么花样……

“哗啦啦~”水面又翻腾起来，一面水墙连个招呼都没打就从面前猛然升起，声势浩大地朝两人扑来。

“喝！”梦冰眼疾手快地举起“温柔的救赎”，大喝一声：

“重生结界！”

谁都明白他们绝对跑不过水墙，退无可退，除了硬拼没有其他办法。

话音刚落，一个肥皂泡似的结界便冒出来，把梦冰焦月两人护在其中。这个结界虽然看起来柔柔弱弱好像一戳便破，实际上却是坚不可摧。

你看那浪头扑过来瞬间淹没了两，却没能对结界造成什么影响的样子就知道了。

重生结界晃晃悠悠地抖了抖，好像在炫耀自己的强劲。

梦冰有点儿庆幸自己已经收过了“专业训练”，这要是换做“白梅之梦”那时候的水平，现在他就可以变成“冰雕艺术品”了。

“不错啊，继续接受黄泉的洗礼吧！”幽灵怪笑着尖叫，蓝色的水面忽然平静下来，随后竟咕噜噜冒起了水泡，炽热的水汽翻涌着向上，熏烤着“重生结界”。

“这水……不会开了吧？”梦冰的声音有点儿抖，他都没功夫吐槽幽灵把这蓝水叫“黄泉”的中二行径了。刚刚还冰冷刺骨的水现在竟变得炽热无比，这样的大起大落真的让人接受不了。

槽点太多都吐不过来了啊！

“轰！”脚下的地面开始颤抖，小路寸寸开裂，变得岌岌可危。

“我的天，‘被烧开的黄泉水煮熟’这死法太离奇了，我可接受不了。”梦冰嘴上依然没个正形，手上动作却是一点儿不含糊——“温柔的救赎” 频频舞动加固着“重生结界”，准备迎接这避无可避的雷霆一击。

“无知的闯入者，体会黄泉的愤怒吧！”幽灵还在尖叫，与此同时，两人脚下的黄泉水冲天而起，将他们高高抛起。

梦冰很想吐槽这幽灵真实无限中二而且无限暴躁，可惜没这精力。他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滚烫的气息在冲击着结界，那里到比想象中更大也更持久。虽然不至于马上就令结界崩溃，但长久下来他终归会不支，梦冰可没信心和这个魔力储备量大的夸张的幽灵打消耗战。

“得找地方落脚！”飘在半空中的话，结界必须是全方位的，这样一来消耗势必会比地面上的要大。坚持了不知多久，“重生结界”开始颤抖，这无疑说明梦冰已经接近极限了。颤抖的结界使结界外本就迷乱的空间看起来更加扭曲，让人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

梦冰向脚下望去——他认为的脚下，结界在空中被水冲的打转，他也不清楚到底哪里才是地面的方向。放眼望去，看到的都是沸腾的莹蓝色黄泉水。

突然间梦冰想起了那个手握鸢头杖的身影，那个面对任何情况都淡定自若的梦境师，如果是他的话一定可以轻易地化解危机吧。

“要是楚天在就好了，我还是……差得远。”一时间梦冰感到了前所未有的无力，不知不觉中，想要变强的愿望变得强烈起来。

要问为什么最先想到的是楚天而不是自家亲老师？呃……没办法，毕竟向来是楚天比较靠谱，不像自己那个大撒把老师。

束手无策，梦冰彻底没法子了。脚下全都是黄泉水，不只是脚下，事实上四周都是黄泉水。没有歇脚的地点可落，等“重生结界”消失，不摔个半死也得煮个稀烂。

“你坚持。”一直沉默不语的焦月突然开口：

“我想办法。”

听了这话，梦冰眼中又重新亮起希望的颜色，他尽力调整呼吸，保持魔力的稳定，好让“重生结界”再坚持久一点。

对啊，焦月还没出手呢。同是来试炼的，焦月没道理没点儿本事。

一切都还有挽回的余地，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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