睁眼是熟悉的床顶与帘子。“回来了…”我喃喃开口,喉中却感干涩。
“姐姐醒了!”才见思檀守在边上,眼下是可见的一片乌青。她见我口渴,又拿来了水来喂。
“姐姐晕了几日了,吓死思檀了。”原来已经好几日了吗,自那日他救我。“都怎么样了。”我一时不知从哪开始问,脑子里还是一团浆糊。
“刚醒就这么急吗。”传来的是匀禇的声音,他自殿外与容老一起进来。见着容老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就知他又给我用了不少名贵补药,顿感要不还是装晕吧。
这会晕也来不及了,容老迈着步子便过来好一阵批评,直至匀禇抬手才停了下来。
“皇上将此事定为刺客要刺杀皇上,你奋不顾身救了皇上还负了伤。”他坐下便给自己倒了杯茶,“可是顺了你的心意,将这后宫的污秽掩盖了。现在皇帝正秘密调查此事,因着各部落使者都还在京,不能走漏了风声。”
我点点头,这确实是我想要的结果。“那你就没考虑过自己,若不是那日我正巧经过,你如何脱困。”
“没想过。”我把头往边上一侧,“一是我当时确只想着大局,二是我喝了太多,脑子没那么清醒了。”
这事确是我想的不够周全,也没料到后宫人心如此险恶。
他见我一副软硬不吃的样子来了气,“我早提醒过你,怎知你脑子这么不好使。”他拍拍桌子,又看向思檀,“你看看,后宫如此,你非要进!”
思檀也是跟我待久了,脸皮愈发厚起来,此刻也只是低着头一声不吭的样子,倒是让匀禇拿她没有一点办法。
他气了又无处发,只掏出一盒东西往我被子上一丢。“这东西能治好你的疤,那么深的口子差一点你就得死,一日两次好好涂着吧。”
他丢下东西便往外走,门口撞到了容予,似乎是看见了什么,只听见匀禇说了句,“我已给了,你便把你的心思藏好。”
匀禇走了,容予似乎是带了礼来的,却因着匀禇的话收了起来。“你带了什么。”我开口问。
“没什么,就是些补药医书什么的,”他拿起手上的东西给我看,“你这腿伤得也深,虽有轮椅软轿什么的,还是少走动比较好,所以给你带了书来看。”他这么说,我才想起来去看伤口。
他递了镜子来看,我才瞧见脖子上的伤痕确实很深,缠了纱布也隐约可见伤口,腿上也是。不过有匀禇的药膏跟容老的医术,想来是无碍的。
“皇上彻底将我与义父安置在未央宫了”他坐在床边的凳子上,“还是西偏殿,但是另开了个门,闲时也可以替其他嫔妃看诊,还可存储些应急药物。”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闲话几句,他便也离开了。
虽说尽量不要出门,但眼前还有许多事需要去做。仗着有容老的医术,便也打算着肆无忌惮起来。
本想先去趟圣宸宫,怎料想到一块去了,午后他便来了。
“容儿,听闻你醒了,我处理完政务便赶来了。”他一来便靠到床边抓着我的手,“你可还觉得哪儿难受,我再叫容老来看看。”
“别别别。”我听到容老两字都有些虚了,“我没事,阿珏可有事。”
“我当然没事。”他摸了摸后颈,“就是被拍晕了而已。”他又转而神情严肃,“容儿此番受害是我疏忽了,未想我已经如此不专宠你了,她们还这样恶毒。”
“可是有眉目了。”我见他话里有话,“还有一事未说。当日甜点中亦被下了毒。”我唤竹瑶进屋,“可有什么发现。”
竹瑶拿出那个瓶子,跪地禀报,“是粗制的妒芳容,但加了十足十的量,必然是能使人皮肤溃烂的程度。”
“如此狠毒。”我不禁感叹,“好看得起我。一计不成就要硬来吗。”
“慢着。”皇上却眉头微皱,转头看着竹瑶“这下毒之人,你可有调查。”
“回皇上话。”她向来缜密,必然是第一时间就去调查了,“是沈更衣,奴婢去调查过,只有她接触过昭修仪娘娘的饭食,极其明显一问便知。”
“这倒是怪了”皇上摩挲着下巴,这意味着他陷入很复杂的思考中了,“按我调查,刺客并非一般人请得到的,且无迹可寻,不像是沈更衣所为。”
“那或许…不是一伙人。”我忽而起了一身冷汗,“那我拉着皇上走可真是…危险极了。”
若是他们真是冲着皇上来的,那我一百颗头也不够砍的。
“当时情势危急,”他看出我的心虚,轻拍拍我的肩,“况且我现在无事,倒是你,差点去了条命。”他说,“若是你真去了,置我于何地。倒真不如与你一同去了才好。”
我急忙捂住他的嘴,“皇帝万岁,如何与我一同去了,不可胡说。”
他见我不再纠结,便展露笑颜,“这才对嘛,我的容儿就是要这样,别总是耷拉着脸。”
“总之,刺客的事朕回头再去查,”他将齐祥叫进来,“沈更衣这事儿已定,赐绞杀。”
绞杀是本朝较为残忍的刑罚了,须绞五次才可致死,前四次都需要把握分寸,让犯人感到痛苦濒死又不能致死。看来皇上着实动了气了,许是把刺客的怒火也撒在她身上了。
虽有些可怜,但她一而再这样,确实是多行不义必自毙。
“此番,朕有意提你为妃。”他又恢复了温柔的神情,“但前朝说法不一。有的觉得你护驾有功,但有的觉得你频频晋升,于后宫和谐无益。”他苦恼地揉了揉太阳穴,“若是朕能大权在握,如何不能好好宠爱我的容儿…”
“皇上如今只手把握朝政,如何不宠爱臣妾了。”我笑着安慰他,“只是朝野上下希望皇帝做个明君而已。”
他却摇摇头,“非也。如今朝野也不是朕一人把控。”他挥手撤去屋内众人,“我很苦恼,容儿。我不怕同你说,如今外族部落的手伸得太长了。”
“我知道。”我点点头,之前从皇后那便听闻了,“皇上英明,总能甩开他们的。况且如今我们都好,你瞧西南不巴巴儿地送人来了。”
“他敢送,我却不敢不要。”他叹了口气,“且这些都无伤大雅,但…”
“但朕觉得,太后似乎有意伸手干政。”他放轻了声音,“朝中有许多老臣对朕的果决表示不满…朕很担心…”
这是我不知的,也使我大为震撼,我本以为太后与皇上一心,不曾想…这恐怕是皇帝最为担心的。
“容儿你一定要小心。”他面上满是忧愁,“或许,会有很长一段时间…我还在思量…”
“若是为难便不必说。”我安慰着抚了抚他皱着的眉头,“容儿都理解。”想来他是要布局了,或许可以一举清除所有让他担心的。
他见我理解,便放心了些,却又忍不住叮嘱,“无论如何,不要出头,或许看上去我会冷落你些…但相信我,相信我们的情意。”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他又补充着,“封妃…得缓缓,但我会尽量不委屈你…还有,切勿出头,勿要担心我,一切都会在计划中。”
他已经说的很明白,我自然也不会乱来。他仍是非常不放心的样子,不住地叮嘱这叮嘱那。
恐怕暴风雨真的即将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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