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再睁开眼时已经是夜深了,身上披着床薄被,细想来似乎是在榻上斜靠着思考什么来着…许是这风太过温暖和煦,又太过疲累,就这么睡着了。
轻咳一声,追枝便进来了。
追枝:娘娘可还要用膳,这晚膳...
沈容儿你这么一说倒是有些饿了,不如煮碗馄饨吧,想来你们守着也是饿的,一会一同吃些
转眼已经是春夏交织的日子了,即便是夜晚的院子也不至于太过寒凉了。稍整理下衣着,把束发散开,毕竟是在自己宫里,老拘着脑袋也是极不舒适的。
于是便抱着一碗热腾腾的馄饨靠在院子茶榻上吃着,
沈容儿就着这满园香气倒是连馄饨都是香的了。
独有的好景色总会让人心情舒畅。
叮铛——
沈容儿嗯?好熟悉的声音。
我侧了侧头,但因着仅有一声,听得并不真切,宫女们也并不确定。好像…似乎…
我起身往门口走,吟雪示意我这身并不适合见客,我却摆手表示无碍。轻快地到了门口,本就为了透气轻掩着门,不需使用多少力气推开。
沈容儿是...您吗?皇上?
我试探着侧身往外看。我亦知这般不适合见客,故而只探出小半脑袋。
门外正是皇上,只是不知为何是独自一人。此刻放下警惕便大方打开宫门,端端正正站在皇上面前,只着一身素衣裙,披散着长发。而皇上穿着的仍是墨色的衣服,束发整齐,响起的正是腰际的几块玉佩。
君珏林:嗯,朕...经过,闻着花香便来看看
他背起手,
君珏林:甚好,这花开的甚好。
沈容儿既如此皇上便进来吧,臣妾宫中这梨花树可正好。
嘴上这么说着,我却觉得有些好笑,岂有皇帝听墙角的,且估摸着不是一次了,上次…
莫不是上次树下抚琴…
脸色肉眼可见的红了,不用摸我也知道是滚烫的。那样的伤春悲秋之感,那样的哀愁幽怨,本就是小女子心思,却这样被他窥探到了。
君珏林:你在想什么
他走向树下,
君珏林:这茶桌办得不错,位置很好。
他顺着榻坐下,端起桌上仍腾着热气的馄饨,来了一勺。
沈容儿皇...皇上,那是臣妾...
我却有些慌了神,那可是我刚吃过的,本就害羞的心思更加无法掩盖,只能站在一旁服侍着。
君珏林:怎么。
他尝了两口便放下了,
君珏林:这碗有毒?有毒朕也已经吃了。你这宫中做汤食的厨子不错,很合朕口味。
沈容儿没什么,没什么
看他似乎心情不错,倒也不必提了。给他又沏了壶茶,
沈容儿不知皇上这个点...
很显然,这个点他该在圣宸宫独寝的。至少公公是这么通报的。
君珏林:朕闻得花香,又见一素衣佳人似卧在梨花树下,
君珏林:此番美景确实不该被错过。
我倒也有些恼了,
沈容儿上回君上夜赏树下抚琴,也是如此?
君珏林:哦?你刚唤朕什么
他轻挑了挑眉。
沈容儿臣妾失言,请...
我回想才发觉不对,似乎他们不会管皇上叫君上。
君珏林:无妨,这个称呼
他却抬手虚扶一把,
君珏林:朕姓君,君上...倒是不错。可以。
他既不介意,我自然是要给台阶就下的。微福了福身便在琴边坐下,
沈容儿那君上可有想听的曲儿,臣妾弹给您听。
君珏林:不急。
他却伸手将我拉过靠在榻旁,自己又坐到了对面,换了个闲适的姿势靠着,
君珏林:这样的好景色,喝茶叙话更合适。
沈容儿君上说叙话便叙话。
我并不清楚他意欲何为,
沈容儿只是要叙些什么好,于风花雪月之事臣妾是必然不通的。
君珏林:无事。
他抿了口茶,
君珏林:可以先叙叙你,譬如…你叫沈容儿。可有何昵称小字。
这一问我倒是不知了,这些事情我并未从原主身上继承,自然也不清楚,
沈容儿臣妾没有小字,家中都唤作容儿的。
君珏林:那朕便叫你容儿吧
他倚在靠枕上侧卧着,
君珏林:宫中位份太过麻烦,朕记不清。
我却有些失神,并未听清他的话语只附和几声。他这样懒散地倚在榻上,花瓣飘飘散散落在他墨色衣上,落在他发间,星光洒下一片温柔的颜色,覆在他身上像是一副古旧的画。
或许他那天看到的也是这样的情景,若是我,我亦是会动心的,并非旁的样貌甚的,只因这一刻实在是太过美好。即便是我自认为身为局外人,即使是我想定这捡来的一生不再为情所动,即便...
他静静地看了一会,看我始终没有回神的意思,
君珏林:容儿,想什么呢。
沈容儿啊...啊
我恍一下回过了神,
沈容儿没事...没事...臣妾有些乏了,君上瞧这夜色也晚了...
他见我不愿多说,微微皱了眉旋即又松开,
君珏林:那便就寝吧。
他起身带起一片片花瓣飞旋起来,本因斜倚着就有些松散的发冠也带动着掉了下来,散下他乌亮的长发。我不得不再次感慨,原来男儿留这长发也是极好看的。
他并未径直离开,而是转身将我从榻上抱起。
君珏林:太轻了,当日朕就觉得太轻了,你当是要多吃些的。
那是自然,原主病弱将死,可不是太轻了。
沈容儿君上...君上,您不回去吗
我突然反应过来,在圣宸宫外其他宫殿承宠,是有些不合规矩的。我本觉得无理,皇上爱在哪…不就在哪吗,但后来听吟雪说是因为妃嫔宫殿不如圣宸宫安全,先帝曾在此栽过跟头,才下了这规矩,倒也是合情合理了。
沈容儿这不合规矩。
我轻推着他,
沈容儿臣妾这般在君上...不合规矩...而且...
我虽有拒绝的心,却也捉摸不透眼前这人的脾性,不敢轻易得罪了。
君珏林:没事,你不合规矩的还少吗?
他却更加用力搂紧,踏入寝殿…
其实扪心自问,我自觉没什么逾矩之举。但此刻我却顾不得了。昨日才折腾那一夜,今日此遭实在是有些受不住了,再者白天本想好好休息却耽搁了不少,实在是有些太累了。只记着其间皇上似乎唤了几声容儿,至于别的却是记不真切了,也不大记得自己是怎么睡去的。
第二日醒来已是接近正午,侧身一瞥却见有人跪在床边,正想起身仔细看看,却被进来的吟雪按住了。
容老太医:小主切莫起身,
跪在下面的人开了口,我才看着是太医院的容老太医,
容老太医:小主近日...太过疲惫了,因此皇上将臣遣来专门负责小主的身体。小主身体实在是太弱了,须...
他唠唠叨叨地说着,我才得思索的空闲,大意是皇上看我昨晚过于疲累,早上的动静也没将我吵醒便不放心,遣了老太医来看看。
沈容儿那便谢过容太医了
我摆手让吟雪赏些银钱,
沈容儿我与你姑且也算是相识,麻烦容太医费心了。
他虽不愿收,却也知我心中所想,姑且也收下退下了。
吟雪:主儿,您怎么能两次都这样呢。
老太医刚走吟雪又接上了话头。
沈容儿那今早皇上走时是什么样子。
并非想岔开话题而是我确实好奇。已经两次了,他可否是因此厌了我。
吟雪:早上...早上奴婢听着里面动静大约是皇上起来了,之后便见他一人出来,奴婢本想进来叫醒主儿,但皇上说要让主儿多睡一会,还吩咐叫了容太医来...似乎并未生气,看着还有些担心主儿。
吟雪边服侍我洗漱梳妆,边细细道来,
吟雪:只是奴婢实在是觉得不妥,就算是皇上不生气主儿也...
沈容儿我知道我知道
我最怕唠唠叨叨,连忙打断了她的话,转而向门外喊道,
沈容儿追枝,进来一下。
她急匆匆从院内进来,
沈容儿近日可有何事情发生,说与我听听看。
追枝见是自己擅长之事便滔滔不绝地开了口,
追枝:要说事儿,最大的就是今儿这桩了。说是皇上夜不能寐被佳人勾了魂儿,明明是独寝却不合规矩地...
沈容儿停停停,你这丫头胆子愈发大了,还议论到我头上来了。
我越听越不对劲打断了她,
沈容儿别的,比如湘才人,或是旁的什么。
追枝:我的主儿啊,你怎就不懂呢
追枝假作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追枝:如今宫内最大的议论可就是‘这位佳人’了。说也不知是谁得了这盛宠,诸如此类的话。旁的奴婢只打听着贺常在似乎经常往沈朱岑沈答应那儿去,两人常常一聊就是一下午。
沈容儿她们俩都是嘴上不饶人的性子,自会凑成一对。
午膳已上,我便边吃边说,
沈容儿左右是些诽谤旁人的话。
追枝:是,确实
追枝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追枝:今日顺贵妃似乎是称病了,连协理六宫的事儿都暂时放下了,只说闭宫安心养病,皇后似乎没有什么意见。
沈容儿这倒是奇怪,这个季节并不易得什么时疾。
尤其是王年芊,虽说看上去是个安静性子,毕竟家中世代从武,不是个病弱的,怎的说病便病了。还闭宫谁也不见,确是蹊跷。
而眼下要紧的并非是王年芊,而是我自身,追枝说的不假,连续侍寝两日并不稀奇,皇上独寝又召人也不稀奇,只是这夜半时分去了嫔妃宫里,却是稀奇得很了,甚至说是非常不合常理的,我本就怕自己风头过盛无法自保,现在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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