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濯玉尚在迷梦中,只觉周围寒冷,身体不断地颤抖。薄唇翕动,不知说着什么。
镜躲在入口暗处,里面寒气逼人,周边尽是冰石,这当是太守府的冰窖。但中央的冰石晶棺里,仰躺着穿大红嫁衣的女人,冷雾缥缈,镜实在看不清那人的面容。
“萧大人,这药引血需活的,在这时间久了药效怕是不尽人意。”
十方居士身姿挺立,见萧雁凝望棺中人久久不语,只好出声提醒,万事俱备只欠药血,耽误不得。
“冰儿…你永远都是我的…是我的。”
镜不敢妄动,躲在入口处。只听见萧雁叫躺在晶棺里的人“冰儿”。
“冰儿…冰儿…”镜心中暗念,手心冷汗直冒,“陆冰…是门主夫人!”
陆冰是施夷光母亲,也是镜最敬爱的长辈。此刻她寒冷如冰的尸体正躺在晶棺之中,镜怎么也没想到,萧雁对门主夫人爱的如此之深。
但起死回生是逆天而行,不可能成真。绕是李濯玉的血有化解百病之效,也不能使人长生不老,死而复生。
镜一时混乱心里纠结着,李濯玉肯定是要救的,门主夫人也要带出来,怎可放在这不见天日的冰窖之中,要入土为安才好。
可她能力不够,十方居士的武功不在她之下,何况,他还有各种毒药暗器。
“萧大人既见不得,就先回去歇息吧,三个时辰便好。”
十方居士拿着薄锋刃片和银丝法器,他要为陆冰换血,换上李濯玉的血,首先就是要把陆冰的死血放出来。
“我…害,可惜我见不得血,不然……冰儿,别怕,我就在外面等你。”
听着萧雁要出来,镜呼吸一顿,只盼自己拿银月小刀的手快一些,让萧雁出不了声。萧雁转身去了另一边的墙面,按下一块冰砖,便显出一条暗道来。
镜松口气,看着暗门关上,萧雁彻底消失。转念一想,萧雁既然见不得血,怎么可能会对自己爱的人痛下杀手。
“出来吧,你要躲到几时?”
镜抽出腰侧长剑,指着十方居士,“你何时知道我在这?”
“你武功很好,我也是叫萧雁出去时才发现你。”
镜不语,盯着他的异瞳。
“你我要是打起来也不分伯仲,不如做个交易。”
“你要李濯玉的血?”
“要一点,不会伤了她的命。而且我已经取了。”十方居士从宽大的袖中取出一个瓶子,瓶身殷红,那是李濯玉的指尖血。“你也知道,死而复生有违天命,萧雁被情爱迷了心智,又被我说教多年,对李濯玉的药血深信不疑。”
“你骗他,为什么?”
“没什么,帮陆夫人罢了。”
指着他的长剑渐渐下垂,眨眼间,就贴在他的喉结处。“你最好说实话。”
“无名门有你这么一个武功高强的,也是福分。即便萧雁没有唆使河清道长,也会有别的‘萧雁’唆使。”
“……因为我?”
“这是其一,更重要的是你们门主,你以为无名门和邪教真的没有来往?你可知,她,是怎么死的?”
十方居士指着晶棺中的红衣女人,不禁叹了口气。
“无名门门主本就是鬼仞山之人,只不过天生体弱,还落了残疾,被族人轻蔑,年纪轻轻就离家出走,自立门户,还赢得了药仙谷大小姐的芳心。”
镜握剑柄的节骨愈白,鬼仞山是众多血修和修魔教徒的据点,也就是邪教。十方居士看着那点着红妆,七年如一日,仍旧鲜丽的面容。
“只是他始终是邪教人,凝血修炼傀儡,整个无名门都在为邪教卖力,东方家遭遇横祸与他也脱不了干系。陆冰,便是知道真相后含恨自刎,哪有什么深情相随。”
剑锋一转,寒刃贴上十方居士的喉管,“我怎知你说的是真是假?”
“哈哈哈哈哈哈哈……”十方居士大笑,“假亦真时真亦假,死者不能复生,生者却耿耿于怀,真假早就没有意义。我只问你,李濯玉你救还是不救?”
“你……为什么——”
“我的仇报了,我的恩也该报了。”十方居士,“你带陆冰走后,就把她葬在陵城西边吧,她的师侄,也就是李濯玉母亲也在那。”
镜霎时无言,十方居士果然通百事晓天下。“萧雁……”
“无碍,只不过陵城失去了一个励精图治的贤良太守罢了,自也有人——”
“唔……”十方居士话未说完,李濯玉醒了过来。十方居士取她的指尖血时也渡了些真气,祛除药效,否则不会这么快醒来。
“……镜!”
“事不宜迟,快带陆夫人走吧,这里有我料理后事。”十方居士微微一笑。
“多谢,日后……”
“不必,我也是报恩罢了,陆冰于我有知遇之恩。”十方居士嘴角上扬,只可惜陆冰一生的记忆里并没有十方居士,只有一个被人欺负的小道长。
“这…这怎么回事?”
“我们先带夫人回去,再和你细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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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不引人注目,李濯玉在陆冰身上盖了层麻布。镜背着陆冰,两人从小径一路赶往城西深处的庭院。
“什么,你说她…她是我师叔祖,那岂不是我小师叔的娘亲,你的岳母?”
“咳……先回去见了夷光再说。”
两人回到庭院,只见轻月和王一迎接,不见施夷光和曜。
“夷光在书房找到了这个,说什么……杀了她娘亲的人是萧雁,带着萧……曜公子就走了,说是去接应你们。”
轻月拿出一卷信札,这是李夫人生前亲笔,李濯玉都没发现。镜赶紧打开,纸张黄旧,有些字模糊不清,细看尚可辨认:
吾深知命不久矣,师叔见此信应知为何而书。施某本家非在中原,鬼仞山之徒人人诛之,可师叔执意要嫁。只愿师叔幸福美满,也望邪教之徒正心向善。另,陵城萧家长子萧雁,一如师叔痴迷施某一般痴迷于汝,需多加防备。吾将玉儿藏于东方氏,吾去后,东方氏养女亦被他人所用。师侄诚求师叔照看,护她周全,二人一损俱损,东方镜安稳,玉儿便安然无恙。
“……镜。”李濯玉捏住她削瘦的肩膀。
“我去就好,你受了伤。”
话音刚落,镜才放在桌上的剑就被拿起,一阵风过,不见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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施夷光与东方曜偷入萧府,东方曜无意间发现了机关,不过不在书房,而是萧雁房后的假山之下。
暗道深入地下,东方曜也不知通往何处。施夷光率先进入,没走几步就碰见个黑影。
“是谁,你们怎么进来的?”
东方曜一听,这声音太熟了,“呵,好久不见,伯父。”
“原来是晔儿啊,既然带了朋友,何不去正厅。”
施夷光手握成拳,他是萧雁,是真正杀害她母亲的凶手。
“别假惺惺了,小爷才不是什么萧晔,小爷我姓东方。”东方曜抽出长剑,剑指萧雁的头颅,“我姐和师兄在哪,快说,不然你不得好死。”
“哈哈哈……你们还真是阴魂不散。你姐?东方镜?还是水十九?怕是早已做了刀下魂。”萧雁故意激他,只要他不说出东方镜的下落,东方曜就拿他没办法。
“那我娘亲呢,在哪?”
“你娘亲?”
“夷光别跟他废话,我们自己进去找。”东方曜知道萧雁不会武,想要活捉,施夷光却拦住了他。
“夷光……原来你是那邪教亡徒的女儿啊,真是像极了她……你娘,不,我的冰儿,她可不在这,我怎么舍得让她在这黑暗之处待着呢……”
“少废话,快点带路。”东方曜不管那么多了,绕过施夷光,剑锋一转就架在了萧雁脖子上,抓着他的双手。
萧雁带他们走出暗道,施夷光总觉得母亲就在这暗道的某处。东方曜劫持着萧雁一时没反应过来,施夷光就跑回了暗道。
“诶,夷光,等等我!”东方曜放心不下,便把萧雁死死捆在他房内的椅子上,双手双脚打了死结,周边的杂物全部扔在一边,他逃不了。
施夷光赶回暗道,一路小跑,到了冰窖,只有一口冰晶棺,四周空空如也。但施夷光发现了冰晶旁落了少许的血,这里刚才定是有人。
十方居士前脚从书房出来,绕到后院就见到了萧鹤尸体,才把他扔进池子里,施夷光就赶到了。
“你…你扔的是谁?”
“你是……”
施夷光掌心藏着暗器,狠狠盯着他邪魅的异瞳,“快说。”
“真像,太像了。”十方居士一眼就认出来施夷光是陆冰的女儿,“是萧鹤,被东方镜所杀。”
“她在哪?”
“和李濯玉,带着你娘亲走了。”
“你不是和萧雁一伙的?”
“不是,我为我自己做事。陆夫人于我有恩,可惜当时来不及救她,不然……”
“当时?”
“你父亲是邪教的外门弟子,只不过脱离了邪教,心却脱离不了。无名门一直为邪教做事,你我都被蒙在鼓里。”
“你又是怎么知道的?”施夷光虽然从师姐的信札上知道父亲是邪教之人,可还是不信,没有证据能证明,无名门的刺客杀得明明都是奸恶之人,平民百姓从未害过。
“因为……我也生在鬼仞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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