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之月,银洒檐壁;午夜寒风,肃杀灯烛。
镜一身黑衣,头戴黑纱斗笠,若非月光盈满,怕是很难看清她的身影。一从当铺出来,老板就匆忙关上门。
今夜风太大,黑纱之下的脸,几欲露出。腰间剑穗串着玉璧,摇摇欲坠,镜仍要逆风而行,气沉丹田,踏壁登风,跃上屋檐,快步向城西飞去。
悄无声息地放好两锭白银,便翻出破旧的院落,走进深巷中。一团破布蜷缩,裹在枯草中。
镜蹲下身,把银子藏在破碟之下,不料,那破布下的人竟睁着眼睛,镜欲劈下的手收回,食指放至唇间。
那是一双太过干净的眼睛,永永远远地刻印下黑衣银发,冷面心善的女侠。
翌日,就有北边金城的缉拿令传下。
“案犯盗窃郦城、明城、金城官家珍宝,此人着黑衣,头顶黑纱,轻功不凡,善暗器,缉拿者赏黄金百两。”
有识字之人念道,众人听取感慨,夸这侠客定是劫富济贫;尚有些作江湖打扮的人,不苟言笑,心中跃跃欲试。
镜褪去了一身黑衣,白衣束身,衬极了那一头银发。白日当头,走进雨莲楼。
“诶诶诶,这位客官,我们这不接待女客。”
镜环顾大堂,除了昨晚几个喝得烂醉,仍不肯走的,就只有眼前的妈妈了。
镜掏出一锭银子,妈妈笑眯眯的接下了,“客官,是听曲吃酒还是……”
“一间清净的厢房。”
“噗嚇,客官啊,别看现在寥寥几人,这要是入夜了,可没有哪间房是安静的。”
镜早就勘察过了,雨莲楼后边有个小院,离大堂较远,是杂工们住的地方。镜不顾妈妈阻拦,几下就撂倒前面的大汉。妈妈跟着她进了后院,只好地腾了间房,备些酒菜。
“妈妈稍等,”镜又掏出一锭银子,“我要小住几日,还望妈妈不要声张。”
“嗨,你们这些江湖人,只要不给我这雨莲楼添乱,什么都好……”
妈妈扭着腰臀就走了,镜才放声咳嗽,这脂粉味儿是真真呛人。房内还算干净整洁,比平时睡在破庙树干上好太多了。
镜倒了杯酒,一喝竟是梨花春,现值春杪,陵城梨花也渐入末期,不知道那城东的梨树还在不在。
六年没有回来,陵城模样也没变多少,只有她还念着,陵城东山上的庄园,那是造就她的地方,也是毁灭她的地方。
六年前的变乱,最为神秘的刺客组织——无名门,一夜覆灭。掌门与各堂主尸骨皆抛弃荒野,门下刺客有的以死明志,有的早已出逃……
镜十岁时为保护年幼的弟弟,以碎瓷为刃,杀了一个成年男子,可弟弟还是被另一个带走,自己差点死在荒郊野岭中。
师傅路过看到她做得一切,便救了她,被无名门水字堂堂主收为关门弟子。教她武功,教她如何杀人……
七年间,她的刀刃沾过许多血,男女老少皆做了刀下魂。
“今日开始,你叫水十九。”
“情感乃第一大忌,动了心的刺客便不再是刺客。”
她恨过师傅,如果他出手,弟弟就不会和自己分开,自己也不会做杀人无情的刺客。但也感谢他,是他传授了毕生所学,让他亲手手刃仇人。
她以为师傅真的摒弃了七情六欲,直到师姐死在自己刀下时,她才白明,师傅和师姐所有的感情,都用来保护她……
“客官,可吃好了,奴家来收拾收拾。”
门外的人声音尖细,开门一看,妇人穿着粗布麻衣,眼角微现皱纹,蜡黄的脸上也长了些黑斑,侧脸还有一块紫红的胎记。
“嗯,麻烦大姐了。”
镜并未吃多少,妇人看着酒壶空大半和动了几筷子的饭菜,摇摇头,说教了几句,便出去了。
镜看着妇人清瘦的背影,嘴角略微勾起,她的手比老鸨还细嫩几分,怎么会是一个劳作多年的妇女。
“有意思。”
这边厢,妇人收拾好东西,回房前左右环顾,才进了门,落好锁,关好窗。坐在妆台前,对着镜子才发现鬓边一丝凸起的线。
“不会被看见了吧?”
妇人小声呢喃,妈妈敲门时吓了她一跳,装作身体不适混了过去,只让她这几日照顾对门的女客。
“这年头,真是什么怪人都有,难不成……是哪家的刺客?”
妇人从耳鬓揭开面皮,黑斑胎记皆不见踪影,只有一张似玉白无暇,肌肤嫩滑的脸。
她也只有快入夜了才会易容,出房门也都是戴着面纱,说自己样貌丑陋,露面不好。
听妈妈说那女客武功高强,可能好女色,特意穿一身粗布衣裳,也没戴面纱,让她看清自己的样貌。
说她是自作多情也无谓,她就怕给那女客犹抱琵琶半遮面的印象,毕竟自己可应付不来一个装作江湖侠客,杀人如麻的刺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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