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仙(3)

“唉，怕是这天上的神仙就你俩真性情，也难怪陷入情爱……嗯，种种是非。”貂蝉感受到太华冷峻的眼神，便改了用词。“上仙可否与我们讲讲这条蛇。”

太华与嫦娥相视一眼，知道嫦娥最喜欢听故事，也是，没了那兔子赔她，这心啊，就空落落的，比广寒宫还冷上几分。

“两万三千年前，她只是我观里一块夜光石，与世间其它夜光石别无二致。因为夜光石鲜有，适合做法器的好料子，又生长极慢，我便养着她。过了约莫万年，我发现她有了灵性，能听懂人言，我说一句，她便发光应答。有时还会自己滚到河边，许是想和水里的鱼儿嬉戏，或是欣赏着那彤红的彼岸花……”

太华指尖抚摸冰凉的蛇鳞，白蛇奄奄一息，好似下一秒便会离去，但她仍努力张开眼，凝视着优雅端庄的太华上仙，她的唇瓣一开一合，眉眼并未紧皱，舒展开来，她瞧着也高兴。

“又恰逢王母欲寻石料在天宫建座小桥，她在人间修炼远远不及在天庭来得好，我便把她献给王母。自她去了天宫，不过百年便能化形。我偶有拜访王母，也会去看看她，每次都会带两株彼岸花，直到桥边铺满鲜红。”

“王母被吸引而来，并未怪罪。仔细看她才发现她竟是人间难得莹玉，莹玉与夜光石相似，却是日月风露蕴育出来，便赐名乔莹。乔莹颇受王母喜爱，也在天宫修炼了本事，能够照出凡人一生，也称照生石。即便是刚出生的娃娃，也能照出他的死期。凡事总有例外，例外都脱胎换骨，羽化成仙。”

说至此，太华深深望了嫦娥一眼，嫦娥避开她的神眼，只瞧着她手上的白蛇。貂蝉不明所以，问，“那她如何变成这模样？”

太华抿唇一笑，低头，继续抚摸着白蛇，眉头轻微皱，犹如风过无痕，“后来圣佛大闹天宫，她顶撞了几句，被定海神针一棒敲散了魂魄，入了轮回道。她并未选择成人，而是变成了一尾红色锦鲤，她的记忆还在，只记得在人间的日子，还是条小鱼便想尽办法从江南游到华山。”

白蛇吐了吐芯子，似是安慰太华，太华眉头又舒展开。貂蝉不说感动，只是仙与灵妖之间能有这份情谊实属不易，太华与莹玉，嫦娥与玉兔，她与Diana何不一样？

“千年万年，也像华山的溪流一去不返。锦鲤妖身终归陨落，因着是天庭灵石又根性难改的缘故，地府那些神官也不动她。再入轮回道，她变成了白蛇。”

“偏偏生在五千年前的焱兽之灾，她中了堕神的魔蛊，一直强撑到如今……”

这些事嫦娥都是知晓的，焱兽之灾，她深有体会。太华复位，莹玉重生，灵祝现世，火狐星堕……一切都太过巧然。

祈雪灵祝竟会在玉兔身上觉醒，嫦娥不是没有怀疑过王母。情路坎坷，王母想劝她回头，是她选择迎难而上。

“既然是照生石，再入轮回道也可复生，上仙为何还要来找我？”

“这魔蛊太厉害，月神应是最明白的，二十八星宿最炽热的神法，饶是水神都难耐。莹儿再复生，也难除魔蛊之痛。幽恒本有一颗纯水净灵丹，焱兽消散后被她用来浇灌人间，等下一颗还需千年，我不忍心她受这么久的罪。”

貂蝉一听点点头，只要不做改变天道之事，拿样即将要用掉的东西还是可以的。

“我伤未痊愈，就拜托仙子啦～”

语毕，银光散落，貂蝉化作时空境，嫦娥抱着白蛇，守在那道凭空出现的银光法器，是一顶王冠，好比在西方皇宫里沉眠已久的权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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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离多久没见到常寒衣了？

才三天，公孙离就对已经思念成疾了，常寒衣给她的回复就“嗯，好，吃了”寥寥几字，她便坐立不安，连萝卜吃得也不香了。

宠物店生意越来越好，但基本都是来咨询和买东西的，店里的宠物也被卖的差不多了，阿离决定主营用品和美容。

至于小宠物嘛，就装潢了一小间房，收养流浪动物。

看着视频里被洗的一尘不染的白猫，原先的污渍看不出一点痕迹，阿离都怀疑是不是施了魔法。

新招来的美容师今天报道，眼看着太阳快要落山了，那人还不来。

“欢迎光临。”

电子女声想起，阿离趴在柜台的头一抬，入眼的是一身素净的青色短裙，脚步比寒衣稍重，又比那拿着白蛇的人更快一些，娇俏轻快。

“店长你好！我是施夷光，今天……出了点事，所以来晚了。”

阿离见她咬着嘴唇，双指交缠，脸颊红扑扑的，清丽如芙蓉出水，是个无不令人喜爱的娇美少女啊。

“没关系，明天才正式接待美容。”阿离走近施夷光，还没碰到她，就见她眼睛一亮，笑容灿烂。

“你也是妖怪嘛！终于见到妖怪了，果然，父王都是骗人的……”

阿离心脏重重一跳，惊恐于她就这么喊出来了，没有听清她后面低声的碎碎念。

“你，唉，这事怎么能随便说出来？”阿离头疼，不会正好招了个刚出世的小妖精吧？

“对噢，抱歉抱歉，我太激动。”夷光牵起她的手，左看右看，还是动用了法力，“啊，好可爱的小兔子。”

阿离眉头轻蹙，那被隐藏的耳朵立马竖了起来，“那你呢，我怎么看不出你是什么？”

夷光长长的眼睫眨了眨，垂眸道，“我…我只是南京长江里一条青鱼啦，出来前父……我爸爸给我施了法术，别的妖怪察觉不到。”

阿离更无语了，既然她父亲不想她被别的妖怪认出来，她一上来就向自己自报家门好吗？

“我觉得店长不是坏妖精，喜欢小动物的心怎么可能是黑的？”

阿离看着她真挚的眼神，内心感叹，曾几何时，她也觉得这世间非黑即白，自从母亲去世，阿离才独立起来，更懂得成长的伤痛，没有歇斯底里，没有伤春悲秋，只不过想起父母还是会悲叹。

或许这就人所说的孤独。

遇见常寒衣的那一天，她的心好像没有那么空旷了，住进一个像仙子的女人。

眼前初入世的少女和多年以前的她几分相似，但阿离觉得自己绝不会像夷光这般清透，一尘不染，干干净净的眼神是装不出来的。鱼妖化形比地上走的，天上飞的还要多许年头，很难会有这般单纯的。

这条小青鱼，不简单。

“店长，你叫什么名字呀？”

“复姓公孙，单名离。叫我阿离就好了，我叫你小鱼可以吗？”

“当然可以呀。”

阿离又带她在宠物店转了一圈，告诉一些注意事项，还有工薪结算、休假之类的。夷光只是点头，像听进去了，又像没认真听。

“那个……店长，我，我现在没地方住，我——”

“没关系，店里有休息室，你收拾收拾就住那吧。”

看着喜悦不已的小青鱼跑进休息室收拾，阿离也高兴起来，店里总算没那么冷清了。

“暖江曲水送流筵，春风不识酒中笺……”轻快的铃声响起，阿离看都没看立马接通。

“寒衣姐姐。”阿离甜甜的叫她一声。

“嗯，晚上好，这两天有没有……好好吃饭？”

“唔，有，吃了好多蔬菜，还吃了一点点水煮肉，我最近学会了做酥饼，姐姐什么时候来，我做给你吃。”

“这两天太忙了，请了假期，明天来，会不会……”

“不会不会，姐姐明天什么时候来呀？对了，我招了个新员工，宠物美容师。”

“新业务吗？真好。我明天下午四点左右过来吧，带猫过来，她最近精神状态不太好，一直在睡觉。”

“是生病了吗？”阿离心头一惊，猫神之前的伤还没好，怎么又严重了，“那尽早过来吧，我给她检查检查。”

貂蝉耳朵太灵敏，不想听手机另一头声音也钻入耳朵里，心里叹气：这俩真是麻烦，想谈个恋爱磨磨唧唧的，九重天上那位再怎么管，还不是睁只眼闭只眼，要真想断绝，早就把那兔子杀了。

“噢，前两天有个外国女人来找猫，还说猫是她的，奇奇怪怪的，手里拿着一把蓝白花色的伞，伞柄有个放大镜。寒衣姐姐要是碰见，不要搭理她。”

“嗯，知道了。”

貂蝉这下按捺不住，喵的叫了一声，怎么也没想到那人找得这么快，决定等伤好之后就回神殿。心里暗想，那人法术再强，她就不信能冲破神殿的封锁。

挂了电话，嫦娥看着怀里的猫，心中了然，那皇冠法器，一看就不是华夏的。嫦娥轻轻吐出几个字，让貂蝉心惊又心虚。

“外国的神……你到底是哪里的猫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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