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4）

（4）

花楹再次醒来已经是在自己的闺房内了。她缓缓睁开眼，模糊中看到了床边的哥哥。待视线清晰了，她又四周环顾了一圈，见没有魈的身影，有些慌张。她艰难地支撑着身体从床上坐起来，想唤人问一下魈的情况，不想却吵醒了散兵。

散兵双手紧紧地搭在花楹的肩上，关切道，“阿妩，你醒了，还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我没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了。哥哥，魈呢？他怎么样？”花楹草草的回答完散兵的问题便担忧的问起魈的情况。

闻此，散兵脸色忽的一沉，搭在花楹肩上的手也立马抽了回来，“你还有心思去管别人，你知不知道你为了救他你差点连命都没了！他身上的业障并非常人所能承受，更何况你一个毫无灵力的凡人。要不是先前有我的法力加持，再厉害的神仙都救不了你！”

许是看着花楹没有回应，散兵觉得方才的话有些重了，语气温柔了些，“这个魈到底哪里值得你这样去拼命救他？”

说实话，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拼命，是因为魈的救命之恩，还是因为魈对她的好。又或者，是自己早就对他心动。他不在时，自己脑子里想的是他；见到他时，又会大脑待机，不知所措；在他命悬一线时也会奋不顾身的去救他。可能当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而现在，一切的答案昭然若揭。

花楹思索了片刻后，开口道 ，“因为………我喜欢他。”

散兵一怔，随后轻蔑的笑了一下，似是在笑自己。他缓缓开口，“魈在荻花洲。”撂下一句话后就出了房门。

荻花洲。地上的积雪还没有融化成水，依旧是雪白的一片。魈一袭白衣与这白茫茫的一片相融，就好像他本来就是这荻花洲的一部分。

此时，雪白的天地中突然出现的红色身影与这清冷的景象格格不入。

只见花楹一路小跑来到魈身后，顾不上休息，气喘吁吁道，“魈，你怎么样？我醒来没看到你，可担心死我了。”

见眼前的人始终背对着她不作回应，花楹以为是魈不舒服，想伸手去拍拍他的肩。就在手触碰到肩膀的一刹那，魈猛地躲开了。花楹的手悬在半空中，还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就听见不远处那熟悉的声音，“多谢花楹姑娘的救命之恩，但是我们自今日后便不要再有往来了。就此别过。”

话音落下，花楹只觉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面对眼前的心悦之人，她还是故作无事的的玩笑道，“魈，你今日是怎么了，突然说些莫名其的话，我可听不懂。我还给你带的灵药呢，这可是我好不容易……”

话还没说完，魈就犀利的打断了她，“花楹，你该不会以为我救你，对你好都是因为我善良吧。呵呵，我到底是该说你天真还是该说你傻。这世上除了亲人，谁都不会无缘无故的对一人示好。”

花楹愣在了原地，虽然知道魈要说什么了，但是她还是不愿相信这个事实，只要不是亲耳听到，她就不会死心。于是，花楹还是鼓起勇气继续问下去，“所以呢？你对我这么好到底是为了什么？”

魈慢慢靠近花楹，死死地看着她那眼圈略有些发红的眼睛，眼里尽是威胁，“从我们第一次相遇的那刻起，从始至终我对你都只是利用。我不过是利用你去研究你手上的玉链罢了，看看这玉链到底有何作用。如今看来，这不过是个再普通不过的玉链，所以，你现在已经没有价值了。既然没有了价值，就不要再来往了。”

“你的心又不是石头做的，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你就没有对我有过一丝的真情，哪怕只是那么一瞬？”花楹靠向魈，拉进他们之间的距离，强忍泪水质问道。

然而，花楹并没有等来她所期望的答案，只是冷冰冰的两个字，“从未。”

偌大的荻花洲，此时只剩下一个红衣少女站在雪地中，好像就算这衣服再怎么红，也不过一瞬间就被皑皑大雪覆盖。

群玉阁。花楹一袭红衣，满身是雪，失魂落魄的走进了房间。房里放满了炭火，但是花楹只觉得冷，好像再多的炭火也暖不起来。花楹径直走向一个木匣子，打开，将里面的木雕拿了出来。那是魈送给她的生辰礼。花楹反复抚摸着这个她曾经视如珍宝的东西，随后冷笑了一声，将木雕丢进了炭火堆里。看着木雕在火堆里慢慢化成灰烬，花楹又拿出了她要送给魈的灵药，那是她向师父求了好久的灵药，世上仅此一颗。如今，花楹却再也不觉得这药有多么珍贵，便随手将其丢在一旁。

就在这时，散兵来到了花楹跟前。其实，为了照顾花楹，散兵已经向凝光坦白身份，在群玉阁住了三天，今日他本来是要回愚人众的，但是，听到是侍女说花楹状态不好，实在是担心，于是又折返回来。

散兵蹲了下来，抚摸着花楹的脑袋，柔声问道，“怎么了？不是去找你的心上人了吗？”

花楹默默说道，“哥哥，你不会利用我，也不会离开我，对吗？”

散兵闻言，立即明白发生了何事，他紧紧将妹妹拥入怀中，“哥哥答应你，永远不会利用你也永远不会离开你。所以，现在可以告诉我是不是他惹得你如此伤心？”

花楹没有回答散兵的问题，只是默默的看着那已被烧成灰烬的木雕，随即故作释然的开口道，“我现在可是凝光的弟子，整个璃月的掌上明珠，想要什么样的男人没有，你觉得我是那种会因为一个男人而如此伤心的人吗？”

散兵从她的回避中确定了答案，便也没再追问，只是应和道，“对对，我妹妹可是这世上极好的人。”

夜晚，望舒客栈。魈和那个异国少年坐在屋顶上，喝着酒。今日，魈喝酒喝得格外多，此等反常的行为引起了异国少年的注意。

“你不是从来都不饮酒的嘛，怎么今日喝的这么多，有烦心事啊？”

魈仰起头喝光了瓶里的最后一滴酒，略带些醉意的说道，“像我这种罪孽深重的人或许根本就不配拥有爱吧。”

异国少年一听，大概猜到了是什么事情，“你明明喜欢那姑娘，却因为自己自卑而把她推得远远的，你现在是不是很后悔。”

魈轻笑了一声，“不后悔，是我差点害得她没命，让她远离我是最好的选择。”

异国少年无奈道，“风会告诉你，你是错的。”

“这世上哪有什么将心爱之人拒之千里的人，只是不愿再深陷下去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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