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轮回一（8）

二人在谷中生活了三个月，期间丹恒又经历了两次毒发，离三年之期只剩半年了。看着愈发衰败的丹恒，刃虽心疼，却也无能为力，只能更加悉心地照顾。

丹恒：刃。

躺在刃给他做的竹椅上，看着正加固围栏的刃，丹恒出声叫住了他。

刃怎么了？是不舒服吗？要不要先回屋。

刃放下手中的活计，有些担忧地问。

丹恒摇了摇头。

丹恒：你看，这谷里的桃花好像不会谢一样。

刃看了一眼周围的桃林，明明已经过了花期，这些桃花非但没有凋谢，反而开得愈发娇艳。饶是刃活了这么多年，行遍天下，也没有见过此番奇景。

刃可能此谷位置特殊，使得这些桃花花期比别处的花期更长一些。

刃猜测道。丹恒没有太过纠结，继续道。

丹恒：刃，还记得给我爹守灵那晚吗？

刃记得，怎么了？

丹恒：那时你告知我你我二人的前世渊源，我说我乃丹恒并非丹枫。

刃对。

丹恒：你当时说你能分清我和丹枫，那时我不相信，所以今日，我想再问一次。

丹恒看着刃，扬起一抹笑。

丹恒：你能分清我和丹枫吗？

灼灼桃花衬着如花笑靥，让刃晃了心神，在他反应过来要回答时，却被丹恒打断了。

丹恒：还是不要说了罢，前世今生，过往纠缠，不是三眼两语能道清的，我怕你一时心软错言心意，亦怕我一时轻信错失轮回。

刃我……

刃顿了顿，正要解释，就见丹恒继续道。

丹恒：那日后院共饮，酒意微醺时你问我回绝母亲说亲意图当真只是因为父亲大仇尚未得报，那时我回你待一切尘埃落定，你我共同游历天下，途中我自会告知。

丹恒顿了顿，继续道。

丹恒：现在是兑现承诺的时候了，刃，如果你仍旧好奇那个答案，就去打开我放在床边的箱子，若是不再纠结那个答案，待我死后，将那箱子与我一起焚化，随风散了便可。

刃深深看了他一眼，转身进屋。

雕花描金的箱子被静静放置在床边，刃深吸一口气，小心翼翼地打开。只见里面躺着两件大红织金喜袍。将喜袍展开，恰好是二人身量尺寸。

刃有些惊讶地看向跟着进屋的丹恒。

丹恒：这是我的答案，亦是我的私心。如果你清楚今生和你相伴十数载的是丹恒，况且不悔跨越生死苦寻百年觅到的人是我，请陪我做完最后一场梦好吗？

丹恒抚着喜袍上的刺绣，轻声道。

刃好。

没有旗锣伞扇，没有龙凤花烛，甚至没有天地桌，二人换了喜袍，因为皆是男子，亦无盖头合欢扇。二人在院中，在满山桃花的见证下，拜了三拜。

一拜前世缘起。

二拜今生缘续。

三拜……来世与君再续前缘。

三拜之后，二人起身，丹恒却一个踉跄。

刃怎么了？

刃接住差点摔倒的丹恒，担忧地问。

丹恒：毒发了。

丹恒颤抖着道。

刃欲将人报回屋，却被丹恒拦住。

丹恒：待我死后，母亲那边还望你隐瞒我的死讯。我之前写的信，全在那个匣子里，今生我失约无法陪你百年，就让那些信代我陪你百年，你一年打开一封，待所有信都读完了，这一世的百年也就过去了。至于下一世，你寻或不寻，皆与今生的我无关了。

丹恒痛苦地闷哼一声。

刃你先不要说了，有什么话等好了再说。

刃抱着丹恒，拼命给他输送内力。

丹恒摇摇头，继续道。

丹恒：但我私心希望，下一世，你还来寻我，到时候，我们不要这么苦了，好不好？

刃好，下一世，无论你转生到哪，我都去寻你，到时候，一定不让任何人伤了你。

刃有些哽咽道。

丹恒：透骨之毒已深入骨髓，输送再多内力也无用，不要再浪费内力了。

丹恒劝说道，刃却不听。

丹恒：透骨之毒真的好痛，刃，杀了我好不好？我不想再受此毒折磨了。

丹恒看着刃，虚弱道。

刃不，不行。

刃摇了摇头，拒不答应。

丹恒：刃大哥，恒儿真的好疼。

霎时间，仿佛时间倒流，星月回转，那是此生初遇，诸般因缘皆由那时起。

刃好。

长剑刺入爱人的心脏，有泪水滑落，沾湿了如血的喜袍。

丹恒：记得来找我……

话音碎在风中，满林桃花瞬间凋落，似在为故人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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