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将落未落,火似的光铺了一大片天,寻常的一日也要这么过去,赵莲儿熄了灶台里的火,端了一碟菜和两碗饭,进屋放在桌上,又去打了一盆汤来,才叫她爹吃饭。
她站在门槛里喊:“爹,来吃饭。”
无人应答。
她便又喊了一声,没人,她心下觉着奇怪,平常一声就听着了,家里就这么大,她的声音隔壁都能听见。她跨出门槛,去了屠户的屋后,她爹在那安置刚带回来的羊羔。
她一步步走,边喊她爹,却只听羊羔咩咩嘿嘿地叫唤,爹不在?她拐进屋里,嘴里喊着,没人应,又出了房门打算去柴房,可刚一出门,脚边便撞上甚么,那东西咩嘿嘿一叫,羊啊,爹没绑好?她蹲下身去,把羊抱在怀里,羊羔挺乖,没有一下跑开,但还是要把羊羔绑好,以免跑了,她想着,就往爹平常绑羊的地方去。
她平时不来,怕地上放些砍刀、绳子的会绊倒自己,所以小心地一步步挪动,挪了几步,在前的脚尖踢到了什么。
赵莲儿下意识收回脚,蹲下身,一手圈着羊脖子,一手去摸。
手指碰到的那一刻,赵莲儿就明白是谁了,“爹!”她叫着,站都没站得起,撒开了羊羔,双膝跪着扑过去,从大腿摸到头,裤管沾的都是沙,膝头磨得生疼,她也无暇顾及,只拍着赵屠户的脸,一声声地喊,赵屠户却一点反应都没有,赵莲儿才想到要叫人,她一下起身,也没管站没站稳,就跑了出去。
她跑得磕磕绊绊,平常碰不着的柱子磕了个遍,才跑出了院门。一跑出门,就喊“李婶”,李婶是经常帮衬的邻居,扶着墙,跑过去,摸到门板就伸手要敲隔壁李家的门,结果门开着,身子往前一倾,被脚下的门槛绊了个正着,也不知到底那些地方擦破了皮肉,脸上手上火辣辣地疼,她一手撑起身子,急切地喊:“李婶!李婶!”
李婶一听就知是赵莲儿,声音叫得又急又慌,惹得李婶放下菜刀,手往身上棉袄一抹,就从厨房出来,一看,赵莲儿就摔在门前,她匆匆把她扶起,问:“咋啦?咋啦?”
赵莲儿紧紧抓着李婶的袖子:“我爹,我爹晕了,倒了,倒地上了。”
“啊?咋回事啊?”
“不知道,不知道,救救我爹,救爹,救。”赵莲儿气喘吁吁。
李婶赶紧招呼:“河啊!河!”
李家儿子李大河才从后院跑来:“娘,出了何事?!”
李婶急切地拍拍他:“去找冬青,你赵伯晕倒了。快去!”说着推了李河一把。
李河也来不及应,直接就跑了出去。
李婶抚着赵莲儿的背给她顺气,安抚道:“不慌,不慌啊,你大河哥去找冬青了,很快啊,他跑很快的。”
李婶看赵莲儿再没大喘气了,她说:“莲儿,带婶去看看你爹。”话一出口,赵莲儿的脑子才转过弯来,拉着李婶就往家里走。
等赵莲儿拉着李婶走到房后时,不远处就传来了冬青的声音。
“莲儿!”
赵莲儿立即松了李婶,要往声音的方向去,嘴里应着:“这里!在这里!在这里!”
冬青循着声音跑去,见到赵莲儿时,握了握她的肩,说:“不怕,在这等我。”
赵屠户仰面躺在地上,表情狰狞着,李婶正叫他,冬青一步并两步来到赵屠户身边,李婶见她来到,便往旁边让了让,说:“还有气呢。”
冬青点点头,对李大河道:“大河,到灶台捡些柴来这边上生火。”
“好,好。”李大河应着,跑去捡柴。
冬青打开装针的布袋,一手把了脉,去看赵屠户的眼口手,然后解开赵屠户的衣裳,给赵屠户扎针。
李大河也在旁边生起了火。
冬青扎了几针,赵屠户的表情渐渐舒展开来,冬青才歇了口气,抬手抹去额上沁出的冷汗。
李婶也看出赵屠户脱离了危急,站起来,走到赵莲儿身边道:“你爹没事了啊,放下心了啊。”
赵莲儿早就红了眼眶,皱成一团的小脸听了这话,才展开了些,眼里蓄的泪滑下来,在粘了泥巴灰的脸上留下干净的一道痕,她下意识握住李婶的手,问:“醒了吗我爹?”
李婶捏着袖子擦擦她的脸,轻轻拍着她,说:“不担心,脸上看着是身体舒服了,我刚来的时候看你爹的脸纠一起,现在好了,估摸着也差不多能醒。”
赵莲儿听完,卸了劲,落地上去了。
李婶一把没抓住,便任她坐了,蹲一旁扶着她。
青山镇上雪月风花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