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搞定了啊……”寒藜安静的坐在位子上,有些难以置信的无力。
其实她是知晓的,颜莒说过,他性情古怪难测,只要认定的事情,就会手段狠辣不留余地。
不然他也不会在适者生存的灵族坐到如今这个位子,就更别提还是位于灵族权力顶峰的六尊之首了。
手上沾染的血腥,自然也是不在少数的。
方才能在他那里捡到这便宜,当真是烧八辈子的高香换来的了。
并且有了此次教训,她是再也不敢惹这个“混世魔王”了。
再感受到楚崎川灼灼的审视,寒藜也不抬头,只一门心思吃着桌上的美食来满足自己的胃。
“师姐……师姐?”坐在邻桌的寒浔这时才开始与她说话,看她认真的吃着东西不说话,脸色还有些不对,就又唤了声。
“啊—啊—啊?怎么了?”寒藜撕着手里的烧鸡,又啜了口茶,才反应过来应他。
“我看师姐脸色有点不好,就过问一下。师姐……可是哪儿不舒服?”寒浔担忧道。
“无妨,这么些好吃的,可能是我不忌口多吃的有些撑了。”寒藜淡淡笑回。
“原来如此。”寒浔抽了抽唇,然后又温和的笑道:“这萱芷坊我很熟悉,不如我带师姐四处走走,赏赏这儿的美景,也好顺带着消消食。”
寒临不凡的谈吐自是吸引了不少人的搭话,此时他正应接不暇的忙着应付那些个公子哥和老前辈。
寒藜叹了口气,起身跟在了寒浔身后。
穿过一节节长廊,来到一处月色通透的庭院。
寒浔叫住寒藜在草地上坐下,说是这里的灵气最为旺盛,有利于缓解疲劳。
寒藜看了看周围花圃中的花,也就坐了下来。
“啊——前面的路真的不好走呢!”宁静祥和的待了一会儿,寒藜寻思着心间未发完的怒气,一作吼出了这句。
“噗呲。”寒浔端坐在一旁,听得后不由笑了出来,浅笑道:“师姐这句,我听着甚为耳熟。”
“诶?怎么讲?”寒藜疑惑道。
寒浔则是无奈的笑摇了摇头:“师姐这般记性啊,到底还是……”
说到一半,他又止住口,再开口,却是改了话筹:“其实师姐与我达成共识的那一刻我是高兴的。”
“嗯?”寒藜不解道。
“我为了自己不得不达成的目的,投入了很多,该的,不该的,都在里面……”
“当我回过头时发现自己实实在在的犯了错,想弥补,想偿还,却怎么也偿还不了,那滋味,当真是——”
寒浔从身后摸出自己从席间带过来的一壶酒,畅快的一饮而下。
“其实,你也不必为已经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生活嘛总是要往前看的。”
寒藜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明明是她不经意发出的一句牢骚,这样看来却是引发了他的一番感慨。
不过若是自己也经历过他的那些,想来应该也会是有些难以释怀的。
“师姐要喝吗?”
寒浔似乎喝的有些醉意,他唇边勾起一个平日里极难以见到的轻浮的笑,从身后又拿出一壶酒。
“不了,谢谢。”寒藜摆着手婉拒:“我食还未消完,喝不下……”
寒藜没接,他倒也没再劝酒,只将那空壶撂在一边,然后兀自打开这一壶来喝。
他喝的酣畅淋漓,酒花也顺着嘴角滑落在草地上,浸润了一片旖旎。
突然,他似是真的喝醉一般,喝到最后一滴时,将酒壶倒了过来,然后掂了掂:“嗯?没了。”
应是喝多了胆子上头,他猝尔将脸凑近,用一种似笑非笑的神情打量了寒藜一会,然后低笑几声,语出惊人:“师姐,你知道吗?我们认识了很长时间了,有很多很多年了。”
“你拿我当弟弟,一直都是。”寒浔颤笑着,将另一只喝空的酒壶也随意甩在一旁。
……
“阿浔,你喝多了。”寒藜感觉头上一排黑线,不知情况的她只好简单明了的道出这一句。
谁想着,听到此话,寒浔却是更加“猖獗”了。
他半歪着脑袋,晃悠过来同她问道:“师姐,你可知晓自己名字的含义?”
……
寒藜垂眸思虑了下,寒,当初取名时便是随了寒临的,而“藜”字,她是取自中药里的蒺藜。
蒺藜,气味苦温,无毒。
说白了也就是个带刺的野草。
非要说含义,大概便是希望自己能够与“寒临”一样不惧严寒吧。
她这样回答。
“哈哈——那你可又知我这“寒浔”的含义?”
想了一会,寒藜问他:“可是应了阁名之意?寒浔,寒水。”
寒浔摇了摇头,“并非。”
他似乎有点失落,然不过转瞬,脸色也由方才的酒气上头变为常态。
“回去吧。”
“想必临兄在等着我们。”
寒藜点点头,顺手拾起来地上那两只空壶。
回到宴上时,很多宾客都已经走的差不多了,只是几位稍年轻点的公子堆在寒临身边搭话。
楚崎川作为宴请的东道主倒也不介意,两腿随性的复敲在石案上,依旧是风流十足的模样。
见到她来,邪肆的笑了笑,搭在扶手上的手还不时的打着拍子。
“小、丫、头。”
寒藜没有还口,而是几乎略过当没看到他,径直走到寒临的那桌前,拨开了人群。
“各位可否让一让,我找我师兄有些要事,多谢配合。”
有些人还未跟他说上一句话,就被这么遣散走稍微有点不高兴,但看着楚崎川还坐在位子上,也不好下了他面子,便噤了声作礼退下去。
“师兄你怎么了?他们这群人,真的是……”
为了趋利赴势,矫揉造作者在这世间不在少数,因知道楚崎川那里不好过关,便为了抢占先机,看到一个衣冠楚楚的寒临就又赶着围上来。
人啊,大抵是如此。
看到那些人散开又各自回到座位,寒临这才放下因被劝酒而不得不做做样子拿了许久而未动的酒杯。
而寒藜却是一把接过喝下了肚。
……
“藜儿,那是……”
寒藜也未听进去过,只将那杯酒喝的杯底不剩一滴。
“师兄,你可知想弥补而不能的感觉?”
寒临闻言手停在空中,顿了一瞬,淡淡道:“勿闻勿念,方能不伤,也自然不会有难以抚平的痛和弥补不得之苦。”
是这样嘛……是这样啊。
寒藜低喃着,一面又端起案上的酒杯,一口酌尽紧接着又满上几次。
反反复复不知喝下了多少,她觉得头有点晕晕乎乎的,“咦,这杯怎么空了?再给我来一杯,再来一杯!”
寒临听她那略带有几分耍皮的语气,就知她是醉意上了头。
他叹了口气,本想从她手中把酒壶夺过来阻止她继续喝,但当她抬眼时,那美眸中一扫而过几分颓然,再细酌,还夹杂着几丝隐隐的疲惫。
然后,他止住了口,并从她手中取来酒壶,给自己也满上几满。
“你要喝,我们便一起喝,反正,这酒乃是佳酿,不喝个尽兴可怎行?”
闻言,寒藜缓缓的直起身子,甩了甩因久趴于案前略微有些酸麻的胳膊,眨了眨迷蒙的双眼。
她笑道:“师兄就是师兄,这上好的佳酿自然是认得分明,只是……你想喝啊?不给!都是本姑娘的!”
寒藜坐在位子上颠三倒四的摆着手,一边又说:“我知道,师兄是不爱喝这些的,你、不、爱、喝、这些!你不必为了让我少喝点就'舍命陪君子',我知道……你并不想喝。”
话毕,娇弱的女子一头磕在案上,片刻,便发出了细微又规律的呼噜声。
……
寒临无奈的放下酒壶,将手边的酒盏也推到一边,宴会还未结束,寒临便只好将自己宽大的外衫脱下来给她盖上。
唉,这丫头平日里作何事都是那样小心翼翼,也就喝醉了才会轻松点吧。
只是,这警惕性也太小了……他可是个男人,并且还是已跟她挑明心意的,她竟这般没有防备心,委实令人担忧。
“临兄,师姐睡着了么?”喝过醒酒汤的寒浔直步走近前来,看了眼懒散趴在那的寒藜,平声问。
“嗯……她散心回来后情绪就有些不对,你可知这其间的缘由?”
寒临用的是问句,语气间却是不容置疑的肯定。
他的观心术虽已到了出神入化的地步,但对于寒藜,他不会用。
而对于寒浔这个同样来历不清的师弟,外表看似和善温润,却不同于寒藜,他背面的心思并非那么简单,他自不会随意进入他的思境去窥探,以避免他有机可乘。
“嗯,她方才回来就一直说口渴,所以就多喝了几杯,只是没想到这'仙草蜜'喝起来也会如此醉人。”
寒临展了展手中的折扇,淡淡道。
听出他语中的含义,寒浔也未有不快,只将视线转移到他手中折扇上,打量了下,倏而笑道:“临兄见笑,三公子异族府上特制的佳酿虽不及在璿城用蜜炼制的仙草浆,却也是采尽极好的珍奇物所制。”
“如此,师姐也是难得贪杯,不足为怪。”
寒临闻言捏紧了置于宽大衣袖下掩盖的双手,脸上却仍是不失礼节的笑。
呵。
当真是嘲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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