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他眼中的泪水,我心中陡觉酸涩难忍,上前蹲下身子将他重新抱回到怀里:“好,我答应你。”
再回到前厅,老头已经缓下情绪,梵析正与他喝着茶,似是一直在等我回去。
我抱着白翎入内,对着老头歉意一笑:“我的小狐狸被吓到了,这家伙胆子太小,最怕听到这种事情,这不,竟跑出去躲了起来。”
老头忙摆手说无碍。
我上前几步,将白翎轻轻放入梵析怀中,假作不经意在老头面前踱步,似是突然记起一般,转头看向梵析:“对了,算下来我也天劫将至,可得多多注意,不能步了雪狐大长老的后尘,我记得你上次说过,莫要触动皇室运势,除了这个,还有没有其他禁忌?”
梵析淡笑摇头:“并无其他。”
“杀人或杀妖都无妨?”我又问。
“无妨。”梵析似是未料到我的意图,亦或是我脸上的笑装的过于自然,让他措不及防,于是我闪身扑向老头的时候,他再想阻止,已是晚矣。
我看着他满脸不甘与惊愕地倒下,直至化作一只死僵了的白毛狐狸,这才从扯起衣袖将手中妖丹擦拭干净。
“墨羽……”梵析伸出的右手还停滞在半空,局面却已成了定势,即便他是妖王也再无能力转还。
“长得太丑了,不想留他。”我笑笑,将手中的妖丹丢向白翎。
白翎顺势跃起将之吞下腹去,只是瞬息,他便冲破禁制化回了人形。
看着梵析阴骘的脸,白翎眼泪又刹那流了出来,他扑通一声跪倒在梵析身前:“梵大人,你如果要气便气我,他杀了我母亲,他必须死。”
梵析虽为妖,却一向心善,他气是气我杀性未泯,气我滥杀无辜,刻他却也非无理之人,仇恨这种东西本就无所谓孰对孰错,如今人既已死,他再去与我置气也是毫无用处,却也未能如往常那边温和,一甩袖子便去了内堂。
白翎见他走了,就从地上起来,随手撕下一块袖片,沾了茶水来帮我擦拭手上血迹。
“谢谢你,祖奶奶,这么些年我一直想要报仇,今日终于实现了。”
自幼年时,他便在外逃亡,躲避着雪狐族追杀,也难怪当日见我奔逃,它会比我还要惊怕。我抬起左手,用力在他脑门上戳了一下,故意笑他:“你这半妖的崽子,日后还敢再嘲笑我的血统吗?”
白翎却没有答我的问题,而是闷头想了许久才道:“祖奶奶,我想去见见我的父亲……”
“好啊。”我接下他手里的布片,自顾擦了起来:“既然他还活着,你作为儿子,去看看也是应该的,这几年你便多陪陪他。”
白翎重重点头,随即又去内堂向梵析辞行,梵析也只是淡淡应了句“去吧”,或是还在为着刚刚的事情计怀。
白翎走后,我便一个人窝在洞里,除了每日会在洞口晒晒太阳,平时便连去山中转转也懒得动弹,身边少了他的聒噪,虽说很不适应,但好在有个同样话多的老鸦精时不时的会来扰我,也免了一个人无聊。
梵析自那日起,便未再理过我,我知道他还在气我,也就不去招惹于他,只需静等他气消了便好。
不知不觉时日已经过了近一个月,这日我正于洞口小憩,就听老鸦精扯着嗓子吆喝:“胡大人,胡大人,快起来……”
我烦躁的一挥爪子,将它赶开,它却在半空一个转弯停在了洞口的上方,尖着嗓子又道:“胡大人,山下来了一男一女,说是你的朋友,有急事找你。”
“朋友?”我抻了抻身子,精神有些恹恹:“我在山下哪有什么朋友?”
老鸦精扑棱着翅膀又往山下飞去:“那我将他们赶走吧。”
我看它飞远,便又卧下,在这夏末时节,暖暖的晒个太阳真是无比惬意,就感觉一身的狐狸毛都变得松散了。
只是安静了未足半刻,那恼人的声音又响起:“胡大人,那俩人我赶不走,那女的好生厉害,竟敢拿石头丢我,要不是我逃的快,你今晚可就得吃烤鸦肉了。”
被它吵的烦了,我索性也不睡了,坐起身子用爪子掏掏耳朵问:“他们有没有说叫什么名字?”
“说了,那女的说她叫喜竹。”
我这时才想起,我于山下确实有那么几个熟识之人,只是她现在找到这里,难道是沈清淼出了事情?亦或者,那丫头已经知晓了我的身份?
我将心中的疑惑暂放,晃晃脑袋,化回人身,,这才对着老鸦精吩咐:“你去将他们引上来。”
“我不去,她拿石头丢我。”老鸦精却是再也支使不动了。
我无奈笑笑:“那你就让别的小妖引他们上来。”
不多时,喜竹战战兢兢的被几个小妖带了过来,待见到我,顿时将心中恐惧抛到了脑后,三步两步跑了过来,一下子扑到我的怀里,眼泪汪汪看着我:“墨姐姐,我可算找到你了。”
我伸手在她背上轻拍几下,目光却转向与她同来的男子:“沈将军这是后悔放我走了?所以要追到落魍山来杀我?”
沈青辰此时满是急色,也顾不得与我争辩,踏前一步,急道:“墨羽,你听我解释,我,我不是……”
“沈将军”我打断他,语气又冷了几分:“墨羽这个名字不是你可以随意称呼的,在我这落魍山,你还是同他们这般叫我一声胡大人罢。”
“就是,胡大人的名讳岂是你一介凡人可以直呼的。”老鸦精似是看热闹不嫌事多,十分不看形势的在一旁附和着,而后见我瞪它,又忙将嘴巴闭了起来。
“墨姐姐……不,胡大人,你别再跟沈将军置气了。”怀中的喜竹,好似被我刚刚的语气吓到,在呼出一声墨姐姐之时,又慌忙改了称谓。
我又恢复了笑意,用手割一下她的鼻子:“你还是叫我墨姐姐便好,胡大人这个称呼只是针对不相干的人。”
“嗯”喜竹笑着对我点点头,却又像想到了什么,瞬间变了脸色,着急从我怀里脱离开来,扑通跪到了地上: “墨姐姐,你快去救救娘娘吧,娘娘她快不行了,小天师说只有墨姐姐你能救她,我求求你了墨姐姐。”
说着她竟嘭嘭嘭的在地上磕起头来,用力之大,只是几下额头便有了於痕。
我将她从地上拽了起来:“沈清淼怎么了?”
喜竹这时候已经哭的说不顺堂,哽咽了老半天仍未能将事情讲明,一直站在一边的沈青辰也急了,抢着说道:“清淼她难产,眼看要不行了。”
“难产?她不是还得一个月才临盆吗?怎会难产?”
“是宛妃,她邀清淼去凤凰台上看景,谁知下来的时候突然脚滑了,清淼为了拉她,就从阶梯上摔了下来……”沈青辰此时也是慌了神,变得语无伦次:“太医们都说不行了,我去求了廖科,他说只有你才有办法,我知道我先前做的不对,你心里厌我,但请你看在与清淼的情分上,救救她……”
“救她?”我冷哼:“你的妹妹,为何要我来救?我记得沈将军可是清清楚楚的说过,若我连自己的妹妹都保护不了,那我这个将军做了何用?不知我有没有记错?”
我语气不善地将沈青辰堵了回去,再看向还在哭个没完的喜竹,伸手将她眼泪拭去,软了几分声音:“好了,别哭了,你看你好不容易来一次,还没带你逛逛我的落魍山呢,小丫头,你墨姐姐手底下可掌大大小小几百号妖精呢,走,我带你见识见识去。”
我拽着她的手要走,她却一把将我甩开,哭腔又起:“墨姐姐,你救救娘娘吧,我们离开的时候她已经快不行了,来找你又耽搁了两日,再不回去,我害怕娘娘她,她……”
无奈,我只得妥协,扬起袖子帮她擦掉眼泪,道:“别哭了,只是快不行了而已,就算她真死了,我都有办法救她。”
“真的?”喜竹一副不相信的样子,抬着泪眼看我,似乎要看出我是否在骗她。
我敲敲她的脑门:“这是自然,我何时骗过你?”
话虽对她说的满,但我心里也清楚,救一个还有气的人,与救一个死去的人,付出的代价便是天壤之别,稍又不慎,怕是我这条命都得搭进去。
喜竹得了我确定的答复,这才破涕为笑,我便化作狐身,驮着她在山中逛了起来。
我俩走了,沈青辰却被扔在了狐狸洞口,与那老鸦精为伴。
我知老鸦精势利,又爱奚落个人,将它留那看着也是想给沈青辰添点堵,也好消消我心里的气。
喜竹坐在我的背上,见我在山中穿行飞快,突然像个傻瓜一般大声开口问:“墨姐姐,你真的是妖吗?”
“废话,不是妖怎么变成狐狸驮你?”
“人家说妖都是吃人的,你吃不吃人?”
我有心逗她,就道:“吃啊,等会逛完了,我带你下山抓个人来尝尝,人肉的滋味可香了,保你吃过一次还想吃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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