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好,日后便是谁来要你,我都不放。”沈清淼应着,话锋一转又显得有些啼笑皆非:“不过墨羽,你也不要生我哥的气,他不是轻浮之人,只是常年生活军中,性子太直了,做事少了一些分寸,他怕是以为挑了你衣服会掉出俩馒头来吧?没想到你真是女儿身,估计他现在都恼得想抽自己嘴巴了。”
我也无奈摇头:“你们果真是亲兄妹,他给我道歉的时候便是如此说的。”
此言一出,竟将两人全部逗乐,沈清淼倒是未忘皇后淑仪,绢帕掩唇,笑的极其清雅,再看喜竹,却是另一番光景,嚼到一半的点心喷得满桌,人也被呛得止不住咳嗽,惨得让人不忍直视。我为她递了一杯水,这才堪堪缓过来。
我伤了翠珠一事,就被沈清淼这么压了下来,之后便听说翠珠吃饭时没坐稳摔到了后脑,向沈夫人请了几日病假,少了她在身旁找麻烦, 剩下的几日,我过的倒也安稳。
沈青辰也因职务关系,次日便回了宫中,再见他是在五日之后,皇后回宫。
隔了几日,再见我时,他梗着脖子自始至终未看我一眼。 他于我漠然,我亦无需与他多话,道了声“有劳沈将军”便随着沈清淼上了马车。
蔻丹是月禧宫原本的细使女官之一,也便是沈清淼入宫那日,背后嚼我坏话之人,我因不太喜她,便未让她太过接近内室,此次随同沈清淼回门,也未让其跟着。
回宫之后问及这几日宫中发生的事情,蔻丹便一五一十的对我道来。
良妃与静妃宫中还是一如既往,各自安好。
倒是李宛云那边,这几日桓帝仍旧是夜夜宿于她处 ,似乎即便有了新人,对其恩宠也丝毫不减。不单如此,沈清淼前脚刚离宫,后脚他便推掉了所有政事,跑到了玉泉宫。
一时间我便明了桓帝特许沈清淼回门,并准其在娘家多住几日的用意。
怕是娶了皇后,惹恼了他的那位璧人,又碍于先皇传下来的规矩,与皇后新婚未满月,不得去于他院 ,便不能明目张胆的去哄。如今先皇自然是管不了他,但朝中大臣们的眼睛却是始终盯着的,这想了个回门的由头将沈清淼打发了回去。
如今沈清淼回了宫,桓帝自是每晚都要来的,我坐在院中看着灯熄了许久的皇后寝宫,心里五味杂陈。
或许桓帝压根就不喜欢沈清淼,娶她也只是因为缺个身份配得上的正牌皇后而已,而她却始终不知,终日乐呵呵的与我玩闹,殊不知女子失了丈夫宠爱,苦日子还要在后头。
想至此,我叹了口气,叮嘱了几句守夜的宫女,便准备出去转转。
这宫中最美的据说是一个很大的莲湖,每至夏季,满湖莲花绽放,荡舟于湖上,是别一番的悠然趣味。
冬日里虽说没有那满池的莲花,单说这湖水常年无冻,也是一桩奇事。
趁着夜深,我便顺着小道过去,远远就见月光照在湖面,波光粼粼,煞是好看。
“谁?”突如起来的声音将我吓了一跳,只一个字我便听出来人,竟又是他。
我暗道真是阴魂不散,刚要转头回去,却见他已从树影处出来,见是我,便问:“这么晚了,你不睡觉跑来湖边干嘛?”
“我睡不着,就出来看看月亮,你呢?将军也有雅兴跑到湖边赏月?”
“我在巡夜。”沈青辰回答的很是中肯。
我点点头:“那将军就继续巡你的夜,我赏我的月,互不打扰,告辞。”
我转身要溜,他却又快我一招,脚下未动,只一伸手就将我后领提住:“宫中有宵禁,过了亥时谁都不可在外闲逛,我送你回去。”
我用力挣了几下,毫无用处,倒是弄的衣领皱巴巴,差点将领口再次扯开,我无奈放弃挣扎,道:“你放手,我玩一会就回去,又不会做什么坏事。”
沈青辰却未如我所言放手,而是直接提着衣领将我往月禧宫拽去。我无法子,只好跟着走,想着他总归不能一直在这守着,大不了一会我再出来。
我配合跟着,沈青辰也松了一些力道,只是手还抓在我后领处,防备我突然跑掉,想我堂堂狐妖大人,竟被人拎鸡崽一样拎着,想想还真是憋屈。
不过还未等我心中咒骂于他,便听寂静夜中传来扑通落水之声,紧接着一声女子尖叫响起,便听有人扑打水面呼救之声。
下一刻我就觉后颈处一松,身边的男子已经没了踪影,再听扑通一声,便见沈青辰已然跃入水中。这数九寒天的,于冰水中救人,我看着都觉冷,更没有前去帮衬的意思,便只在岸边看着,想瞅瞅这落水的是哪个倒霉蛋。
待他费力将人拖上岸,我定睛一看,好巧,这不是良贵妃许慧吗?
好在沈青辰救得及时,许慧并未呛几口水,却也冷的浑身发抖,牙关打颤,话都无法说出半句。
看她这样子,我也生了几分不忍,便道: “你背着她,跟我来。”
走出几步,见沈青辰仍未有动作,就催他:“你磨蹭什么呢?再耽搁下去你俩都要生病。”
“我背她……这不太好吧。”沈青辰有些局促,我这才发现许慧竟只身着寝衣,布料轻薄,被水一泡皆都贴在了身上。刚刚救人心切,沈青辰也未管太多,如今了岸,所谓的规矩礼仪便从脑中泛了上来。
“好吧,那我背,你跟上。”无奈,我只得上前将许慧拉起背到身上,虽我不是怕冷之人,但背部传来的冷意,仍瞬间让我打了哆嗦。
将许慧背入我的房中,我便将沈青辰暂且赶了出去,匆匆找了件未曾穿过的寝衣给她换上,又用被子将她包了个严严实实,缓了好一会,才见她面色好了些许。
做完这些,我才开门出去,看见沈青辰竟还一身湿衣哆哆嗦嗦的站在院中,冷风徐徐,吹得他直打喷嚏,便去隔壁院子瞅了一眼,见小崽子又不知溜去了何处,于是拉他去到白翎房中找了件衣服:“给你,换上之后赶紧回去吧,等我问清了情况自会告知你。”
沈青辰应了,我便再次回去卧房,见许慧已经完全缓了过来,就为她倒了杯水问:“良妃娘娘,你晚上不睡觉,跑到湖边干什么?”
“我没有去湖边。”良妃着急辩驳:“我刚刚在睡觉,醒来就在湖里了。”
“难不成娘娘有梦游的毛病?”
许慧却摇摇头:“我并没有这梦游之症。”
“没有梦游之症,又怎会睡着之后出现在湖里?难不成你睡着之后有人将你搬去了湖边?”
我本是随口一说,谁成想许慧的脸上表情瞬时变得难堪,她咬咬牙,似乎下了极大决心,沉声道:“没错,正是有人搬我至湖边,将我丢了下去。”
我来了好奇:“哦?娘娘可知道是谁?”
许慧眼中升起一层阴郁,又好似伤心至极,眼泪倾泻而下,她道:“想我死之人,只有那长悦宫的林麓。”
之前只知良静两位贵妃平日里相敬如宾,从未出现过口角相斗,此时听许慧之说,二人则更像是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让我着实不解。
许慧哭着,便将原委道来。
她与林麓是同一年嫁入皇子府,那时盛桓独宠夏灵熏,所以此二人亦是同样的不得宠,或是因了同病相怜,两人很快便走得愈发近了,慢慢的,便成了至交好友。
后来盛桓继位,二人同时升为贵妃,因着后宫妃嫔不得结伙的规矩,遂平日里见面也只是以礼相待,从未有过分亲近。
这私下里,两人却依旧好的要命,林麓更是常常半夜里溜进许慧的明霞宫与她夜话家常。
只是近来这半个月时日,许慧却总也等不到林麓的影子,问她也总说身体不适,许慧何其聪慧,自是不信的,于是在沈清淼刚回门的那日,她就趁着宫人们都睡着了,偷偷溜去了长悦宫。
谁知,当她悄悄推开林麓的房门进入,竟撞见了林麓与一位男子正在行那苟且之事。她想过林麓这边可能有猫腻,却未料到是如此有悖伦常,一时间竟被惊得没了方寸。
床上二人见奸情被撞破,也皆都吓破了胆,当即便给许慧砰砰磕头,赌咒发誓不会再有下次,许慧也是心软,念在两人多年的交情,便松了口,答应帮着隐瞒。
自那日起,林麓每日都会给她送一些玉器首饰以及一些珍贵补品,许慧明白,她这是在堵自己的嘴,为了使其放心,便统统收了下来。
今晚也是吃了林麓送来的燕窝羹,就感觉困的要命,于是便早早睡下了。 料想那林麓在燕窝里加了东西,才导致许慧睡的格外香沉,直至半夜被搬到湖边仍不可知。也亏得正处严冬,湖水冰寒,落水瞬间将她激醒,这才得以获救,但那丢她下水之人早就跑了个没影,她于水中慌乱也只是看了个黑黑的影子罢了。
胡归提示您:看后求收藏(同创文学网http://www.tcwxx.com),接着再看更方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