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到大臣们的耳朵里,也皆纷纷上表请奏,虽明面上请求桓帝给此事一个定夺,却是在暗逼处死李宛云。
李尚书官品甚高,无奈平日里为官清廉,再加上性子太过正直,不知不觉中却得罪了不少同僚,出了此事,竟无一人为他说话。就连一向交好的沈太师此时也选择了沉默。
李尚书爱女心切,但又无计可施,只能豁出老脸在绍华殿前长跪,终因年纪太大,又受了一夜的寒风,一下子就病倒了,本是走着入宫,最后却被抬着回府。
此事桓帝是否动摇过,无从得知,众人只知桓帝去了一趟李贵妃的玉泉宫, 之后便招了廖科入宫。
没人知晓李宛云说了什么,能让一向公允的桓帝独断偏私了一回,或许真是宫人们口中所传的爱极了吧。
廖科半夜入宫,次日一早桓帝便认了李宛云与夏皇后命数不合一说,也只是命数不合而已,轻飘飘的借口便将罪责推到了当初提议冲喜的陈外郎身上,一 切理直气壮的让人无从反驳。
要说最倒霉的便是这个陈外郎一点都不为过。此人进士出身,十年前混到了元外郎的位置,因他才气不是朝中出众之人,长得也普普通通,一直就没受到桓帝的重视,就这么在这个元外郎位置上一呆就是十年,以至于后来大家连他的名字都忘了,只记得这人姓陈,是个元外郎,这陈外郎的名字就这么叫开了 。
身居浅位多年,此事或许是他唯一在桓帝面前露脸的机会,却也成了他最后的机会。
陈外郎被罢官,城中遍布告示,算是给了百姓一个交代,闹事者也因主使雪瓶已死,也便不了了之。
此事如此便暂告一个段落,直到半年后再次被人提起。
半年后李宛云有孕,桓帝人至中年却无子,贵妃有孕本是举国欢庆的喜事,桓帝心情大好,下令大摆宫宴庆贺,更许诺在其诞下皇子之日封其为后。
只是民心本就是愚昧的,长期的安稳衍生而出的不止是祥和,还有一颗颗以讹传讹渴望生事的心。
待李宛云有孕的喜事传遍长谣,就有人旧事重提,说这李宛云命格不详,刚入宫便克死了国母,若他日生下皇子,岂不是整个青玥都要毁在她母子手里 。
于是,也不知谁起了个头,好事百姓又聚在了一起,依旧是半年前宫外的一幕,只是这次的名头却是要打掉这个孩子。
不过这次做出抉择的却不再是桓帝,李宛云也压根未等他做出反应,便是一碗红花混着麝香灌了下去。
或许,她并不想与这个男子生下孩子,亦或许她也只是为了保命而已,只是这一碗汤药下去,随着孩子一起流走的还有她下半辈子再为人母的奢求。
沈青辰说着说着喝的多了,端酒的手开始颤抖,眼泪也如瀑一般淌下,她苦笑着:
“我进宫见她,她双眼红肿,脸白的像纸一样,说话都要费上好大力气,即便如此,她还跟我说她过的很好,你说,这如果算是好,那不好又是什么样 子?”
我见她醉了,便将她手中酒杯取过,放在桌上,她又猛的一把抓起酒壶,将壶中烧酒一股脑灌了下去,声音也跟着变得嘶哑:“只去看那一次,我就再也不敢去见她,我怕再看见她那凄惨的样子,我会忍不住,将这长谣城一把火 烧了。”
她醉态毕现,口中辱骂着愚昧的百姓,完全失了仪态。
我不知道她与李宛云的情谊深到什么地步,也不知道这情谊是值得人去在意或者付出什么,多少年来,我游离四方,见惯了生离死别,对世间的忧伤悲戚一直都是冷眼旁观,于她的癫狂,我此时也只能安静看着,无所适从。
待她哭的累了,我便下了木榻,一手将外氅取下,另一只手将她从榻上拽起。
她迷迷醉醉,似是看不清前方,我手刚松,她便直直跌了过来,待跌进我怀里,眼中噙着的水雾随之慢慢散了开去,亮亮的眸子里混合着星光点点,嘴角晕开的傻笑看得我直觉凉意袭来。
“你长得可真好看,我从未见过你这么好看的男子,若是能被你这样的男子爱上,我也一定像宛云那般放弃荣华,与你远走。”
我微微皱眉,用力的将她扶正,她却借着身子不稳,使劲一点脚对着我的唇便亲了上来。
我一手拿着外氅,另一只手扯着她的胳膊,如此便让她钻了空子,这个吻落了个结结实实。
我微怔之后一股恼意袭来,扯着她的手狠狠一用力,便将她又摔回到木榻之上。
沈青辰被摔的四仰八叉, 哎呦直叫,不等她晃晃悠悠起身,我已上前扼住她的脖颈。
触手之下,细腻柔弱,我微一用力,似是便能将这纤纤鹅颈掐个粉碎。
沈青辰被我扼住,只剩费力挣扎,嗓中哽咽不清的也不知是求饶还是别的,我嘴角微微挑起,手下力道更甚,直至她整张脸都变了颜色,眼泪也如决堤滚落,这才生生收了力。
我不是滥杀无辜之人,况且吃了人家的酒菜,也是个亏欠,索性就留她一命,却也不能轻饶,如此算是给她一个教训,谅她也不敢再来纠缠与我。
我将她丢回到木榻,颈间陡然松了压力,她便如被丢上岸的鱼一般,张着嘴巴费力喘着。我将外氅狠狠摔在她的身上,转身走出醉月阁,可笑的是,外堂的伙计不明所以,竟还客气的躬身送我出去。
一路闷头行着,我心中余火未消,待回到客栈之中,房门险些被我摔个散架,直听得店伙计在门外心疼得叫嚷:“哎呦,您轻点哇,小店也是小本生意,经不得您这么摔呀……”
至于后面说的什么,皆被房中一句戏谑的声音给盖了过去:“呦,是什么事惹得祖奶奶你发这么大的脾气?”
抬头便见我床榻之上斜躺着一人,此人看起来有些熟识,只是我却一时记不起来他是谁,后又想到他唤我祖奶奶,除了白翎也无他人。
我用脚将凳子从桌下踢出,屁股坐定,道:“要你管。”
“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想将那娇滴滴的小娘子给掐死呀,我说祖奶奶,如此佳人,你也真能下的去手。”白翎咂咂嘴:“要我说呀,反正你现下是男儿 身,不如就收了她得了,有个人天天倾慕着你,说着‘哎呀,你真好看,真好看’,岂不也是一种享受?”
似是觉得自己说的画面着实有趣,白翎脸上慢慢漾出抑制不住的笑来。
“闭嘴”我一股火起,抄起桌上茶杯照他扔去,白翎轻飘飘动作,便将茶杯接住,随即又笑道:“要我说,祖奶奶你长的也不好看呀,比之慕影差远了,这小妮子怕是没见过好看的人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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