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重阳那日后,秦昭大概是有了要事在身,有几日不曾来栖凤阁了,只是偶尔唤谢十一到云烟阁去,谢十一见他面上有倦色,只知他近日甚忙,渐渐收了逃跑的心思--她不愿再给他添麻烦。
这个念头刚生出来的时候,谢十一自己也着实吃了一惊,往常她是从不曾考虑这些的。不过转念一想,秦昭虽然腹黑又狡猾,待她倒是不错的,经过这些日两人也算略有交情,她这么想也是情有可原。只是平日秦昭在栖凤阁折腾久了,如今忽然清静了,谢十一倒觉得有些不习惯。
好在秦昭也没有让她清静太久。
不过几日,许久不曾出现在栖凤阁的秦小爷一大早就来到谢十一房中。谢十一一向是个爱睡懒觉的人,从前秦昭总是早早就将她折腾起来陪他用早膳,这几日秦昭不来扰她,她索性连早膳都免了,之间一觉睡到午膳时分,今天也不例外。
秦昭走进房中,见谢十一正熟睡着。平日见惯了她活泼的样子,如今见她眉目舒展安睡着,格外乖巧,不由得心里一软,叹息道,“你也只有这时才最听话。”他不忍心扰她,便在她床边坐下,仔细看她的睡颜。
睡梦中的谢十一脸颊有些红,粉黛未施,眉眼秀丽,小巧的唇微嘟着,她睡觉不安分,半个香肩露在锦被外,青丝一半散在枕上,一半垂落在那玉色的肩膀上,更衬得她肤色如雪。
他下意识地伸出手为她盖好被子,熟睡的少女头一歪,正好枕在秦昭尚未收回的手上,秦昭一时不敢再动怕惊醒她,只好一直维持这个姿势。谢十一迷迷糊糊的睁开眼,映入眼帘的是秦昭那蓝色袍子,眼皮一沉又闭了眼,心想今天这袍子还挺好看。忽然心中警铃大作,“不对,他为什么会在这里!”费力的又睁开眼,只见那袍子的主人正倚在她床头,而她的头还枕在他左手上。
“你你你怎么来了?”谢十一双颊飞红一片,继而愤怒,“你私闯姑娘的闺房你不怀好意!”她缩到床角用锦被将自己裹得只露出一个头。
秦昭终于得以将发麻的左手抽回来,“我不过是来叫某个懒虫起床,谁知这个懒虫睡得像死猪一样,还拿我的手当枕头,枕的我的手都麻了。”
“你才是死猪!”谢十一直接用被子蒙住头来逃避现实,她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到极致了。
秦昭忍住狂笑的冲动,“好了,你就算再愧疚也不用把自己憋死,快起来,今日带你出府去玩。”
“真的吗?你不忙了?”谢十一听见,立刻从被子中探出头,刚睡醒的双眸泛着水光,有些惊喜地望着秦昭。她也不晓得为什么,心底竟有些雀跃。
这一丝小情绪被秦昭捕捉到,他唇角一弯,开玩笑道,“你若是再逃,便不带你去。”
谢十一眨眨眼,“你不说我都忘了。”
秦昭忽然领会了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今日秦昭原本是要去城外木清山上的元真寺,因着晚秋时山上的枫叶红了一片甚是好看,便想带谢十一出来看看。元真寺的老禅师不喜人多,于是他令车马随从都在山下等,自己和谢十一步行上山。
山中清静,只见满山的红枫,落枫铺满山路,目之所及一片火红,宛如火海。
秦昭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轻声同她讲,“我娘生我的时候恰好是深秋,心中惦念着木清山的枫叶正红,才给我取名子枫。”
“倒是个好名字。”只是这枫叶虽美,终究有凉薄之意。谢十一心中忽然有些怅惘,“可惜我连自己原本叫什么都记不得,从前也一并忘了。”
秦昭一愣,“从前?你原来…”
“谢十一是我师父给我起的名字,到空翠山之前的记忆,我全都失掉了。”
秦昭沉默片刻,他不知谢十一的过往竟是这样,平日的她总是没心没肺的,一件小事都会让她快乐许久,他以为的那个永远快乐的女孩子,原来孑然一身不知归路。
她总是让他莫名的心软。
他抬手轻抚她冰凉的发,轻声说,“以后…”
忽然有刀剑出鞘的声音,紧接着刀光闪来,有黑衣蒙面的刺客,将前后的路堵住。谢十一变色,秦子枫亦变色。秦昭拔剑,对谢十一说,“你快走,不要管我了。”
“我不走。”她声音坚定。
“你不走我还要护着你,放心,他们并不能伤到我,去找一处安全的地方等着我。”
谢十一听了这话略放下心,明白自己在这只是拖累,趁机向两旁林中逃去。
本以为那些人是刺杀秦昭的,眼下秦昭被围住,自己想逃应该没什么太难的,不曾想刚走了两步只见迎面寒光一闪,她闪身躲过,身后的风声已经近了,她自知躲不开,咬牙准备接下这一刀,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有人将她揽进怀里,她听见刀剑砍入皮肉的声音,心中一颤。
他替她挡了这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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