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说这欧阳观也是奇怪,五十多岁的一把年纪,还没个妻儿。按理来讲,像他们模样家这样人丁稀薄的人家,岂有不娶妻生子的道理?
但真要论起来,全因着当年进京赶考的一次艳遇。那年未及榜上,可谓一朝落第,怅然失意。
在偏巷饮酒大醉,醒来发现钱财全无,原是这偏巷里不只穷苦人家,更有为窃贼的人。他作为外乡人也毫无办法,在这偌大的东京开封府,举目无亲。一人落魄流浪,偶遇了一富家小姐,救济了几两银子,对那人只是举手之劳,但那一颦一笑,音容笑貌却是刻在了欧阳晔的心里。
他回去后昼夜难眠,画了幅画像托人打探。得知那是礼部尚书秦连的女儿,秦明盈。礼部尚书,那是何等人物,岂是他这般落第的人所能高攀得起的?
后来那秦家女儿许了开封府殿前都指挥使崔巍的儿子,崔衡。崔衡也是一表人才,年少有为,诗词文章都是极好的,二十几岁时就被陛下任命为国子祭酒,官从四品。
人家秦崔两家门当户对,这二人更是一双璧人,欧阳晔却是挂念多年,再没遇到比那秦家小姐更让人动心的女子,就这么耗着耗着,过了这许多年,便也习惯了一个人生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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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郑氏一家前来投奔,欧阳晔也是有些苦恼的。他这区区绵州推官,就是一个小官,若不捞油水那过的就是清贫日子。以往都是一个人生活,就连那仆童都是右巷一户人家的小儿子李进,家里贫穷来这跟着混口饭吃,不要多少钱的,他便应了让他来照应门户,也省的再花一份钱去请个把门的了。
如今郑氏来了,还是带着三个半大不小孩子,一下子就加大了欧阳晔的压力。不说别的,就家里的日常开支都要多上一大笔,想到这些,欧阳晔长长的叹了口气。
郑氏似乎知道欧阳晔的难处,家里洗衣做饭,修剪花草,打扫院子的这些事都自发的承担了起来。
一晃三年过去了,郑氏已经习惯了这里的生活,虽然有些拮据,但总还是能活下去的。更何况,她虽是江南大户,书香门第,但也不至于那般娇生惯养,十指不沾阳春水。后来家道中落,她跟着欧阳观这些年,都习惯了如何自力更生,习惯了日日的浣洗缝补。
不过转眼间,欧阳子常已是七岁,这个年纪有条件的孩子都进了私塾,上了学堂,开始读书识字。只是,欧阳晔的经济条件,连他自己的书房都节俭用着笔墨和纸张,若是要拿出来供欧阳子常学文识字更是没有了。
为着这事,郑氏日日忧心。她所想的,不是简简单单的让孩子们吃饱穿暖,平安长大,还希望他们能读书,能做诗词写文章,将来考取功名步入仕途,有更好的生活。这也是欧阳观的心愿。
这一日她去随州城外的涡水河畔洗衣,一起的还有右巷里其家妇人。
郑氏平日里勤快,来的次数多,回去的也就早。这一日也是如此,她洗好衣服装进盆里便要回去,河边石头日久有些圆滑,郑氏又在想事,一下没踩稳就摔倒在河畔,手里的木盆摔了出去,衣服和捣衣杵被甩了出去。
“欧阳妹子。”
“郑家嫂嫂。”
旁边的几个夫人帮忙捡了衣服,扶起郑氏夫人。
“诶呀,这衣服又脏了,还得再洗一遍。”那人一手拿着衣服说,一边把木盆递到了郑氏手里。
而郑氏对这竟没有过分在意,眼神却是一直盯着沙地上的一节枝叉。
她捡起来转动着看了看,问:“这是什么?”
就是这东西刚才被自己压在手下硌的生疼,看起来还很坚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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